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8
讀《狼煙北平》,俺對方景林這個人物的個人感受很深刻。讀後,一個個俺知道的方景林朝咱走來。
第一位“方景林”是原北京市文化局局長,市文聯黨組書記趙鼎新(若古狗/Google 趙鼎新,北京市文化局,會有很多消息)。趙鼎新是俺發小兒趙珍的父親。小學時,都梁手足俺發小兒與趙珍曾同班。都梁也知道她。老鬼在《母親楊沫》 裏寫到:“8月23日社會上的一部分紅衛兵闖進文聯機關大院,他們在大門口貼出“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大標語,聲稱要燒毀文化局下屬各劇團所存的傳統古戲裝。下午他們開始揪人。市文聯老舍、田藍、金紫光、張季純、端木蕻良、駱賓基、江楓、蕭軍等,被用卡車送到孔廟,在燒古戲裝的火堆旁,受到紅衛兵的皮帶抽打。老舍因頭部受傷,被提前送回,在市文聯院內又遭批鬥,受盡淩辱。” 那天,與老舍同時被批鬥挨打的有趙鼎新。
次日午夜時分,絕望的老舍跳入德勝門豁口外太平湖,終年68歲。次年,趙鼎新從文化局的樓上跳樓自殺。
文革前,趙珍與俺是好朋友。俺去她家,見過趙伯伯。文革開始時,俺去學校。永安路小學的大門關著。俺敲門,趙珍開了門。她告訴俺,隻有紅衛兵才能到學校來。俺看見她戴著紅袖章。俺因不是紅五類,進不了學校。那時,此處不留俺,自有留俺處。俺大串聯去了。
67年,有一天,趙珍到俺家來。她忍住了淚,很低沉地對俺說,他的父親在做地下工作時被懷疑脫黨,被鬥,忍受不了屈辱,自盡了。俺記得,俺父親聽到這個消息時,盛飯的手一顫。俺發現,趙珍的紅袖章不見了。她能在最痛苦最無奈的處境下到俺家來,是對俺的信任。從此,俺父母對趙珍就像對自己的女兒一樣。在她最艱難的那段日子裏,俺是她最可信賴的朋友。
第二位“方景林”是原水電建設總局的副局長張鐵錚。張鐵錚1933年5月參加革命工作,任北平反帝大同盟東區書記。1937年春在北平參加中華民族解放先鋒隊。抗日戰爭開始後,先後任太原平津流亡同學會交際幹事、冀遊司令部秘書、主任。1940年在一二九師輪訓隊學習後,任晉冀魯豫邊區政府建設廳工商科科長、工商第五分局局長。1942年12月加入中國共產黨。網上也可以古狗/Google到他。
文革初期,張被懷疑是叛徒。一天傍晚,一夥兒紅衛兵衝進他家,將他從二樓揪到樓前院裏,用帶金屬頭的皮帶抽他,頭部頓時出血。她的女兒秋莎隻穿著背心褲衩,邊看邊顫栗著。因為是鄰居,俺當時在場。秋莎的弟弟 與俺同齡。他從此在精神受到很大傷害。張的妻子,是一位俄文翻譯,與他離婚。
文革開始時,老初三的秋莎是頗為神氣的紅衛兵。一夜之間,整個黑白顛倒。二十年後,再見到秋莎時,她的性格變得沒有了自信。
第三位“方景林”是我的兵團戰友管玉坤的父親。文革初期,管玉坤的父親在北京市公安局被批鬥。他過去是地工,因被屈辱而自殺。十幾年後,當管玉坤最小的弟弟有了工作時,她的母親去了八寶山,在一顆樹上自盡。
那時,周圍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印象太深刻。凡是沾點兒邊兒(即所謂有曆史問題)的人,都不例外。俺發小兒小迦的父親先是作地工,後去延安。到了延安就挨整。因為檔案中有一段時期未作結論。結果,解放後每次運動都挨整。到了文革後,被整怕了的老人家唯一的希望是,作個結論。小迦兄弟姊妹四人都為此受到牽連。
讀《狼煙北平》時,方景林這個人物使我想到了很多曾熟悉的那些人的歸宿,以及他們子女成長過程中的苦難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