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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悠久的曆史裏,戰爭不論在時間上或在社會上都占有相當重要的地位。就在這個戰鬥不斷的國家裏,克敵製勝的戰術研究相當興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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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夢裏又相見

(2009-04-19 15:08:54) 下一個



《解放軍報》整版篇幅報道對越作戰烈士陵園現狀



2009年4月15日《解放軍報》第8版以整版篇幅報道對越自衛反擊作戰烈士陵園現狀。

今日夢裏又相見 30年長眠紅土地的戰友

我的夢,從來沒有這麽濕漉漉的。夢裏,我見到了30年前一起當兵的戰友張開敏。

夢是那麽清晰。……我和他一起穿插行軍,他瘦弱的身體突然就落在了後麵,我趕忙上去扶住他。他捂著肚子,臉色蒼白:“我好像是病了,感覺好餓,肚子像被掏空了一樣。”我注意看了一下他的腹部,那裏出了很多的血,我焦急地一把將他抱住,他好像虛弱得已經沒有氣息……


我醒來時,淚水止不住地流淌,枕頭早已濕了一片。






翠柏映襯的麻栗坡烈士陵園




孩子們從碑文中感悟英雄




20多年後,烈士趙占英的老母親第一次來看兒子,欲哭無淚。




在謝楠等熱心人和互聯網上眾多網友的捐助下,
烈士趙占英的母親收到了數萬元的捐款,生活已有所改善。



趙媽媽第一次擁有了自己的存款







目前,趙媽媽一家生活得不錯。
繼2004年後,2006、2008年當地民政局也都組織了烈士遺屬來麻栗坡掃墓。





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夢到戰友了。坐在床上,我感到心裏空空的,腦海裏冒出一個無法阻擋的念頭:去雲南。是的,我要回去看看長眠在紅土地已經二三十年的戰友們。





我的腳步行走在2009年的4月。雖不是雲南的雨季,但這幾天麻栗坡的雨水卻分外密集。青翠的群山在低低的雲朵下顯得格外潮濕,格外凝重。我輕輕地踏上烈士陵園的台階,望著那高聳的英雄紀念碑和一排排墳塋,心中百感交集:“戰友們,我來看你們了!”


對於這個地方,我的確是太熟悉了。這熟悉不僅僅是對地形地貌的了解,也不僅僅是對人情物感的親切,而是對一段曆史刻骨鏤心的記憶和關於軍人關於戰爭的種種感悟。


25年前,我曾經和他們同在這裏為祖國的和平並肩作戰;而今,我們卻是生死兩隔。清明之際,再次“相聚”,不能不讓人感慨萬千。


25年前的4月28日,一個個年輕的戰友在一瞬間告別了這個美好的世界。他們讓我一次次感受到了生死離別的剜心之痛。戰事第二天,我就和雲南省軍區新聞幹事保明忠趕到了烈士陵園。就在我們到達的時刻,陵園裏抬來了犧牲戰友的遺體。


管理烈士陵園的戰友在認真地為他們淨身之後,又為他們換上新的軍裝,輕輕地把他們埋進潮濕的墳塋中。一堆紅土,一個用紅漆寫著烈士名字的木牌,安葬了一個為國捐軀的靈魂。


在陵園,許多故事至今難忘。有位烈士的眼睛一直不肯閉上。無論戰友怎麽用手抹他的眼睛,他總是不肯瞑目。戰友們急得都哭了。

後來,烈士的一位老鄉來了,他對著烈士遺體動情地說:“兄弟,你放心地去吧,你的老娘就是我的親娘,我會伺候她一輩子的……”戰友再去抹他的眼睛,烈士就閉上了雙眼。


5天之後,在前線的一個無名高地上,我還聽到一位指導員的故事。可惜,我當時無法知道他的名字,權且稱呼他的職務吧。指導員原是副教導員,本來家屬已經可以隨軍,但由於妻子受家鄉封建習俗的影響,在生了一個女兒之後,總感到沒生個兒子是家族的遺憾,於是在副教導員探家時又悄悄懷了孕。誰知,孩子生出來又是女兒,而且還是雙胞胎。為此,副教導員受了處分,被降職成了指導員,家屬本可以隨軍的資格也被取消了。


這位指導員在戰鬥中為掩護戰友犧牲了,他的遺體被送到烈士陵園。他的妻子、女兒都被部隊接來。看到指導員的墳頭,他的妻子撲上去哭得死去活來。指導員的大女兒不過4歲,非常懂事,她拉著媽媽的衣角站在旁邊,繈褓中兩個幼小的女兒也哭得聲音嘶啞。在場的人無不落淚。此種情狀,讓每個人都很容易聯想到戰爭中自己生命的種種可能,甚至聯想到自己“光榮”之後親人們悲傷的容顏。


一位平時愛發牢騷的戰友說,想想指導員,什麽職務低啊,吃虧啊,我們都不想了,隻要活著,就得好好工作……





1984年銘刻在我腦海中的故事太多,太多。歲月劃過,那些感人的場景並沒有淡化,而是更深刻地融入我的生命之中。有人說,現在的人情淡漠了。然而,當你來到麻栗坡烈士陵園,看著烈士墳頭的那一束束鮮花,那一支支點燃的香煙,那一杯杯飄香的祭酒,就知道這個世界的感情有多重!真情有多深!懷念戰友,懷念逝者,它讓我們的心永遠無法平靜而又格外的寧靜。這種寧靜,便是有時間有心情有氛圍讓我們細數過往。


1978年,一趟噴著熱氣的列車從冰天雪地的北方開往雲南。在一節悶罐車廂中,我和我的同學張開敏同睡一個通鋪。火車快一陣慢一陣地前行,張開敏站在悶罐車的小窗口前,望著一閃而過的田野說,這是他第一次坐火車。


張開敏很興奮,他知道這列火車要經過武漢,就回頭對我說,如果你們過武漢長江大橋的時候能夠醒來,一定要叫醒我,我想看看那壯觀的大橋。我說,火車過橋時發出的隆隆聲音和平時鐵軌上發出的聲音不太一樣,到時候我肯定能醒,我叫你。


果然,火車在武漢長江大橋上轟轟隆隆奔馳的聲音將我震醒了,我急忙喊張開敏。幾個年輕的戰友望著一個個一閃而過的橋欄和奔湧的長江之水,激動不已。


張開敏說,當兵真好,還能坐火車,看大橋,以後退伍回來時,我們約著坐飛機吧。

這是一個對未來充滿美好憧憬的青年,然而,他的這個夢想並沒能實現,他去了,就再也沒有回來。在一座烈士陵園中,他沉沉睡去,一晃就是30年。我知道,開敏兄弟也許在這裏躺寂寞了,才會“托夢”給我。


雖然我1984年來看過他,但畢竟又是25年過去。當年,我站在他的墳頭前,遺憾連個相機都沒有。我知道,他的家人還從沒有來過,當時我特別想把這裏的情景拍成照片送給他的家人。然而,卻沒有如願。


開敏,我的好兄弟,此時麵對著你的墳塋,我依然感慨萬千。我知道,以你的機敏好學,你肯定很想了解外麵精彩的世界,但我卻無法帶你去領略30年來我們國家走過的曆程和家鄉的巨大變化。


我惟一能夠做到的,就是拍攝下你墳頭的一草一木,讓這張照片坐坐飛機,讓你家中的親人看看你永久的宿營地,讓那些還沒能來過且時時惦念著你的人們看看你墓碑前的鮮花、香煙和美酒……


烈士——開敏,我們一起從家鄉出發的時候,我從沒想到你竟然和這兩個字聯係在一起。然而,作為為國捐軀的烈士,你並沒有被人忘記,這是死者的哀榮,也是生者的慰藉。





基於一種共同的情結,這次雲南之行,我遇到了一位特別令人敬重的當年的女兵。


她叫謝楠,是從貴州入伍的戰士。她的從軍經曆充滿了傳奇色彩,她對烈士的那份情感更是深深地震撼著我,感動著我。


1984年,謝楠作為一個戰地醫院衛生員,隨部隊開往前線。當時,她穿梭在炮火硝煙的戰場搶救傷員,由於表現出色,上級在準備為她立功的同時,還決定發展她火線入黨。


然而,戰友趙勇的犧牲,改變了謝楠的命運。


趙勇比謝楠小兩歲,是謝楠的同鄉。在艱苦的陣地上,趙勇從不失對生活的熱愛。當時,趙勇很想買一個收音機,但卻差15元錢,他想到向謝楠借。謝楠身上剛好有15元錢,卻隻借給了趙勇10元錢,自己留下了5元。女孩子嘛,說不準就有點事兒需要錢。


趙勇因缺少5元錢,最終也沒有買成收音機。不久,在一次戰鬥中,趙勇不幸犧牲了。

噩耗傳來,謝楠幾乎快要崩潰了。在紀念陣亡戰友的會上,自責和痛苦攪拌在一起,她抑製不住自己的悲痛,舉起手中的衝鋒槍,向空中發射出一梭子子彈,這是為戰友送行的最好的方式。然而,她卻不知這一行為違反了戰場紀律。本來上級要處分謝楠,但考慮到謝楠的立功命令還未宣布,因此就功過相抵。當年,謝楠退伍了。


離開部隊的謝楠後來考上了大學,畢業後她被分配到北京工作。由於她的聰明勤奮,工作十分出色。後來,她在北京結婚生子,有了自己幸福的家庭。


然而,18年後,因為偶然的一個夢境,再一次改變了謝楠的生活。那一天,她突然夢到了趙勇。滿臉是血的趙勇用祈求的眼神看著她說:“姐姐,我冷……”這個夢後來又反複出現,謝楠無法平靜了。


她覺得留下她青春故事、埋葬著她戰友的雲南那片紅土是那麽讓她魂牽夢繞,她決定回去看看。


那年,她從北京出發了。之後,她輾轉來到麻栗坡,記下了這樣的日記:


我第一次到烈士墓地的時間是25日晚上6點43分,天已經麻黑,我送了3個花圈,第一個很大的花圈,是送給麻栗坡墓地全體烈士的,挽聯上寫著:南疆英烈永垂不朽!


另外兩個是小花圈,一個是送給我的手足戰友趙勇的,挽聯上寫著:弟弟,你在天堂還好嗎?


第三個是送給一個叫吉興林的副連長的。他是為掩護戰友犧牲的,10天後,他女兒吉雲雲出世,更不幸的是他女兒16年後,發現得了腦瘤。在孩子生命垂危之際,一直未改嫁的嫂子帶她第一次來到她父親的墓地前。麵對副連長貧寒的家境和困境,幾天的時間,戰友們和社會各界自發捐款13萬多元,挽救這位烈士遺孤(因為吉雲雲的病情十分嚴重,一直沒有得到真正控製,到現在謝楠不知道她是死是活)。挽聯上寫著:你女兒吉雲雲是我們的孩子,上帝會保佑她,戰友們會愛戴她,你安息吧!

那次從雲南回來之後,謝楠突然發現,讓她最感到親切的地方竟然不是自己的出生地貴州,也不是工作最順暢的北京,而是雲南這塊土地。在雲南,她有一種找到根的感覺。她給丈夫講了自己的想法。丈夫是個寬厚豁達的人,兩個人感情很好,為了讓真摯的妻子找到心靈的寧靜,他們舉家遷到了昆明。


住在昆明,離麻栗坡近了,也離戰友近了。謝楠想念烈士的時候,就可以開車去陵園看看他們。


又一個清明節到來的時候,謝楠決定再次去看望戰友。她一直在想著給烈士們帶些什麽?最後她決定送紅玫瑰。謝楠知道,玫瑰是代表愛情的,但它更代表真情。


那些犧牲的戰友在倒下的時候是那麽年輕,很多人甚至沒有品嚐到愛情的滋味,謝楠相信天底下有許許多多的姑娘熱愛他們,她一定要把人間最美好的愛獻給烈士,以告慰英靈。


謝楠把這件事看得非常神聖。她決定用這些年發表的詩歌、散文的稿費來定購紅玫瑰。她發表的那些文學作品幾乎都是回憶戰友和軍旅生活的,她覺得這些錢不同於生意場的利潤,隻有這樣的錢才能表達一個女兵對烈士的深深敬意。


在謝楠去買紅玫瑰的時候,有人知道她是為了獻給烈士,就真誠地勸她買白菊花。隻有謝楠清楚自己內心的感受,她堅持買了紅玫瑰。


那一天,謝楠約了幾個好朋友,和她們一起來到麻栗坡烈士陵園,將鮮豔的紅玫瑰小心翼翼地插在了每一個烈士的墳頭,那片肅穆莊嚴的烈士陵園瞬間充滿生機,顯得異常的美麗。謝楠感到,這驚心動魄的美麗,獨屬於烈士的生命,獨屬於這方血染的紅土。


那次,謝楠還來到了當年戰地救護經曆過的一個地方,在一個小土包前,她也恭恭敬敬地插上了一枝紅玫瑰。隻有謝楠清楚,那裏埋著一位曾經的對方女兵。


我想,謝楠的舉動不僅是出於一位女性的善良,更是基於一位老兵的情懷。我們似乎應當明白,有時戰爭自有戰爭的道理。無論是昔日的硝煙還是今天的和平,也許我們不必要發出更多的感歎。作為軍人,隻要能夠在國家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不惜獻出熱血和生命,都值得我們敬重。





凡是到麻栗坡祭奠烈士的人,大多都會去尋找一位叫朱效憫的人。我來到邊防團後,也在打聽朱效憫。劉建寶團長、朱海林政委和文山軍分區的李建國科長對朱效憫都很熟悉。其實朱效憫從來沒有當過一天兵,但所有來這裏的軍人都稱他為戰友。這其中的緣由與朱效憫這麽多年盡心盡責做的一件事兒有著密切關係。


朱效憫是麻栗坡縣城一家照相館的老板。駐地某部的許多官兵因來他的照相館照過相,都和他比較熟悉。一次,團裏政治處幹事邊富斌來找他,說老兵們臨近退伍,很多老兵希望能在烈士陵園留影,希望他能帶上照相機到烈士陵園為戰士們拍照。退伍老兵們在烈士陵園留影時的那份真情,還有在陵園中看到的烈士戰友或親屬掃墓的感人情景,深深地打動了朱效憫。從此以後,朱效憫隻要有機會,就到烈士陵園拍照。茫茫青山之中,他拍照時一個個動作,都成了對烈士的祭奠。


2004年清明節,在陵園拍照的朱效憫突然看到一位年逾七旬的老人,她手扶烈士趙占英的墓塚悲傷地哭泣,老人家整整哭了兩個多小時,朱效憫也動情地用DV和照相機記錄了這感人的情景。


當天晚上,朱效憫就將這張照片貼到了自己的博客中,這張照片震撼了許許多多的網友,後來,有一位叫做“雲淡水暖”的網友給這張照片配了一首詩,題目叫做《媽媽,我等了您20年》,更是催人淚下:


媽媽!那一定是您,


我聽到了,那手工的繡花布鞋,踏在地上的聲音。


從繈褓時開始就聽著,一直聽到穿上了綠色的軍裝。


媽媽,20年前,


當我被子彈擊倒在前沿,


我多麽想您親手為我合上雙眼,


用您溫柔的手,再摸我的臉頰一遍……


媽媽,20年來,


我昔日的兄弟姐妹們來過,


他們把淚水灑在這墓前,


鮮花、美酒、香煙,還有他們的後代那紅紅的臉。


可是沒有媽媽那替代不了的撫摸,

多少斷腸故事,多少人間真情


我心中的寂寞,永遠無法排遣。


媽媽,您的哭聲是那樣辛酸,


我明白您嫌自己來得太晚,


媽媽,您空手來的,沒有任何祭品,


我不怪您,因為您沒有足夠的錢。


媽媽,您在我頭上的拍打是那樣的無奈,


我明白您在追問為什麽要20年這麽長時間。


媽媽,


我不求再有什麽額外的照料,一聲“烈士”已經足夠,


我隻求下個清明,我的媽媽,能夠再來撫摸我的墓碑,


因為我的媽媽,沒有剩下多少20年。


朱效憫拍的這張照片和這首深情的詩歌感動著許多人。謝楠也看到了,她難受得不能自已,眼淚無法止住。謝楠從烈士的墓碑上找到了趙占英烈士簡介,並通過雲南省嵩明縣民政局找到了趙占英烈士的家。那一天,謝楠終於見到了趙媽媽。簡陋的烈士之家讓謝楠的心頭充滿了酸楚。


謝楠知道,盡管國家對烈士家屬發有撫恤金,但是,烈士的家人更需要的是社會共同的關注和溫暖。回昆明後,謝楠就將趙媽媽的故事和圖片還有家庭住址貼在了網上。


很快,好心的人們為老人寄來匯款,匯款單上的很多人並沒有留下自己的真實姓名,而多是“媽媽,我們愛你”……又一個清明節到來的時候,趙占英烈士終於又“見”到了自己的母親,老人家是由嵩明縣民政局的同誌陪著趕來的……


趙占英烈士母親得到了社會和政府多方麵的照顧,這讓謝楠很欣慰。真摯、善良的謝楠對我說,人間的愛有時候很需要我們用心靈的溫暖去連接。


就在今年的3月16日,謝楠又去了一次麻栗坡,她是陪同上海籍的劉貴彥烈士的母親來掃墓的。20多年來,親人們一直無法知道劉貴彥的下落。然而,親情有緣,是上海市一位來麻栗坡定點支教的老師發現了他。老師叫龔奇。敬慕英烈的龔老師一有空兒總是來陵園尋看碑文,當他在陵園中看到劉貴彥是自己的同鄉,又從陵園工作人員那兒得知劉貴彥的家人還沒有來掃過墓時,就迅即與上海市民政局聯係,尋找烈士的父母。


烈士的父母是抗美援朝時的老軍人。是龔奇、謝楠他們的善舉,終於圓了母子“相逢”的夢。


其實,像謝楠、龔奇這樣的充滿大愛之心的人何止千千萬萬。老山之行,讓我結識了不少這樣的熱心人。其中朱效憫介紹認識的一位叫蘭剛的朋友,這些年來也一直在做著撫慰烈士英靈的工作。


蘭剛是廣西人,多年前,他就在網上發現有不少尋找戰友的帖子。從帖子所講的故事中,知道他們不少人參加過邊境作戰,他們的戰友已永遠地留在了烈士陵園。看到網上那濃濃的情感,蘭剛被深深地感動了,從此他為自己製訂了一個計劃,一定到每一個烈士陵園去看看,一是為了祭奠他們,二是拍攝這些烈士的墓碑。


由於蘭剛沒有多少錢,他就選擇了最簡單的交通工具——自行車,沿著邊境一個縣一個縣地尋找。山路太難行了,人們不能想象他一路遇到的艱難,但是,為了烈士和他們的親人,蘭剛還是完整地拍下南部邊境線上烈士陵園中所有烈士的墓碑,並且做了方便檢索的技術處理。


蘭剛在拍攝的過程中,還了解到不少烈士家屬的情況。蘭剛告訴我說,之所以現在還有很多烈士的家屬沒能夠來到烈士的墳前祭奠,除了經濟困難等原因,很多烈士的家人並不知道自己的親人埋在什麽地方。為此,蘭剛才用心地將烈士的資料整理出來,將其貼在自己的博客中,以方便烈士的親人或戰友查找。


蘭剛和朱效憫都有一個共同的心願,就是將烈士的情況了解得更詳細一些,比如,烈士的家境如何?父母是否健在?現在有誰來贍養?目前還有什麽困難?這樣,就能讓社會上的熱心人更多地來關心他們。


蘭剛對烈士的那份真摯情感讓我感動,他的工作精細程度更讓我敬佩。我的家鄉淮陽縣有9位犧牲的烈士,我除了知道張開敏安葬的地點外,其他的都不知安身何處。我曾向家鄉人武部齊修眾幹事詢問,他說,9位烈士的家屬除一家烈士的弟弟去掃過墓,其他全都沒有去過。因為他們隻知道自己的親人犧牲在雲南,具體在什麽位置都不知道。還是蘭剛幫我找到了他們,告訴我了準確的位置。此次雲南之行,因為時間太緊,我隻有托付我的戰友、蒙自軍分區徐延東副政委來代替我……





就像烈士們再不能回家,活著的人也有很多困難使他們不能到這裏來。畢竟從內地到邊疆的路太遠了,烈士的父母有的年事已高,有的重病纏身。


講解員楊丹告訴我,現在麻栗坡烈士陵園中大概還有100多個烈士家屬從沒有來掃過墓。她曾經接待過烈士叢明的媽媽,這位媽媽家住在昆明,按說來這裏並不十分困難,但是,她卻是第一次來。個中原因是她不願相信自己的兒子真的已經犧牲。


老人家心裏存有一個幻想:說不定哪一天兒子就會回來的。無論平時還是夢中,她總是常常聽到門口有人喊“媽媽”,老人家就忙著去開門,然而門口卻從來是空空如也。


多少年後的清明節,母親見再也等不到兒子,終於趕到麻栗坡烈士陵園。她本想著兒子在這裏一定很孤獨,沒想到,兒子的墓碑前竟然放著一個花籃,那鮮豔的花籃映襯著叢明烈士的英名,感動的熱淚一下子湧出了叢媽媽的眼眶。


叢明烈士墳頭上的花籃是朱效憫代表叢明的親人獻上的。每到清明節,朱效憫除了忙著迎接遠方掃墓的親人和戰友,還會收到很多遠方的拜托,這些遠方的朋友不能走到這裏,但他們很希望通過朱效憫代表他們為烈士獻上花圈和祭品,這些人大多並不是烈士的家屬,也不是烈士生前的戰友,但他們會給朱效憫寄上錢來,將一份真情托付給朱效憫。


我看了朱效憫記事的小本子,僅3月底這幾天,就有湖南省桃源縣中學的師生、深圳的李瑞馳、福建的鄭向東等給他匯來了錢,讓他代表他們給烈士墓前獻上花圈,為那些親人還沒有來到過的烈士掃掃墓。若是錢有剩餘,就讓朱效憫轉給那些來到這裏卻沒有回家路費的烈士家屬。朱效憫將這些囑托做得十分認真,每次他都會將祭奠的過程拍成照片或DV,留給那些拜托他的人。


除了朱效憫,烈士陵園的工作人員接受這些事情就更多一些。楊丹還告訴我,韓躍奎烈士的母親每次來祭奠兒子,都會給烈士炒上一份豬肝,因為他的兒子生前最喜愛吃豬肝。然而,今年老母親因身體不太好,不能來兒子墳前了。前不久,老人家從貴州打電話給陵園的管理人員,拜托他們清明節這天,到街上炒一份豬肝送給她的兒子……





多少斷腸故事,多少人間真情。


烈士如若在天有靈,我相信他們一定能夠感受到那麽多真誠的思念。那些不遠千裏而來的真誠的祭奠,那些來來往往的不再年輕的身影,那些在網絡的虛擬世界裏真實的懷想,甚至,還有那些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出發的夢的腳步。


是的,我們永遠不會忘記那些在祖國需要的時候,不惜赴湯蹈火獻出生命的英烈。是他們用青春和熱血,為祖國和人民種植了和平幸福之花。


逝者長已矣!在他們身後,鮮花開放,大道康莊,陽光溫暖,生活和諧。古老而年輕的共和國,即將迎來60華誕。


掬一捧清明的春雨,我與烈士告別:親愛的戰友們,你們安息吧!你們將永遠活在我們的記憶裏,我們也會更加努力地活在你們的光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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