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枚：聖誕節離開紐約 （12-25-16）

今天是聖誕節，紐約肯尼迪機場仍然是熙熙攘攘。從布魯克林去機場的道路倒是清淨了不少，因為很少有人上班。

今天早上叫Uber會很貴。女兒上網找到這家小出租車公司，要價是Uber的一半。開出租車的司機是從班哥拉代斯來的年輕人，十年前用DV簽證來的美國。他開的出租車是他自己的，hybred，省油。“比如說，開一段路，一般車要二十刀汽油，這種車隻要九刀”。老婆養在家，不工作，“我不在乎”，現在老婆待產，司機快做爸爸了。他說他十年就回老家兩次，說回去一次，光買禮物，就得花兩萬元。他現在每月往家裏寄一千美元，夠孝順的。他開自己的車，不用每天交“份兒錢”，但每月要向州裏交一千元。在紐約開Yellow cab的司機，每天要交“份兒錢”，八十到一百二不等。上次一位司機告訴我，這些司機在猶太人的大節日時，都不願出車，因為用出租車的人流驟減，很可能忙乎一天，交了“份兒錢”，就沒什麽剩下的了。今天這位從班哥拉代斯來的司機，說他家鄉的人情世故，真像中國曾經發生過的一樣。他說他的親戚，都會向他伸手“要，要，要。。。”，說他們“不知道我幹活很辛苦”。說他的媽媽不喜歡住在美國。。。

到了肯尼迪機場坐到登機口的候機椅子上後，聽到廣播在喊，“誰願意出讓今天到拉斯維加斯的飛機票，請到服務窗口來，有一千二百美元的補償!”過一會兒，又在喊，“哪位願意出讓今天到拉斯維加的飛機票，請你到服務窗口來，有一千三百美元的補償!”過了不到十分鍾，那個饑渴求票的聲音，已經把補償加到了 “三千美元”！好可惜啊，我的目的地不是拉斯維加斯。我的一位朋友今天正好在拉斯維加斯，我問她怎麽會有這種千金難求一票的現象，是不是今天在拉斯維加斯可以隨便搶銀行？她說不知道，反正今天拉斯維加斯很熱鬧，很擁擠，六十美刀一份的播肥餐，要排大隊長龍。

我乘達美航班從紐約出發，先是經過大片的白雲，白雲在飛機肚下飄過，像耕犁過的田野，一道道的，整整齊齊。我默默坐在窗前，不由地奇怪，怎麽現在沒人再寫登機遠眺的震撼？就像當年劉白羽一樣。

然後經過蜿蜒的河流。河流彎彎曲曲，是因為地勢造成它的來回吧？深色的河床臥在大片青色的沼澤地裏。從飛機上看去，沼澤地平滑得像是寸草不生。離沼澤地的遠處，樹林、房屋片片。聽說沼澤地是地球的肺髒，改變了它，會改變生態，遭到天譴。

我們剛剛住到佛羅裏達州時，看到很多小區都有幾個碧波蕩漾的小湖，覺著這些建築商很有美學眼光。後來才知道，他們受法律製約，如果蓋房銷毀了一片濕地，一定要造一個相當的小湖，來補償大自然。

兩小時前，我還在寒風凜冽的紐約城，兩小時後，就到了陽光明媚，恨不能穿短褲的弗羅裏達了。也許，人們在乘飛機的經驗變成了經常以後，震撼和激動就變成了淡淡的感覺了吧。現代的人，知道劉醒龍的人遠比知道劉白羽、楊朔的人多，對感覺的要求升檔，恐怕要從航天員楊立偉、景海鵬那裏尋找震撼的感覺了吧。

 

[亞特蘭大筆會]

幸福!梅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