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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想法,是隨著時間地點人物心情閱曆而改變的。
而且,很可能出現180度的巨變。
忽然想起來以前有人寫360轉身就走還是想法360度轉變——人才啊!
記得當年有人評價林清玄的寫作,早年是“我注六經”,後來成熟了,到“六經注我”。
還有一些名聞遐邇的詩人,早年作品到晚年作品,風格的改變巨大,就像變了一個人,“賦到滄桑句便工”。
年輕時讀書,讀到此處,就無法理解——一個人的先天稟賦和個性,是基本上確定的,隨著時間年紀的推移,小有發展變化是正常的,怎麽可能出現“巨變”呢?
“年少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
那時候,自然是不會懂的——懂了,就不是少年了。
雖然不懂,卻也似懂非懂,於是就寫下各種文字,給自己留點兒念想。一則可以老了下酒,看自己年少輕狂時如何。二則可以做個見證,看看到底是不是老了以後會風格巨變。
現在已然懂了,不需要見證。
不是風格變了,而是人變了。
物是人非,世界在變,經曆在變,三觀變了,一切都風雲變幻,人心豈能不變。
心變了,我筆寫我心,文字自然就變了。
不過如此。
而少年時的我,連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其實,關於旅遊的想法,也是一樣。
年輕時是求廣度,哪裏都沒去過,隻要是沒去過的地方,都想去,把書從薄讀厚。
慢慢的,去的地方多了,開始求精。
類似的地方,開始精挑細選,比如都是山,去哪裏的山呢?看什麽樣的山呢?
都是湖,去看哪裏的湖呢?
都是瀑布,去看什麽樣的瀑布呢?
都是美食,去吃什麽口味呢?
再慢慢的,隨著年紀增加,受精力體力限製,又要開始考慮出行工具。
年輕時,怎麽都可以,綠皮火車,破爛大巴,自行車日行百裏,甚至徒步,都無所謂,再苦再累,在年輕氣盛的身體麵前,都不值一哂——大不了睡一覺就好了,連澡都不用洗。
年輕時,甚至連汗臭味兒都是不討厭的,若是異性的汗,甚至有莫名的吸引力——後來知道,那是性腺,那是荷爾蒙。
年紀大了,老而不死是為賊,怎麽看怎麽討厭,連自己都討厭,不要說皺褶的皮膚渾濁的眼睛,連味道都不好聞了。
唉,年輕時,兩個陌生人,一個微笑都可以成為美好的回憶。
老了,互相隻有提防與疏離,連認識都懶得認識,連與人搭話都懶得麻煩。
自己呢,卻變得越來越碎嘴,說的話卻越來越沒有質量,隻是瑣碎。
當然,還有種種。
老了,是真沒意思。
都說男人至死是少年,更多的,是希望自己一直是少年吧。
至少,少年沒那麽令人令自己生厭。
我算是愛旅遊的那種人。
據說“命帶驛馬”,所以停不下來。
年輕時,我還沒開始對傳統文化深入研究,認識過一個家學淵源的女孩兒——就說年輕人容易認識吧,很容易就變成了朋友。
那時候國內連辦護照都要單位同意出證明,領導不簽字,你就老老實實給我待著吧,哪兒都別想去——人真是一點兒自由都沒有。當然,比以前文革時已經是天差地別了。
那時候我琢磨著想出國,麵對的是無數的麻煩和困難。
那女孩兒就說你把八字給我,我給你看看。
我半信半疑,結果她看了以後,說:你命帶驛馬,一生都會不停的換地方。這次出國也沒問題,11月必有消息。不過呢,你要慎重,因為這次出國對你未必是好事。
少年心思似拿雲,我那時候一心隻想逃離那個封閉的世界。前路漫漫,都是亮色的未來,哪裏會把後麵的提醒放在心上,隻聽到她說出的去就開心了。
嗯,往事如昨。
在腦海裏回想的時候,真的仿佛就在昨天。
不知道,早已消逝在蹉跎歲月中的她,都還好麽。。。
記得她有個妹妹,屬於天才少女。
年紀輕輕就讀完了博士,然後入職於當時如日中天的朗訊。
第一次跟她聊天,她在香港培訓。
然後她在香港人生地不熟,住在五星級酒店——那時候的我,出差坐臥鋪都是要領導簽字才有資格的,要不然隻能坐硬坐。然後住賓館還要介紹信,正常情況下,隻能住官方的招待所——這些匪夷所思的事物,現在的年輕人看起來可能無法置信。
她每天的培訓內容簡單的要命,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到了晚上就無事可做,香港也沒什麽好玩兒的,沒幾天她就百無聊賴了。
於是逮住我就是聊天兒。
那時候剛剛有了互聯網,還是撥號上網,是33.6的網速還是28.8的,我已經記不清了——這些我們耳熟能詳的數字,對現在的年輕人來說,又是上古奇兵了吧。
那家酒店,似乎是叫朗庭還是什麽。
很多年以後,我去香港,似乎還住過那裏。條件不錯,餐廳尤其好,菜品出色,讓我對吃在香港有了真切的認識。
記得我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夜景,浮想聯翩。
風月無情人暗換。
維多利亞港的夜色還是一樣的美,看夜色的人,卻早已換了無數。
那個曾經站在這裏,發愁怎麽寫出超越古人詩句感慨的天才美少女,早已經消逝在海風與燈火闌珊裏,隻殘存了些許記憶,供我們這些流落天涯的人反芻。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
悲歡離合總無情。
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