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中的一些

還沒有來得及細想地震前後經曆的生死，今天又看到四川還有餘震的消息， 4.6 級。

六月十六號的早上大約八點左右，房子又晃動了幾秒，當天問別人，除了我通常都愉快地反映遲鈍的媽媽，都說是有餘震。就算現在不在那邊，在平常的日子裏，往往還是覺得椅子在晃動，或者站的地方有輕微的晃動，現在不會到處去問周圍的人他們有沒有這樣的感覺。不在地震區的人不會有這樣的感覺。

生死契闊，突然之間這麽頻繁，這麽近。

昨天一位朋友在網上談話間說到他自己的父親癌症去年去世了，上個月他自己的夫人又剛剛查出來是癌症。 說不出什麽話來安慰，隻能說現在你尤其要堅強。地震好像也是塊試金石。平日裏熱火朝天聯絡著的朋友，突然好些都沒有動靜。拿這個夫人得了癌症的朋友來說，地震期間是沒有什麽聯絡的。這個朋友自然也暗暗被我視作不值得保持什麽聯絡的人之一。回想看得很少的中國電視劇，有一句對白說：這樣的生活沒有什麽意義。 也許就是熱火朝天聯絡一大堆的人們，未必在當地震襲來的時候有什麽意義。可如今看來，這個沒有在地震期間問候過的朋友，自己的生活也經曆著另外一種地震。

地震的時候，沒有什麽非常恐懼的想法。老天保佑，地震期間我在家裏人的身邊。當時有朋友發短信來說‘你很少回中國，結果還趕上了地震，不會很鬱悶吧？ ’我才回想過來，這個時候在中國是一件多好的事情。房子有幾間屋子，轉來轉去的，也不知道人在哪間。餘震不斷的時候，家裏人似乎也沒有太緊張。隻是對媽媽說，你不要在屋子裏麵走來走去的喂，你在我看得到的地方，隨便幹啥子，要不餘震來了，我又不曉得你跑哪裏去了。媽媽說你還是快點走回你的國外去吧，如果我們一家都在地震中出狀況，還好這家你還在三。聞聽此言，除了覺得媽媽想法真夠土的之外，我直接告訴了她一個更土的：那我更願意大家要死死一起。

五月媒體就說是地震要持續兩三個月，或者半年以上。我會一直記得那一直工作在彭州中學的當年帥哥朋友，一邊冒著餘震在大雨的夜晚值班，一邊笑著發短信說很幸福，那個衝進映秀鎮采訪遇到山體巨石塌方撿回一命在大雨中給我打電話的朋友，那個帶著幾十個聚源中學學生六一去深圳散心，平平常常講給我聽的朋友，當時在國外說要衝到四川和我在一起共度的朋友，地震來時從北京飛往西安他自己的航班被迫返航卻立刻給我發短信的朋友，我那當兵的一再要求去災區救災的朋友，還有地震當時也在附近，所有通訊完全中斷，不知道我生死的時候，狂發幾十條短信問我狀況的朋友。我都惦記著，這些，還有更多人的平安。

朋友啊，親人啊，總不管哪世修來的緣分才在一起。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識。緣起緣滅，花謝花開，總還是有些定數。生死契闊，時間沒有太多給隻是想點什麽，隻是說點什麽。地震當中的平靜，本來就遠不是看起來那麽無動於衷。不然眼淚不會一次次湧向視線，但就是要給媽媽平靜的笑臉。不然也沒有那麽體會到，時間更多需要的是我們要做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