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資料
正文

玫瑰紅城佩特拉

(2009-05-30 02:41:21) 下一個


令我震驚的惟有東方大地,

玫瑰紅城見證了整個曆史。
MATCH ME SUCH MARVEL SAVE IN EASTERN CLIME
A ROSE-RED CITY - HALF AS OLD AS TIME


          -- 約翰·威廉·貝根《佩特拉》 

                           JOHN WILLIAM BURGON

 

隱藏於死海(DEAD SEA)和阿喀巴灣(AQABA)之間的群山中,古城佩特拉(PETRA)已經默默地見證了兩千六百多個寒暑。城名源自希臘語岩石,因為整座城市就是從懸崖峭壁上雕鑿而出的。朝陽斜暉將古城染成了絢麗的玫瑰色,也讓我在城中漫遊的那兩日成了生命中的玫瑰園 

 

玫瑰紅的宮殿 

沿著一條幹涸的河床,走不了多久,峭壁陡起擋住了去路,正中那條狹窄裂縫就是著名的西克地峽(SIQ-- 佩特拉古城的唯一入口,走進峽穀, 兩邊高達百米的峭壁如刀削斧砍,最窄處隻現頭頂一線藍天,據說古時此處城門堅固,戰爭時也隻需少數士兵把守,正是所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絕妙闡釋。峽底岩壁上留有引水管的殘跡,當年水斷之日就是城破之時。偶有遊客騎馬而過,良久,馬蹄回聲依然不斷,讓人總想回頭,看是不是壓境的羅馬大軍。地峽岩石多呈各種不同的紅,也有藍粉桔白黃紫綠,繽紛如同大自然的調色板,可惜峽裏的陰暗埋沒了這些好顏色。

盡管看過電影,也看過很多照片,事實上手邊就有一張,盡管知道1.4公裏的西克地峽盡頭一定是玫瑰紅的宮殿,但真的見到卡茲尼(KHAZNEH)時,它那在清晨陽光下呈現的美景讓我忘記了呼吸。BREATHTAKING(激動人心的),旅行指南中用的這個英語詞,很是形象。在這一刻之前,我不知道原來美麗也能讓人窒息。

沒有必要浪費太多的筆墨描繪卡茲尼。百多年來,關於它與山崖渾然一體的六根圓柱,關於它優美的的亞馬孫女子(AMAZON WOMAN)雕像,關於它頂部彈痕累累的甕狀物,關於它傳說中藏寶的三間巨室,已經有了太多太多的文字。隻想引用《阿拉伯人佩特拉區遊記》中的一句:一座神廟,精致清晰,宛如一顆嵌在岩石壁上的浮雕寶石。,也許這就是卡茲尼最好的寫照。遊記作者美國人約翰·李約德·斯蒂芬斯,在遊曆過佩特拉四年後,於中美洲叢林中找到了另一個消失的古城--瑪雅人的科潘(COPAN)古城。不同於佩特拉的玫瑰紅,建造科潘的岩石是暗綠色的。

離開佩特拉時,太陽已經西斜,遊人也早已散盡。麵對著西克地峽湧出的黑暗,卡茲尼安詳似睡去的玫瑰,令人戀戀,不忍離去。在那個生日的前夜,卡茲尼入了我這異鄉人的夢,永恒,寧靜,美麗,惟一。 

 

 德伊神廟

 去佩特拉最大的建築--德伊神廟(DEIR),要爬過西邊的一座山。上山的路很陡,一側岩壁上洞穴成群,石色斑斕,另一側河穀裏彩石聳立,野花粉紅,抬眼望去,五色台階連綿不斷鋪向藍天,象極了神話中的彩虹路,唯一殺風景的是我們這些仙境中人的喘息聲。春天的佩特拉,正午陽光已經有點灼人,再加上這八百多級台階,快到山頂時每個人都有點踉蹌。近頂平地上,草色依然枯黃,呼嘯山風,掀起腳下的塵土,打著旋兒直下數千米深的河穀阿拉巴(WADI ARABAH);西邊天際線上的朦朧山影,標誌著巴勒斯坦(PALESTINE)的疆界;東南麵的峰頂上安眠著先知摩西(MOSES)的哥哥--能言善辯的亞倫(AARON)。目光窮極時,人的胸襟也不由的開闊了幾分。

我已經記不起第一眼看見德伊神廟的感受了,隻記得繞過一座山峰,巨大的神廟赫然出現在山的背麵,頂天立地,整整一座山雕刻而成。找一塊正對著神廟的巨石坐下,沒多久竟然朦朧睡去,醒來時,日頭偏西,斜陽正照在麵西的神廟上,讓原本的土黃色石頭呈現出金子的色澤。我半倚半坐對著神廟發呆,什麽都不想,腦子裏卻又象有千頭萬緒整理不清。如果說卡茲尼已經讓我覺得納巴泰人的偉大,德伊卻讓我感受到神的力量,盡管沒人知道納巴泰人信的是哪一位主神。眼前的這座高45米,寬50米加上巨室的建築,是從岩石中完整開鑿出來的。這樣巨大的工程,全憑兩千多年前人的雙手?我懷疑。

神廟前空地上長滿了半人高的蓬草,走在其中,有點走在巨人花園裏的感覺。神廟的大門更讓人覺得自己的渺小,光那石門檻就已經高了我一頭去,盡管腳下墊了四五塊石頭,但還是翻進不去,隻好在門前探頭探腦。神廟內室巨大陰暗,除了吊著的蝙福外空無一物,更沒有任何文字記載。根據神廟的偏僻位置,考古學家認為它不是國王墓,而是廟,可是誰說神廟一定遠離古城中心?唯一有記載的是,五世紀時,神廟改成了拜占庭教堂,但沒有多久便隻有偶然路過的牧人知道它的存在了,就是佩特拉的發現者瑞士人約翰·路德維格·貝克哈特(JOHANN LUDWIG BURCKHART)當年也無緣一見。至於每年成千上萬來去匆匆的遊客,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卡茲尼上了,更是沒有多少人能親眼一睹它的豐彩。能有一個下午的流連,除了感歎一聲幸運還能說什麽?  

 

峭壁上的皇家墓群

 圍繞佩特拉古城,群山高聳,峭壁如牆。東部的懸崖上自北向南依次排列著宮殿墓(PALACE TOMB),科林斯墓(CORINTHIAN TOMB),絲綢墓(SILK TOMB)和甕墓(URN TOMB),統稱為皇家墓群。2000年的生日這天,山上山下,我花了整整一個上午才走完四個墓,卻還是一頭霧水,象匆匆忙忙讀一本書,翻完最後一頁,依然沒有明白多少。也怪不得我,本來這本書就是用我們不理解的文字寫的,中間的缺頁斷碼還不少,而且那個叫納巴泰人的作者也許壓根就沒想讓我們知道古城的秘密。言歸正傳,還是來看看皇家墓群這一章裏寫了點什麽吧。

宮殿墓,據說這是納巴泰最後一個國王拉貝爾二世(KING RABBEL II,?- 106AD)的安眠之地。三層宮殿式的外表,已經被兩千年的風霜蝕去了一大半,下部更是如烈日下的冰山,融化得千瘡百孔。明知道墓室內空空如也,卻還忍不住走進去。高而闊的天花板被煙熏的漆黑,地上居然還有散落的羊糞蛋蛋。算起來,遊牧的貝督因人用它來躲避風雨也有了千年了,不知當他們午夜夢回時,是不是想過建造這奇觀的是他們自己也有的一雙雙手。

科林斯墓,佩特拉最美的建築之一,和卡茲尼(KHASNEH)的裝飾風格相似。墓分上下兩部分,上半部受希臘的影響,六根科林斯式(CORINTHIAN)的柱子指出了墓名的由來,下半部是納巴泰的風格,兩者偏偏結合的極其完美。墓主可能是國王阿勒塔斯三世(KING ARETAS III86 - 62BC)或國王馬爾楚斯二世(KING MALCHUS II40-70AD)。沒有文字說明,考古學家也隻能這麽猜猜。科林斯墓正對著柱廊大道(COLONNADED STREET),處於俯瞰古城中心的最佳位置。

絲綢墓,名字源自其斑斕的色彩和圖案,玫紅,天藍,雪白,金黃,條紋,旋渦,斑點,曲線,如一匹巨大的錦緞自山頂垂下。自然風化和人工雕琢共同造就這一色彩最美的墓室,墓主人是誰,反到無人知曉。

甕墓,墓名源自頂部甕狀雕刻。與眾不同的是,此墓下部有石頭壘起的台梯,墓室外是鑿在半山腰的開闊平台,平台兩側是五柱柱廊,右側的柱子已全部不知所終,廊下貝督因人開了個小小的紀念品店。坐在墓前的平台上,看清晨的陽光迅速向遠方群山推去,看鷹掠過碧藍無雲的天空,看如蟻的遊人在夾竹桃的盛花間若隱若現,不禁起了乘風而去的念頭。猜想墓的主人當年一定喜歡登高望遠,否則也不會將自己雕像刻在墓的頂部。可時間又在這裏開了個玩笑,隻留下雕像的軀幹,讓學者們絞盡腦汁也確認不了墓主人是不是國王馬爾楚斯二世(KING MALCHUS II40-70AD)。

如果非要給佩特拉找個姐妹城市的話,那一定是如今稱做盧克索的古埃及都城底比斯。這世界上沒有那個城市能象她們那樣,讓生命和死亡和諧相守,佩特拉也許還要更勝一籌。古城的中心,柱廊大道(COLONNADED STREET)橫貫東西,兩側滿是店鋪廢墟,當年這裏熙熙攘攘,人如過江之鯉。說不定其中一位抬起頭來,看著東麵峭壁上,白雲飄過巨大的宮殿墓室,欣慰地說哦,我們已成神靈的國王正從天堂裏看著我們,保佑著我們呢!。而如果故去的國王真的在天有靈,也許某個晚上,當圓形劇場(AMPHITHEATER)燈火通明,八千臣民屏聲靜氣地欣賞著古希臘悲劇時,國王也能與民同樂,半山腰上的墓室平台正好當成巨大的劇院包廂。不過,說來說去,這隻是一廂情願的猜測,那天我隱隱約約總覺得納巴泰人正躲在哪個角落裏,一邊偷偷笑著,一邊與時間同謀風化著曆史。也罷也罷,一整座隱藏在曆史迷霧中的玫瑰紅城,難道不是一份絕妙的生日禮物,我還是接受了吧。


 小鎮瓦迪穆薩

 如果沒有佩特拉古城,瓦迪穆薩(WADI MUSA)不過是沙漠邊緣的一個小鎮,平淡無奇。要說真的有點什麽不尋常,也就是鎮邊的那眼泉水穆薩泉(ANI MUSA,阿拉伯文,意為摩西泉)。摩西舉手,用杖擊打磐石兩下,就有許多水流出來,會眾和他們的牲畜都喝了(民20:11這水名叫米利巴水,是因以色列人向耶和華爭鬧,耶和華就在他們麵前顯為聖(民20:13。《聖經》裏的爭鬧之水至今依然奔騰不息,泉上的建築卻是伊斯蘭風格,偶而還能看見穆斯林和基督徒肩並著肩朝聖。吃驚之餘才想起,摩西也是伊斯蘭教的先知,再想想電視廣播上關於中東形勢的連篇累牘,不禁感歎曾經的兄弟如今卻反目成仇。撇開宗教不談,如果沒有穆薩泉恐怕也沒有佩特拉古城。兩千多年前,長長的引水管道就將泉水引進城中完善的蓄供水係統裏,滋潤著數代繁華。直到公元一世紀時,久攻佩特拉不下的羅馬軍隊切斷了水源後,納巴泰人隻好投降並遷都北部的巴孜拉(BAZRAH),然後便永遠從曆史中消失。毫不誇張的說,穆薩泉曾經是佩特拉文明的血脈。

瓦迪穆薩坐落在穆薩河穀邊,連綿四公裏,葡萄園和果園間點綴著桔紅色的房舍,川流不息的遊客讓這些房舍大多改成了旅館。這天的黃昏,我站在其中的一家二樓陽台上,看著西方的群山在斜暉下變換著顏色,金黃,玫瑰紅,我知道,在那個隱身群山間的古城裏,此時到處色彩紛呈,變幻莫測,景象如千百年來的每一個黃昏,隻是觀眾離去了,剩下的除了虛無還是虛無。不禁問自己,曆史為什麽總是讓人如此的多愁善感?丹麥人的到來打斷了我的沉思,他孩子般的給我看剛買的小包裝香波,說從沒見過,旅行真是好,能讓人看到很多新東西,如佩特拉,如小包裝香波。我笑他分不清大小,佩特拉的偉大和惟一,是工業化生產的廉價香波可以相提並論的嘛?他也笑,說是已經出來六個多月了,覺的自己越來越象孩童般純真。羨慕之餘,我說自己是永遠不可能象他那樣自由流浪個一年半載,夢想可能永遠隻是夢想而已。他突然很嚴肅地看著我,說:隻要你想,你就能做到,相信我,隻是去做而已。黃昏的最後一縷光線在他的眼裏跳動著,很亮。我無言,因為我知道他是對的,隻是多年如影隨形的思維定勢豈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

晚上,在這個叫月亮穀(MOON VALLEY)的小旅店裏,擠滿了來自世界各地的背包客,算算正好八個國家,我稱其為八國聯軍,晚飯是貝督因人的傳統美食--曼薩夫(MENSALF),烤雞塊拌米飯和鬆仁,嚴格按傳統來說,應該是整隻烤羊羔,不過用雞代替也不錯,至少沒有一隻羊頭死不瞑目地看著你。而且不論以此間男女比例來論,以店主含情脈脈的眼神來看,我那份半生不熟的羊眼睛是肯定逃不掉的,還好還好,雞的頭不大,主人也就沒興趣往上端了,也讓我回憶起佩特拉時不用回想眼睛的滋味。

菜剛上齊,店主就宣布今晚的最佳節目開始,於是大家端著盤子擠到電視機前,問都不用問,肯定是《聖戰奇兵》,此時此刻,全鎮的八九十家旅店裏都在放同一部片子。錄像帶有點年月了,屏幕上也就是一片的糊裏糊塗,頗有佩特拉五彩岩壁的神韻。不過真到了主人公騎馬穿過西克峽穀,就要看到卡茲尼時,大家還是不禁屏住呼吸等待那最經典的一幕。當玫瑰紅的宮殿終於出現在峽穀盡頭時,眾人異口同聲我今天親眼看見它了!,歡聲如雷,嚇的逡巡討食的貓一個健步跳上窗台。年年月月,每個晚上,瓦迪穆薩小鎮都會在差不多的時間裏爆發出這樣的歡呼,難怪連旅行指南都認定其為約旦的最佳夜生活。這些歡呼的人們,一半是為了湊趣,在一部由佩特拉擔任導演的戲劇裏扮演著名為自己的角色;一半卻是發自內心的喜悅,世上到底有多少人能親眼看到這玫瑰色的奇觀?我們來了,我們看了,我們征服了嘛?不,我們被征服了! 

納巴泰人之謎

納巴泰人(NABATEAN),是一個充滿了謎的民族。他們好象在一夜之間控製了阿拉伯半島到地中海間的重要商路,一夜之間建立起了佩特拉。鼎盛時期,納巴泰王國的疆域從大馬士革(DAMASCUS)一直延伸到紅海地區,卻始終將都城定在群山環繞易守難攻的佩特拉。

然後,似乎一夜之間他們又消失在曆史的迷霧中。在這一點上,納巴泰文明很象印加文明,來也突然去也突然。據說印加文明的消失,主要是因為西班牙探險家帶去的疾病。而納巴泰人敗於羅馬人後,一下子無影無蹤,連點線索都不留下,隻有一整座石城讓現代曆史學家和考古學家抓耳撓腮。

和喜歡到處寫字的埃及人正相反,納巴泰人惜墨如金。佩特拉古城裏,巨大的墓地,宮殿和神廟隨處可見,相關文字卻廖若晨星。現代語言學家說,當今阿拉伯世界中廣泛使用的阿拉伯文字,正是從當年納巴泰人的文字進化而來,可誰也沒有發現一份他們自己留下的完整文卷。

現代人類學家試圖找到納巴泰人的後裔,卻屢試屢敗。是呀,趕著羊群在宮殿裏避雨的牧人和奇觀建造者間又能有多少共同的血液?

納巴泰人離去後的一千年裏,古城也從公眾的視線裏消失了一千年,納巴泰人很是守口如瓶。我懷疑誰能肯定地說,納巴泰人不會正藏在某個桃花源裏,享受著他們的秘密歡樂。如果哪一天真的有人發現了另一個石頭城,裏麵還住著從曆史上失蹤的納巴泰人,我一點也不會驚奇,佩特拉不也消失過嗎?

 

   

佩特拉曆史簡介

 

 

佩特拉背包旅行小貼士

 

 

 

2003年3月18日於上海

[ 打印 ]
閱讀 ()評論 (2)
評論
鶉之奔奔 回複 悄悄話 去的早, 拍的都是負片, 沒掃描.
rlsrls08 回複 悄悄話 no picture?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