亡羊補牢

真實的記載如夢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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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旗下的小鬼兒(下七十二)

(2018-10-29 02:45:51) 下一個

 

                                        (七十二)

烏蒙蒙的天下起了小雨,淒淒瀝瀝地哀泣著,似乎告訴我你完了,一切都完了。我站在雨中,仰望著細雨蒙蒙的暮色,剛才發生的一切如同是夢。可此刻我不是如夢初醒,是昏沉沉地感到我正被這個夢推向遠方,朦朧中我看到自己的背影,在滂沱大雨中踉踉蹌蹌地向幽穀走去------

法律不公平就在於它可以讓人在為國家的利益去侵犯或保衛領土中,義憤填膺地殺死沒有齷齪之心、實屬正直的人,卻不能讓人去自行解決生活中那些十惡不赦的敗類、人渣。

在這個世道上,不要以對錯良知作為置身社會的基點,而是心機最為重要。不怕你壞,隻要你壞得讓法律製裁不了你。因為法律是人定的,自然有著人的疏愚,更不要說在這權大於法的社會。若是你壞得讓別人還都覺不出來,甚至讚揚你,你就是人上人了。否則你幹脆做一個傻子,麻木不仁,不思進取,維持著你的立足之地,忍受著高人的欺淩、壓榨。隻有這兩種人能平安一生,除此之外,想憑真本事、個人的能力在這個社會中掙紮,是很難生存的,至少是得不到你應得的生活。

老五急促地撥叫著莊剛,兩條人命,這可是大案,我這個線人就在第一現場。

莊剛今兒大中午接了女線人的舉報,說有人在某某飯店賣淫。他知道這是同行嫉妒之舉,他本不屑這雞毛蒜皮之事。怎奈這女線人一再懇求,還軟硬兼施地說以後不伺候他了。想想飯後正好無事閑來溜達一趟順便弄點零花錢也不錯。誰成想逮著了一個絕颯的小妞,不但在建國飯店抓到了她在向港商賣淫,還從她身上搜出了白粉。港商不必說啦,交錢走人,小妞能否走得了,就看她自己會不會利用自己的特殊功能了。

身為市局刑警隊長,他利用自己的工作方便和手中的權力不知聚斂了多少錢財,玩弄了多少女人。

還不錯,這是混跡風塵多年的名雞了。從莊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裸露的玉體那色迷迷的眼神中,她早已看到了這亮出警證、儀表非凡的美男是見腥就咬的饞貓。尤其是知道了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市局刑警隊長莊剛時,她心花怒放。

早聽姐妹們說這是個絕頂的靠山,搭上他,今後無論怎麽賣都不用擔心了,即使不賣了,勾住他這一人,那些為撈親友們通過自己來疏通莊剛時送的錢也足夠自己享受了。

“喲,莊隊長,您看,你都把我這兒捏疼了,讓我去洗個澡好嗎?”這雞輕撫著自己的臂膀媚眼勾魂地說。

“去---吧,快點。”

這小姐用盡了職業生涯中的解數把個莊剛折騰得心迷神倒,五饑六瘦,直到天黑下來了還舍不得穿上警服。

老五的電話打了五六次,他才懶洋洋地接起來:“老五,什麽事沒完沒了的打,煩不煩------”

“死人啦,兩個,還有重傷的------”

“什麽?在哪兒?”

“就在延吉,豁屄約沈猛來這兒。”

“你不是說豁屄是想連人帶車綁走他,讓他老婆拿錢贖人嗎?還拿他那塊伯爵表糊弄我。誰叫你們玩真的呢,出人命我可不好幫你們了,沈猛死啦?”

“不是,是豁屄、壞三死了。”

“什麽?沈猛那麽厲害?”

“你快來延吉吧,這兒都炸了鍋啦!”

莊剛翻身躍起,那雞抱著他說:“來嘛,你真棒,我還要------”

啪,莊剛一個嘴巴把她抽翻在地,罵道:“要你媽了屄!”

莊剛奔到停車場將警燈摔在車頂呼嘯著向延吉奔去,此刻他神情莊重,正義滿腔地執行公務去了。

葛雅怎麽還不到啊,我正要再打給她鈴聲響起:“哦!沈哥,你沒事?我於路,你在哪兒我接你去!”

“你知道這事兒啦?”

“我當時就在,你和小顧剛走,我就開著車帶著高飛和虎子追你們去了。慢一點兒死的就是你了。咳,別說這些了,快告我你在哪兒?”

“安定門。”

“我馬上到,千萬別動!”他掛上了電話。

我心裏急速地琢磨著,於路有可能是在警察地逼迫下給我打的電話嗎?要是那樣我必須立即躲開此地。說心裏話,我對於路真不敢信任,因為他是那種見利忘義的人,別看他五大三粗的,但一經利益攸關,更甭說生死關頭,他肯定會出賣朋友的。當然我也知道,他也絕不會主動出賣我,問題是他折沒折?

看來他沒折,從時間上看就是折了他的出賣也應是在高壓之下,是要有一段過程的,沒這麽快。從剛才他和我通話的情形能聽得出他知道我沒事的激動、高興是發自內心的,不會是裝出來的。

我的腿越發舉步維艱,想到此我安下心來等著他了。

五分鍾於路就到了,我上車後他開起就走,我問他:“去哪兒?”

“我在八一廠宿舍有兩間平房,先把你接那兒去。弄不好今晚上就得戒嚴,大搜捕,那兒還比較安全,過了今晚上再想辦法兒。”

車上了二環到豁口時他突然下了二環,我說:“怎麽不走二環?”

“我約好了嫂子,你這一走不一定還見得著嫂子,我讓她和你見上一麵。”

他是好心,想得也很周到,還特意約在二環邊上。可他哪裏知道在害黃瑞雲呢!因為老五會告訴莊剛是他開車送虎子和高飛去的,於路肯定會折,一旦折了他會說出每一個細節。

中國的刑警們辦案大多為了省事,懶得去在實際中做艱苦細致地偵查、做各方麵的綜合分析。憑的一些表麵現象和自認為高明的主觀臆斷對被懷疑人強行拘捕、嚴刑拷打,迫使被懷疑人按照他們的想象推斷屈招。甚至有些辦案人在接受對方涉案家屬的賄賂後以別有用心的誣陷來強逼口供,我擔心於路折了後會說出黃瑞雲在事後和我見過麵,那瑞雲一定會吃苦的。

車已經到了相約地點,眼看著瑞雲在淒厲地雨中站在那紅色的小車旁。我又何嚐不想見她呢?這個在我最孤獨無望之時毅然陪伴了我的傻女人,我心目中可愛的妻子呀!可是為了你,我不應該在有第三者知情的情形下見你,更何況這個第三者是個不知深淺的愚人,害了你他自己也許還渾然不知呢。

如果我要是不見她她會怎麽想呢?為我受一些苦隻會造成她的短痛。也許於路不會說她?

她要是知道我從她眼前而過,不讓她看我一眼,哪怕是隻看一眼,會造成她終生的不解與痛苦。

“瑞---雲---”我打開車門叫了她,這一聲連我自己都分辨不清是什麽聲調就哽咽住了。

“怎麽會這樣呢------”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使她模糊地看著我,說著誰也無法回答的話。

看著我萬分痛苦的神情,她呆住了,這眼神怎麽我從沒見過,似訣別;似絕望;似痛苦;似哀傷------

你不要這樣看我,看得我害怕,看得我心慌,從你眼中我感到了世界的末日,生命的終止。仿佛鵲兒搭成的橋飛散,孟薑女站在長城之巔------

“沈哥,走吧,再晚就危險了。”於路催促著我。

就在我要關門時,她猛然擋住說:“我身上隻有一萬五,你先拿著。保重,活著就有希望。我會保佑你的!”

車子像箭一樣躥了出去,我回過頭,凝視著雨夜中那善良忠誠的女人直到消失,心中刻下了永久的痕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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