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繼傑：敏感詞，咱們的權利，他們的恥辱

敏感詞，咱們的權利，他們的恥辱

劉繼傑

 

敏感詞兒是自古以來就有的，而且要看場合的。就說那飯桌上吧，就有好多詞兒是不能提的。比如上廁所之類的。

 

咱們中國是禮儀之邦，來了客人是要勸菜的。比入說，如果桌兒上擺了盤兒蝦，那主人就對客人說，您吃點兒蝦吧。這蝦很好吃。客人就夾一筷子。如果主人不勸，客人是不好意思主動去夾的。

 

那飯桌兒上的菜，主人起碼兒都得轉著圈兒的勸一遍。您吃點兒糖醋魚吧，您吃點兒回鍋肉吧，您吃點兒炸丸子吧。要現在，講究健康了，就說，您吃點兒青菜吧。反正什麽您都要吃點兒。

 

所有的東西您都可以一個模式的勸，唯獨雞不行。得說“您吃點兒雞好不好？”要把一個最後那一個語氣助詞換成三個字的疑問詞，就象我說大記什麽元一樣，不然您就露怯了。

 

所以有句老話，叫做“說雞不說吧，說吧鬧笑話”。

 

但這敏感也就是飯桌上的正軌場合而已。私下的場合還是可以說得。我曾經讀過一篇魏巍寫的小說，就是寫《誰是最可愛的人》的作者。寫得是農村的事兒，裏麵提到一個小孩子跟老大娘搗亂，那大娘說，“你個小雞巴崽子，看我不收拾你”那敏感詞兒從那大娘的嘴裏說出來，是那麽的自然，一點兒都不讓人想到生殖係統和兩性關係。如果現在有誰把魏巍的那篇小說兒放到網上，說不定也得變成“你個小雞什麽巴崽子，看我不收拾你”。這麽一改，那韻味兒都沒了。

 

改革開放的時候，為什麽一下子吸引了那麽多外國人？北京有個複興飯店的立了大功。因為那飯店是對外開放的，所以就用洋文。那“複興”兩個字就是用的漢語拚音。結果那飯店招牌一掛出去，生意好得出奇。而且那客人還問你們的姑娘在哪兒。前台說我們不都是姑娘嗎？客人說我們找的是陪我們睡覺的姑娘，不是你們這樣的好姑娘。一個兩個也就罷了，可能是喝多了。可後來發現，怎麽好多客人都這麽說啊。結果找人一谘詢，是飯店的名字搞的。那複興倆子字兒拚成英文，接近於英文裏麵一個很敏感的詞兒，不過濾我也不好意思說，一想起來就臊得慌。用一個不那麽敏感的詞兒來說把，就是現代漢語裏打炮的意思。

 

為什麽會鬧出這麽大的笑話呢，就是過濾敏感詞兒造成的。三十年前，國內最有名的《新英漢詞典》裏麵居然就沒有跟複興讀音接近是打炮的意思的那麽個詞兒。也不知道是因為這個詞兒不好給過濾掉了還是編字典的人太純潔了，根本就沒聽說過這個詞兒。你要是問美國長大的孩子，肯定都知道這個詞兒。

 

所以說不讓人接觸敏感詞兒不是個辦法。接觸了之後也不一定就學壞。尤其是十八歲以上的成年人，都有自己獨立思維的能力，不是誰想教壞就變壞的。

 

據說現在敏感詞兒很多。除了說雞不說吧之外，還要注意說法不說輪，說大師不能是姓李，隻能姓季，等等。不管是什麽好詞兒，隻要是被那別有用心的人用了，咱們老百姓就不能用了。比如說真和善和忍，就被他們占了，結果這三個子連起來就成了敏感詞。老百姓隻好不真，不善也不忍了。怨不得有中國人拿了假護照入境的，還有拿刀子殺警察的。你要把那為了反對搬遷而自殺的也算上，那不好的事兒多了去了。

 

還有數字兒也敏感，要說八不說九，說六不說四，等等，一共十個數字裏麵出了兩對兒敏感詞兒。不知到台灣有沒有敏感詞兒。國民什麽黨是四九年丟的大陸。如果四九在台灣成了敏感詞兒，估計乘法口訣也得變成七七四十什麽九了。

 

最讓人不能忍受的是說民不說主。這民什麽主是中國老百姓最崇拜的東西，從小學毛選都要學到的。如果現在把毛選裏麵那篇有名兒的文章放到網上，得說《論人民民什麽主專政》了。連偉大領袖的著作都成了過濾的對象，這還是堅持四項基本原則嗎？

 

網上對一些用詞進行過濾，這不是什麽新鮮事兒。國外的很多英文網站，對髒話就進行過濾。髒話是什麽時候都不應該說的，特別是當著小孩子的麵。說了會對下一代產生不好的影響。一般髒話都和生殖係統或兩性相交有關，而小孩子在學生理衛生課之前，對於兩性之間的，事情不是很懂。加上有些家長有不願意解釋，所以就避免讓小孩子聽到有關的內容。

 

但除此以外，其它的詞兒就不應該過濾了。因為好多詞兒是好是壞，是由上下文兒決定的。你即使把所有的壞詞兒都過濾掉了，隻剩下毛主席，共產黨，大救星之類的，他隨便加上個打倒，就變成了反動口號，而且還過濾不掉。

 

這敏感詞兒到底是個什麽概念呢？我不是很清楚。因為一個詞本身並不能表達一個思想。所以不能說有敏感詞的文章就是不好的。敏感詞之所以敏感，多半恐怕是出於政治上的考量。所以敏感詞應該是政治敏感詞。

 

對誰敏感呢？不會是老百姓。因為老百姓一般是麻木的，除了錢對什麽都不會敏感。特別是對政治也不感興趣。有人估計是對領導人敏感。可是我們中國人在國內就有十三億，再加上海外的華人，中國籍的和外籍的全算上，也不知道多少億了。就因為那麽幾個領導人的神經敏感，好多詞兒就要從中文裏麵被取締了，這公平嗎？

 

要我說也不一定是領導人敏感。領導人日理萬機，要解決十三億同胞的生存權問題，顧不了那許多。我估計是下麵有人替領導敏感。要不就是有人成心陷害咱們領導人，把咱們的領導人陷於不仁不義的地步。您想想，等將來子孫後代看到現在人寫的文章，除了什麽呀那個呀就是叉叉圈圈什麽的，他們對我們這個時代又會做何感想呢？

 

這敏感詞兒，是咱們的權利，他們的恥辱。

 

二零零九年十二月十日，國際人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