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沒有發出去的情人節短信（三）

喜歡開快車的我，今天花了多一倍的時間才到達醫院。一路上腦子裏麵反反複複就是一個問題：張君的事，我該怎麽跟麗麗說？

我泊好車，一路疾跑朝急診室衝去。麗麗早站在大門口等我。

麗麗一看我一人來的，連忙問：你沒把張君帶來？

我沒回答她，腳步也沒停，反問她：Rebecca呢？她在哪？我要看看她。麗麗趕緊跑上來，領著我進了急症病房。

Rebecca斜躺在床上，看著我走到她床邊。看上去，她好像好多了。我對她強作了一個笑臉，說：Rebecca，你今天差點把何叔叔嚇死了。剛說完，自己竟然感覺顫抖一下。我神經病呀，幹嘛開口就說這個字兒？

Rebecca也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媽媽才急死了呢。昨天一晚到現在還沒睡覺。

Rebecca一邊說，一邊用力地眨巴眼睛。我突然像看到了張君，他說話的時候也是喜歡用力眨眼睛，從讀書的時候就有那個習慣動作。

我抬起頭，看著床對麵的麗麗。很明顯，她的眼睛浮腫，眼角紅紅的，一定為女兒已經流了不少的眼淚。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但我心裏明白，現在絕對不能提張君，也不能讓他們母女提到張君。

我對Rebecca說：Rebecca，別怕，你沒事的。你身體一直都那麽好，叔叔從來都沒看你病過，對吧？

Rebecca又眨了一下眼睛，笑了，正想說什麽，麗麗幫她回答了。

是啊，Rebecca身體一直都好的。記得上次得病是她才5歲的時候，也是發燒。是張君半夜抱著她送到醫院來的。昨晚發燒的時候，真的把我急死了，整晚就聽到她不停地說著胡話，有時候還大喊大叫，可是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麽，聽不清楚。

麗麗的這番描述，頓時讓我心頭感到一陣陣刀割般地絞痛。天哪，那是女兒和父親之間的生死對話啊！這樣的語言，這種血肉相連撕心裂肺的呐喊，這種哭號，隻有父親和女兒才能聽得到！張君啊張君，你傻啊！你應該聽到了啊。你的女兒在你打開煤氣的那一刻就在呼喊著你，在哭著救你，在哀求你。你怎麽可以做出這種傻事呀？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眼淚幾乎奪眶而出。我站起身來，說：我先去下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