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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式父母修改版 77 把我給氣死

(2012-10-12 14:35:41) 下一個

第二天,馬愛蕪領著寶寶來到電台,看上去,寶寶是跟平時大不相同,著實打扮了一番,說不出來的味道,既不童真,又不時髦,隻能說是下了番功夫,出力不討好的效果。現場還有一大堆其他孩子和家長,打扮得金碧輝煌,都是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的心態問題還是事實本來如此,今天到場的媽媽們個個美麗、華貴且孤傲,馬愛蕪和一兩個女人對上了眼神,都被冷漠地閃了過去,使她頓然有了一種羊入虎群的不安全感。這是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從小,當她進入任何一個不熟悉的團體時,都會因為頭一眼的不成功而產生。這次尤其叫她沮喪,都有女兒了,幾十歲的人,居然又重溫了少年時的自卑心態,而且相隔久遠卻依然那麽熟悉,不可擺脫。

不管怎麽樣,馬愛蕪堅強地站在人群裏,不看那些長相美麗、打扮時髦,卻表情冷漠、尖刻的女人。孩子們已經被集中到一起,一個年輕的女人,大概負責組織這次挑選,在講解項目的內容。馬愛蕪沒有心思聽,她隻是在想:我怎麽站到了這麽一個別扭的位置上?一點都不方便觀察寶寶,寶寶也看不見我。也許我是被擠到了這個位置上吧,旁邊這些女人太厲害。

她試著挪一挪位置,如鋼鐵城牆,旁邊的人都鎖緊了她們的優勢位置。按理說她算高的,奇怪的是今天這幫人也似乎個個都高,使她完全沒有平日鶴立雞群的優勢。她隻好硬推,一邊說:請讓一讓,我要出去。結果,她站到了最邊上。好不容易透了一口氣的她發現她竟然和寶寶同命運,寶寶又細又高,站在最後麵、最靠邊的位置上,其他短小精悍、靈牙利爪的小東西們都氣勢逼人地擠在前頭。寶寶安安靜靜,氣勢低迷,甚至有點被人推搡、排擠的劣勢。

馬愛蕪噩夢重現,她似乎再次看見馬敬業的研究成果被係主任光明正大地寫上名字,不成功的絕食隻是自取其辱;還有小學時候,那些幹幹淨淨的小女孩們因為她的鼻涕而躲避她用過的課桌,她默默地承受著恥辱去搬課桌,搬錯了,小女孩們震怒了,尖叫著:這才是你的課桌!高高大大的她被那些小人精們推來搡去,欺負得夠夠的,而她,竟然沒有反抗的意識。

一半是憂怨一半是憤怒,馬愛蕪對場內的寶寶大喊一聲:你呆在後麵幹什麽?這麽大的個子你往前站啊!

寶寶驚恐地回頭來看,隻聽見母親的聲音卻看不見她究竟在哪裏。接著,小孩子們就排著隊一個一個表演唱歌,一個個聲情並茂,嗓門大的不得了,似乎要讓全世界都聽見他們的聲音。表演動作也非常誇張,像小木偶人,幅度特別大。一個女孩子大概六歲,唱的居然是《青藏高原》,蘭花指那麽尖尖地挑著,非常專業的唱歌表演狀態。到了高音部分,那努力往上拔的聲音尖銳得使馬愛蕪不由自主捂上了耳朵,她真擔心那孩子的小脖子會在這種尖銳聲中破碎掉。

馬愛蕪看著這些極具表現欲的孩子們心裏就緊張,似乎已經預示了寶寶的無欲和淡定必要在這些反麵的襯托下極大彰顯。果然,等輪到最後一個孩子,就是寶寶表演唱歌的時候,寶寶居然跟主持人說她不會唱歌,而且那表情簡直能把馬愛蕪給氣炸,不僅可憐巴巴,緊張兮兮,還三拳打不出一個屁來。主持的年輕女人倒是挺和氣,問了幾句,勸說了一下,沒成,就叫寶寶跟表演過了的小孩子們站在一起,開始下一個階段。

這回,寶寶站在馬愛蕪的對麵了,馬愛蕪跟她比劃著,用嚴厲的眼神要她堅定,厲害。寶寶用迷惘的眼神凝視著她,不置可否。馬愛蕪看不下去了,氣哼哼地來到外麵,透一口新鮮空氣。沒成想正撞見李綱,李綱笑嗬嗬地迎上來說:我說我沒看錯,馬愛蕪果然是個有野心的人,雖然自己被埋沒在普通的工作中,想在女兒身上實現自己的夢想。

馬愛蕪拿帽子使勁扇風鎮定自己,一邊說:什麽野心啊?跟裏麵那幫人比起來我們這點算啥。

李綱笑嘻嘻地說:你女兒還真是個美人胚子。

白長了。有那麽一點靈氣,也隻敢在家裏顯擺。到了這兒,你看看她那慫樣兒,把我給氣死。

李綱和顏悅色地說:她那慫樣兒,是因為她有壓力。你這樣的家長我見得多了,孩子達不到自己的預期目標就抱怨孩子沒素質,你想想,這公平嗎?孩子是沒這個素質,那也不是他的錯啊。

馬愛蕪心裏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又入了歧途,可是急刹車沒完全刹得住,溜出來一句喪棒話:看來,這孩子將來隻能和她爸爸一樣,坐在機器麵前老老實實工作了。

李綱一隻手搭到了馬愛蕪的肩膀上說:別為難孩子啊,想想咱們自己的那些抱怨和痛苦。

馬愛蕪這回完全醒了,點點頭,什麽也說不出來。門口,一個小腦袋探出來,看見馬愛蕪就怯怯地走出來寶寶,滿眼都是疑問和不安,遲疑地走著,來到馬愛蕪身邊,張開手臂抱住她的腰,輕輕地仰著頭說:媽媽,你別生氣。

馬愛蕪完全軟了,溫柔地說:我不生氣,媽媽不生氣。

寶寶看著她:可是,剛才,我覺得你很奇怪,你為什麽要那個樣子呢?

馬愛蕪說:我,我也不知道,媽媽不應該,不應該那個樣子。

那你還愛我嗎?

馬愛蕪蹲下來抱住寶寶:愛你,永遠愛你。你怎麽能以為我會不愛你呢?

寶寶可憐兮兮地眨巴著眼睛說:我以為,你生氣就不愛我了。

馬愛蕪悔得不行,滿臉親吻寶寶,說:對不起,寶寶,媽媽生氣是媽媽自己傻,不應該這樣。你能原諒媽媽嗎?

寶寶甜甜地說:沒關係,媽媽。

李綱看著,忍不住說:寶寶真懂事,今天到叔叔這兒來玩一趟,叔叔還有禮物送給你呢。最後,每個參加的小朋友都可以拿一個我們節目的紀念品。

馬愛蕪看著寶寶問:我們還等著拿嗎?

寶寶說:我想爸爸了。

馬愛蕪就站起來:那我們走吧,回家找爸爸去。

李綱說:別急,我給你們拿一個出來,挺好的東西呢。

說著,快步進去,一眨眼的功夫,拿出來一個小書包,包裏裝得鼓鼓的,李綱打開說:都是小玩意兒,孩子喜歡的,拿去玩吧。

母女謝了李綱,互相摟著慢慢地走出去。李綱在後麵搖頭輕歎,然後消失到演播廳裏去。

 

馬敬忠激動地走進家門,一進門就喊:李婉茹發了,發得不像話。

於是真坐在沙發上打毛衣,眼皮也沒抬一下。馬敬忠到她身邊坐下繼續激動:她們母女去了一趟馬來西亞,幾十年沒見麵的親戚都見了麵。我們隻知道李婉茹是從馬來西亞回來的華僑,怎麽知道她是那麽大家族的人啊?她也從來不說。

於是真還是眼皮不抬,到底問了一句:怎麽大家族啊?

馬敬忠激動的站起來,圍著小客廳走了幾步,也就轉了一圈,揮著手說:她爺爺下南洋的時候還是個窮小子,不過二戰前也靠苦力攢了一些錢,二戰的時候,人都逃走了,鄉下的地賤賣,他買了不少地,都在首都附近,馬來西亞首都叫什麽來著?

於是真想了想:管他叫什麽來著呢。

馬敬忠不甘心,進屋去查了地圖,出來熱情地說:叫吉隆坡,吉隆坡現在那地價翻了多少倍啊。

於是真停下手中的毛活嘀咕:她既然是大家族出來的人,這麽多年她不在,老人肯定都過世了,地價漲,家裏人口也多,還有她什麽?

馬敬忠演講一般地說:這你就小看他們家的人了,兄弟姐妹十個,大哥做主,給了她一塊地,現在那是個商業區呀。

於是真沉不住氣了:你怎麽知道這麽多?你是看了報紙還是聽了新聞?

馬敬忠嘿嘿一笑:我去看望她們母女了。

於是真把臉一沉:孫子不是你的,兒媳婦也不是你的,你老去看,看什麽?

馬敬忠正義凜然:我兄弟的遺孀和女兒,我怎麽不能去看?這是我應該盡的責任。

於是真撇著嘴又開始織毛衣:你兄弟,一口一個兄弟,他活著的時候你沒做什麽好事,他死了你就去攪擾他的女人。看人發財是不是又打什麽主意了?李婉茹和裘索都不是那種願意聲張的人,我覺得你的信息裏肯定有水分。

馬敬忠被說得沒意思,有點無賴地說:我沒什麽主意,我都活到頭了。裘索畢竟還和咱們曉宏沒離嘛,還算咱們家的人。

於是真突然垮了臉:那是你一廂情願。人家才不認呢,如今更用不著了。可憐我們曉宏,連根苗都留不下來。

馬敬忠坐下來漸趨平靜,說道:這麽些年了,我怎麽就覺得真真其實就是我們的孫了呢?

於是真把手裏的毛活一摔:沒立場!你這種人年輕的時候吃喝玩樂,老了老了也不知道自己立場,從頭到尾就是混吃等死。

馬敬忠不服氣地小聲嘀咕:我這就叫沒立場?哼,我還覺得我有大智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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