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前夫大半年,我已從那沉重,混亂的狀態中走出來,重新又回到獨立,自信的單身生活。出國兩年半了,我才剛開始真正享受新鮮,自由,輕鬆的異國生活,輕鬆真好。為什麽過去的我要傻傻的承受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呢?現在的我白天在市中心的一間西人會計事務所上班,晚上在悉尼大學讀書,周末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健身,旅遊,和朋友聚會。
一直記得那個日子,那年的4月28日是個長周末,秋意漸露的悉尼,天空格外晴朗,路邊的楓葉開始泛出金黃的顏色,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穿著藍色背心,牛仔褲的我坐在室友Steve,Julie的敞篷SAAB後座裏,風撩著我的頭發,暖暖的,看著車外閃過的碧藍的BondiBeach,高聳的AnzacBridge,我心裏暗想著:It's a beautiful day.
Steve 帶我們去參加他朋友 Tim 發起的一個Pub Crawl,我是第一次聽說這個新名詞,想都沒想就跟了去 看看熱鬧。據說Tim每年會組織一次這樣的Party,他所有朋友都會來,包括朋友的朋友,我算是Steve的朋友。那年的地點在悉尼AnzacBridge西邊的Balmain鎮。
那天的Balmain因為有這個Pub Crawl的活動顯得格外的熱鬧,到處遇見的都是朋友的朋友。我抱著看熱鬧的心情,喝著我的綠色Midori&Lemonade,和Steve,Julie的朋友們聊著天,Tim是個很有形的Party男人同誌,後來在別的朋友聚會上見過他幾次,最後一次見他是在電視上,他的Partner是那年澳洲Big Brother最後倒數第三位出來的紅人,他在電視上迎接分別幾個月的伴侶,顯得特別激動,一點也不酷了。換了杯啤酒喝 ,也換了好幾個聊天的對象。有一個Julie的經理同事,名字記不起來了,隻記得他是個希臘後裔,就叫他小希臘吧,開BMW的,似乎對我很感興趣,一直跟著我們這圈人,也許是幾杯酒下肚,心情特別好,就不介意被人追一下,反正不反感他,就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聊著。
Steve按照Tim事先安排好的Crawl路線帶著我們這一圈人又換了兩個酒吧,和其他幾個圈子的朋友也認識熟了,圈子隊伍變得越來越大,還是不停的有新人近來。中午出來到現在都還沒吃飯,不禁有些饑腸轆轆的感覺,顧不上裝淑女,(亮出中國人的本性出來了)“我要吃飯”,沒想到一呼十應,到了第三家酒吧,我們都開始坐下吃東西了。
這時有兩個年輕的小夥子走到我們這桌來自我介紹,他們是Tim朋友的朋友。我坐在逆光的陰影裏,仰著頭看著這兩個站在陽光裏的白白淨淨的小夥子。其中的一個穿著一件淡黃的T恤,洗得發白的牛仔褲膝蓋上破了一個大口子,最特別的是他那幾乎披肩的淺黃頭發,也許是剛洗過太幹燥的緣故,都滋起來,象莫紮特似的,我當時以為他隻有十七,八歲,很放鬆的以大姐的姿態和他聊了起來。這兩個和我以前接觸的外國人很不一樣,似乎特別清新另類,口音怪怪的,名字也很特別,他叫“你好”,另一個叫“白色”(white)。原來他們是愛爾蘭人,他的愛爾蘭名字聽起來像“你好”。我的曆史,地理一向很差,開始還以為是英國的北愛爾蘭,他很嚴肅地糾正了我,愛爾蘭與英國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原來很愛國呢。
“白色”一個勁的誇“你好”,說他是個很聰明的工程師,我一向很崇拜學理科的人,頓時對他刮目相看,難怪感覺他象莫紮特,還真是天才呢。。。(我酒一定喝了不少,開始犯蠢)就這樣,我們海闊天空的聊了起來。從西藏,台灣,長城,到愛爾蘭,北愛,從U2到我離婚單身,什麽都聊了,原來他比我小三歲,跟我弟一樣大,是家裏的老小,來澳州工作近兩年了,他對中國很感興趣,很高興從我這個真正的中國人口裏了解中國真相(好象我是他認識的第一個中國人,他也是我第一個認識的愛爾蘭人)。聊著聊著,他突然來了一句:我是不是以前在什麽地方見過你?我一頓:這個小毛孩也來這一老套?他看我疑惑的樣子,趕緊解釋:我上周末在Kittie O'Shea看到一個中國女孩,好像是你。我愣住了,我真的在Kittie O'Shea呢,可是那天人擠得水泄不通的,他怎麽會注意到我?他說和我擦身而過,我穿的是什麽他都記得。那真的是我了,我的確穿著他描繪的那件衣服。那一刻,我們都會意地笑了,看來我們是有緣人啊。
和他談得非常投機,幾乎忘記其他人的存在,意識到冷落身邊的其他朋友是不禮貌的,於是在爬(crawl)第四個酒吧時我們有一會兒分開和其他的人聊了起來。小希臘不知怎麽的粘著我不放了,我已從開始的禮貌變成有點不耐煩,他卻渾然不覺,我心不在焉的和他搭著話茬,心想著怎麽才能甩掉這個尾巴呢。這時我的手臂被人輕輕的碰了一下,我象是被觸電一樣轉過身來,果然是“你好”,我象是看到救星一樣,其實心裏也一直在想著他,來得正是時候。他的身邊有多了兩個朋友,原來是他的室友John,Steph,好帥,好酷的一對,我正有心結交他們。John是北愛人,幾乎和我同時來澳, Steph是英國Liverpool人,很重的口音。她和John是大學同學,原來都各自有男女朋友,幾年後重回單身時又碰上,擦出火花,於是Steph辭去市政府職位,剛剛來澳兩個星期。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了,已經記不起是第幾個酒吧了,估計是很晚了,Steve,Julie過來告訴我要回去了,問我是否一起回去,我有些不舍這幫剛認識的朋友,尤其是“你好”,正猶豫著,John說沒事,他們會負責送我回家的。Steve,Tim,John 是一夥老友,Steve便很放心的走了,臨走對我眨了下眼睛,會意我玩得開心。
我本來是很開心的,可是不知趣的小希臘就是不肯罷手,不離我的左右,讓我無法有單獨和你好談話的機會。這時白色提議玩pool,他和小希臘一組,我和你好一組。我的play pool的技巧還是在大學裏玩出來的,動作姿勢很標準,就是不準。你好是個高手,加上白色故意放水,我們一組很輕鬆的贏了。小希臘還是不知趣的跟著我,問我下麵喝什麽,我手裏的Baily&ice還滿滿的,怎樣才能甩了他呢?這時你好把我拉到一個角落,我的呼吸有一點困難。。。,他問:小希臘是你男朋友嗎?我說不是,他說:那你應該讓那個可憐的人知道你的態度,你應該有一個清晰地表示你們隻是普通朋友,你的曖昧吞吐已經讓他失去了尊嚴,你這樣做是不對的。。。。他這一語驚醒夢中人,我這人一生的錯就是不會說"不",最終傷了別人也傷了自己。現在的情形又是這樣,今天的場合,我明明是喜歡你好,卻跟小希臘沒完沒了的聊天,既給了小希臘一個錯覺,也讓你好很疑惑我的為人。那一刻。。。猶如醍醐灌頂,do the right thing,我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小希臘在我身後,我麵對著你好,一字一句的對你好說:“I like you。。。”,說完我自己吃了一驚 你好笑了,盯著我的眼睛說:“I like you too” 一種異樣的感覺充滿全身,讓我不能動彈,他輕輕的拿開我的酒杯,然後吻了下來。。。不知什麽時候,小希臘已經不見了,酒吧裏還是那麽擁擠,很多人在音樂的背景跳著舞,我和你好也相擁舞著,舞著,直到天明。。。。
第二天在你好的雅柏文醒來,我悄悄出來給自己泡杯茶,不好意思看到Steph在客廳陽台上,她笑著邀我一起上陽台喝茶,我們靜靜的看著遠處的悉尼AnzacBridge,茗了一口茶,她說“life is good ,right?”
我輕歎一聲:“Yes, Life is Good.”
文字版權歸小西瓜子所有,未經許可不得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