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的農村生活 12： 捉魚 （1）

小牛的農村生活 12： 捉魚 （1）

 

小牛愛吃豆腐，可是要是有了魚，豆腐就先放在一邊。 魚和筍是和小牛的家鄉記憶緊密不可分的。

魚是人類的好朋友了， 當然是喂在肚子裏的好朋友。 魚是一個象形字，也就是提在手裏的魚， 尾巴在下， 頭在上， 晃晃蕩蕩提回家。 古代的鮮字， 其實是指魚，沒有什麽比魚更鮮得了。 當然，爛魚的臭也是大大有名的， 所謂鮑魚之肆。

關於魚的典故，一時間隻想起莊周的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又有他的相濡以沫之說， 那是患難夫妻貧賤夫妻的寫照，死生與共。 不過，最好不要到那個地步。

魚水之歡是大家都知道的， 很生動貼切吧？ 其實這個還是太直白了。古樂府民歌《江南曲．江南可采蓮》更加隱晦而形象，說：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

根據聞一多先生的理解，這首詩，言男女之戲也。 怎麽戲，大家熟讀而深思之，茲不再論。

小牛印象深刻的還有老子的話，治大國若烹小鮮。 問美國學生， 猜猜這是什麽意思？幾個發言的都言不及義，為啥？ 沒做過魚啊， 不會烹調。這烹字，說得是煎或烤， 火大了， 容易把小魚烤糊了， 火小了， 半天熟不了。 這個火候分寸就是不容易掌握。 過猶不及，矯枉過正，都不好。

羅嗦半天，還是解題吧。捉魚， 捉，按照方言，念做kuo, 一聲。魚，念做n---, 和方言中的兒（子）同音。 所以有人問，做什麽去啊？ 捉魚去！ 捉魚? 捉女吧？ 兒女相對麽。

怎麽捉魚啊？ 大致三種辦法，就個人而言。一種是徒手，不帶工具的。 一種是帶網捕， 一種是釣魚。釣魚， 廣而言之，也是捉魚。

小牛的家，位於杭嘉湖平原和浙西山區的交界處，山多，水多， 田少。 村莊位於一座小山腳下，村莊正前是一座海拔近千米的高山，黑黝黝的，名曰烏龍山。 這山， 倒是有點來頭，四大名著的水滸， 提到了這座山，是宋江打方臘的時候。這山讓梁山好漢損兵折將。當年電視劇的水滸放到這一集的時候， 村裏小孩就流行開了這句台詞：解珍謝寶， 性命難保。 據施老的說法，這兩兄弟是死在了這裏。

這烏龍山東西走向，連綿數十裏，山前是新安江的支流，也是東西走向，從西邊匯入一條小溪，那小溪，溯流而上幾十裏， 就進入了浙西山區， 和安徽江西交界。小溪匯入大江後， 被南北兩條山脈夾住， 通往富春江，再往北，就流入錢塘江，匯入東海。

50-60 年代國家先後修了富春江，和新安江水電站，導致了水位提高，於是， 集體修了一條大壩，擋住江水。大壩裏麵是農田，密密麻麻如蛛網一般的稻田，靠著大壩，有一個很大的池塘。縱橫交錯的溝渠和三三兩兩的小水塘。 這樣的環境，使小牛小時候飽嚐河魚。

先說我捉的第一條魚。記得非常清楚，上學前的那一年，78年，俺7歲。

那天，應該是9-10月份的時候 (或者是 5-6月)，因為有水稻。小牛和一群同齡的小孩瞎逛， 都是沒上學的。 走到了村前的水塘邊，大家嘰嘰喳喳不知說些什麽，小牛就一個人走在前麵，順著塘走到了池塘的出水口，突然看到一條大魚，在出水口的溝渠裏搖搖晃晃，很不耐煩。因為溝渠裏水淺， 淹沒不了它的脊梁。 小牛一陣狂喜，跳了下去，兩手掐住魚肚。 那條魚，分明已經掙紮了好久，精疲力盡，動彈不得，被小牛牢牢地抓住。

狂喜之餘，小牛大腦小腦飛快地轉動，怎麽辦？能拿回家麽？ 他們看到了會怎麽說？

為什麽有這種想法呢？ 因為當時是人民公社， 一切財產都是集體的，你可不能拿集體的東西回家。 這池塘，這魚都是集體的。 小時後，家裏養了鴨子，我哥哥看管，可是， 放鴨子的時候，鴨子很喜歡去稻田裏捕食。因為稻田裏有水， 有浮遊生物，有蟲子， 有青蛙，鴨子喜歡。可是，在稻田的鴨子，難免要吃稻穗，這就麻煩了，等於破壞集體財產啊。 我哥為此吃了不少爸爸的嗬斥和脆生生的毛栗子。 他後來跟我說，又一次，鴨子進稻田了，著急趕不出來， 滿頭大汗，突然看見爸爸過來了，嚇得心驚膽戰，結果連自己也躲進稻田，總算平安無事。

在那種環境下，連小孩都知道可不能隨便動集體的東西，當然，沒人的時候除外。 可是，這不一群小孩在後麵麽？

小牛急中生智，順手把魚放到旁邊的稻田裏。嗨，老天開眼，田裏的水更淺，魚兒遊不動，根本跑不了。 哈哈。小牛就派上溝，若無其事地跟大家說，沒啥意思，回家吧。大家就回家了。

小牛按耐住激動的心情，一步一步地回了家，進了家門之後，大叫，媽，儂在哪裏？ 媽媽在樓上。小牛大步奔上樓，木製的樓梯直晃動。 小牛喘著氣， 拉著媽媽說，媽，快點去汰衣服。 媽媽莫名其妙，汰什麽衣服？  小牛趕緊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說，媽，你去汰衣服，就可以順便把魚帶回來了。 媽媽也樂，跟著我到了池塘的稻田邊，把魚拿了回來。

回來一稱，好像1斤3-4 兩，魚其實不大， 可那時小牛是小孩，眼睛小得很， 自然認為是大魚。 這件事，媽媽也記得很清楚。

各位看管，小牛小的時候不愛說話，腦子還是有的。現在， 好象話比以前多多了，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