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羊補牢

真實的記載如夢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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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旗下的小鬼兒(下三十)

(2018-09-17 05:48:50) 下一個

(三十)

我拿著二十萬的支票放在三秋的桌上時,他的眼睛真真正正地睜開了:“你神了,百戰百勝啊!”

“這是百分之十的定金,賣了二百萬。”我得意地說。三秋臉笑成了包子褶:“得得,就你這事要傳出去,那些房蟲子都不幹了,幹著忒沒勁啦!”他拿著那張支票讚不絕口。

“十六萬,二百萬,一百八十四萬,等於用了自己一萬,不到一天。我真服了。”三秋說這話時有點兒自言自語了。

“哎,這賬不能這麽算啊,那曲大媽就不給啦,我這邊那小丫頭就不給啦?給多少你訂吧。”

“這曲大媽這兒就一萬,你那邊兒那小姑娘你看著給吧。”

“一萬,忒少點了吧?”我覺得三秋對底下人太摳了。他說:“這你就錯了,對平常家庭婦女、退了休的老太太來說,這一萬是天文數字。她在我這兒幹,我基本上掌握著讓她在一月掙一萬上下,這她已很知足了。她手裏院子多了,像你那麽給,明兒以後這胃口還不越來越大呀?這毛病都是慣出來的,你要是弄一幫成天介跟你這兒討價還價的跑腿的,還怎麽辦事啊?不是說人人都該有錢,你知道運鴻嗎?德勝門的,他是最早個人搞出租公司的。錢是掙了,買了個奔馳SE500,第一天開著兜風就撞死了。這曲老太太給他兒子買個車她兒子高高興興地叫著媽,勤勤懇懇地開出租去。要是他媽成了闊老太太,說不定就該琢磨他媽了。要是再有個刁媳婦,曲大媽不但沒現在這麽幸福,活得這麽有奔頭,弄不好得少活幾年。真的,我不是那摳兒屄的人,可我知道對誰,這不叫摳兒,這叫有分寸。什麽事做不到恰到好處就是壞結果的火撚子,害了人家自己還不覺著呢!”

這三秋確有與眾不同的地方,有時聽著是謬論,可你細琢磨還真是那麽回事。別看他比我小幾歲,我心裏挺佩服他,他讓我對生活中的人和事長了不少見識。

我BP機響了,一看是我三姐馬上回了過去。

“什麽事?三姐,你全好啦?”

“早好了,沒什麽事了。怎麽這些日子找不到你,家裏電話老是一女人接,是誰呀?”

“噢,是……是你弟媳婦。她和我說過幾次了可我一忙老忘了給你打。”

“你能忙什麽呀?”

“咳,做生意唄。哦,不能說是生意,就算是瞎跑吧。”

“做生意是好事,可別琢磨歪門斜道啊。要是正經生意我能在錢上幫幫你——對了,快春節了,這回咱們全家聚聚,你和小沉準備準備就在你那兒聚吧,那兒畢竟是咱家的老窩。到時大姐夫大姐和維維來了就住你那兒你看好嗎?”

“好的,待會兒我找小沉去,也好多日子沒去他那兒了。”

“那你幹脆和他來我這兒吧,我在他們農科院對麵,友誼賓館。呃,小沉知道,讓他帶你來吧。叫我那弟媳婦也來,我請你們吃飯。就這樣,待會兒見。”

“怎麽,有事?我還說咱一塊喝點兒去呢,慶祝一下這好開端,真是旗開得勝。”我剛放下電話三秋問我。

“是我姐姐讓我上她那兒去一趟,咱們明兒再說吧,反正天天在一塊。再說要是有事就得慶祝,那以後可慶不過來了。”

三秋開心地笑道:“嘿,我就佩服你這點,好像你身邊都是錢,在等著你抓呢。那口氣,又輕鬆又實在,到時候還兌現。要擱別人我絕對當他吹牛屄,頂多一笑了之。可你說出來我不由得不信,眼瞅著這白花花的銀子直往咱兜裏跑。”

“對了,三秋,明兒你去一趟國管局房地產開發公司,也是個三產,找商經理,就說朋友介紹你去的。今兒我碰上個朋友和我說他們要買院子,你先去摸摸底兒,看看你手裏有沒有適合他們要的。”

“行,明兒上午我就去。”三秋心氣滿高,我高興地說:“那我上我姐那兒去了,明兒見。”

回到家我對瑞雲說:“走,跟我到我三姐那兒去。”

“怎麽突然想起去你三姐那兒,那琪琪怎麽辦?”瑞雲覺得很突然,我說:“她來電話叫我帶著你叫上小沉一塊兒去。琪琪……也一塊兒去唄。”

“第一次就算了,等會我把她送我哥那兒去。”瑞雲猶豫地說。我說:“為什麽?”

“嗯……不為什麽,我就是不想帶著她。”她支支吾吾沒說出理由,我想不帶就不帶吧,便說:“送你哥那兒倒是順路,行,那咱走吧。”

“那我得帶著路路,要不我就在家等你們。”琪琪抱著路路說。看她和路路那麽好我笑道:“行,帶著吧。明兒我看你開學怎麽辦?”

她哥家在四道口,順路把琪琪送到那後,我們來到了農科院。前一段沒事幹時和瑞雲來過幾次。小沉在農科院獸藥監察所是個小幹部,吃公飯的上班就是在辦公室坐倆鍾頭後回家,閑來就打麻將。今兒在門外沒聽見嘩啦聲,肖瑤(不知她什麽時把肖亞菊改成了肖瑤)開門看到是我們,雖是笑著讓我們進去,可看得出這笑不同於以前那種發自內心的,非常勉強。隻見小沉躺在沙發上犯愣,我們進來他都不知道。

“發什麽呆啊,是不是沒人陪你打麻將啦?”我笑道。他看到是我們忙起身說:“沒事,坐吧。有三四個月沒來了吧?”

“打屁麻將呀,就是把這家全賣了也不夠還賬的,還打麻將呢?”肖瑤氣呼呼地說。

“喲,怎麽,欠了賭債啦?欠人多少錢呀?”我想兩口子可能是因為這事鬧氣呢,就想幫他解決這債務。小沉呐呐地說:“沒欠賭債,我怎麽會真賭呢,不過是小玩玩解悶兒。”

“沒那本事就別逞能,你是做生意的材料嗎?這剛一個月就讓人騙了,公司就這點錢,我看你拿什麽還!”肖瑤忍不住地埋怨著。

“噢,你做生意讓人騙啦?”我有點明白了。小沉苦笑著搖了搖頭說:“我真不知道騙子這麽多,還專找咱這沒錢的人騙,早知道我說什麽也不當這經理。”

原來他在這生意潮中動了心,做了所裏三產公司的經理,剛一個月就在一樁茶葉生意中被對方騙走了幾乎是公司的全部家底。

“一共多少錢?我想我能幫上忙。”可有了回報家人的機會,尤其是和我關係最好的弟弟。可又怕是自己的力量所不及的,便急切問著,想盡力而為。

“整整十五萬啊,你怎麽能幫得了?你連自己的生活還保證不了呢。”肖瑤懊喪地說。我聽後心裏踏實了,扒著瑞雲耳朵說:“你去到車裏讓小吳把那錢袋給你。”

她站起要走時我又說:“你讓小吳就不要等咱們了,叫他回家吧。”

當我抽出四萬元,將包裏剩下的十五萬放到桌上時,他們兩人目瞪口呆了。

“你這是……?”小沉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我問道。我笑笑說:“撿的,本來想交公安局去,一看還是先救你們這急吧。”

“你現在撿了錢都要交公安局?真的?!”肖瑤眼睛都快瞪出來了。小沉於心不忍地說道:“可這——那丟錢的不是比我們還著急?”

“聽他瞎說呢,哪兒撿這麽多錢去呀!是他做生意掙的。”瑞雲笑著說。

“掙的,你做生意掙的?”這回是他們不相信了。我指著瑞雲笑道:“你看,我說是撿的,他們可能倒信。你非說實話,他們倒不信了。”

我又對他們倆說:“是做生意掙的,可這生意純粹是瞎蒙,跟撿的差不多。”

我大概向他們講了一下我做生意的經過,後說:“快走吧,三姐等著咱們呢。”

“那我別去了,一會兒我得接沈聖去。”肖瑤說。小沉應道:“行,你甭去了。”

三姐看到我們來了,收拾了一下辦公桌對年輕的女秘書說:“小趙,我今兒先走了,你明天早些來開門啊。”

到了賓館停車場,三姐要開車,小沉說:“甭開車了,溜達到我們院後門那個燕京餐廳,菜不錯,還寬敞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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