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劄記 4：漢與我孰大？

雲南劄記 4：漢與我孰大？

西漢初的時候，在今天的貴州省有一個部落/國家， 叫夜郎。 夜郎北接巴蜀，南連南越， 西鄰滇國， 也是 西南夷數十部落中強大的一個。 鄰近的部落或族群受它影響節製也應當不在少數。

不過，夜郎的有名卻因為夜郎自大這個成語。漢武帝派使者去夜郎的時候， 夜郎國王就問漢使：漢朝與我夜郎哪一個國家比較大啊？ 後來人們就引用這個成語來諷刺坐井觀天，不知天高地厚，鼠目寸光，不知日月之輝。其實，說到底，夜郎國王的疑問非常自然，無可指責。當時交通落後，兩國的正式交往往才剛剛開始，了解一下國情，探尋一下基本情況，何錯之有？因此，要按照小牛的理解，夜郎自大這個成語，恰恰說明了漢族王朝或者中原王朝目中無人不可一世的情節和心理。表麵上說，國家不分大小，一律平等，其實覺得這種平等，不過是俺們大國恩賜的禮物，隨時可以再要回來。

其實，在西南夷當中，不僅夜郎國王詢問漢武帝的使者，漢朝又多大？位於昆明的滇國國王嚐羌也問了，漢與我孰大？可惜隻有夜郎的名聲流芳百世，滇王也就默默無聞了。曆史是如斯的不公平。

為了打通通往南越的道路， 西漢滅了夜郎王國， 夜郎國王也身首異處。拿下貴州的南夷之後，漢武帝就向西夷和主要在今天雲南一帶的西南夷開刀。目的還是為了打通通向中亞的道路，來對付匈奴。

漢武帝元狩元年，也就是公元年122年，張騫剛從西域回來報告不久，漢武帝派遣了四路使者，尋找通往西域的捷徑。 更確切地說，是尋找通向身毒也就是印度的捷徑，因為張騫在西域發現了四川的布和竹杖。當地的商人說是從印度而來的，因此，張騫推測從四川有一條通往印度的道路。漢武帝聽了報告之後，馬上向西方，和西南方派人尋找。之所以派遣了四路人馬，是因為當時的地理知識不夠豐富，隻知道應該向西，具體怎麽走，還是沒有概念。其他的三路，各走了上千裏，分別為當地的遊牧部落阻擋，唯有西南的一路到達了位於滇池的滇國。

嚐羌， 滇國國王接待了漢使， 酒宴之後， 開口問漢使：“漢與我孰大？” 也不知道漢使如何回答。當時漢使還想繼續向西前進，找到蜀身毒道，可是在洱海地區被昆明人擋住了。但是，漢使得到相當確切的情報，說有一個道路通往一個叫滇越的王國。那個王國，有一條大河，國人乘象而戰。 聽起來挺像印度，雖然學者對於滇越是什麽在哪裏眾說紛紜。更絕的是， 據說蜀地的商人確實偷偷摸摸地過去做生意。總之，太史公的紀錄，相當偏向於這條道路在公元前三世紀就存在的推測。

到了元豐二年，公元前109年，漢武帝滅了南越， 回頭就順手滅了夜郎， 並向西南進發。因為夜郎國滅，滇國國王頗為震驚，漢軍到達後就歸順了。歸順的滇國國王是否還是嚐羌， 已經不可知了。反正滇王依然保持王位，被漢武帝封為滇王（多此一舉），賜滇王之印，滇國之地為益州郡。此印在1956年被發掘於晉寧石寨山漢墓當中，亦是一快事。

史記中說，“漢誅西南夷， 國多滅矣，維滇複為寵王。” 漢書中說， “賜滇王王印，複長其民。 西南夷君長以百數，獨夜郎， 滇受王印。 滇，小邑也， 最寵焉。” 可見，對於滇國， 漢武帝還是利用原有的統治者，給了特殊的政策來統治，就像莊橋征服滇國後，采用當地的風俗習慣來統治一樣。

有趣得很，漢朝還賜給了日本的倭奴國國王一類似的金印，上書：漢倭奴國王印，在１７　還是１８世紀被挖了出來。按照某些人的觀點，日本自古以來就是中國的領土了，　得趕緊向聯合國申訴。　小牛在新加坡混日子的時候，有一個專門研究明實錄的澳大利亞學者說，滇王之印的發現可能是作假的，　小牛不敢斷言。再說了，雲南的民族問題還是不錯的麽，沒有什麽分裂分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