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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效書生亂解禪(十七)自己的生命自己做主

(2006-09-29 19:43:08) 下一個


莫效書生亂解禪(十七)自己的生命自己做主


  多年前,國內有部電視連續劇叫“讓愛做主”,徐靜蕾、江珊和王誌文演的,挺好看,這幾個人做東西還是很認真的,在這樣一個時代,不容易。不過這個理論有問題——當然,現在很多人都是這麽想的,比如愛情有理愛情無罪什麽的,再當然一下,也許現在大部分已經發展到“讓欲望做主”、“讓錢做主”了吧,讓愛做主估計已經落後於時代了:)
  那麽,對於我們寶貴的生命,是應該讓愛情這種說不清楚的感覺做主,還是應該讓什麽做主?


  釋迦牟尼佛講過這樣一個故事:  
  “時有一人。遊於曠野為惡象所逐。怖走無依。見一空井。傍有樹根。即尋根下。潛身井中。有黑白二鼠。互齧樹根。於井四邊有四毒蛇。欲螫其人。下有毒龍。心畏龍蛇恐樹根斷。樹根蜂蜜。五滴墮口。樹搖蜂散。下螫斯人。野火復來。燒然此樹。”
  這人還真夠倒黴的,而且這黴還倒的那麽邪乎,最牛的是,在那樣的絕地裏,能把周圍的危險置之度外,還有心思去嚐吃蜂蜜!
  當時聽故事的人和我們一樣,也納悶兒:“是人雲何。受無量苦。貪彼少味。”
  這人怎麽搞的,那麽慘的境遇,還貪圖那一點點味道!
  ——人都是這樣啊,哪有例外。
  這個故事,很多人曾經引用過,不過一般都經過了改寫。泰戈爾改寫成詩,黃易更狠,讓筆下的項少龍用這個故事泡到了一個傾國傾城的俠女。唉,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快,現在的美女怎麽都喜歡錢不喜歡聽這種故事了呢?餘生也晚,此等美事,我輩是指望不著了:)
  這個故事之所以好,是因為很形象的說明了生命的本質。就象一個朋友說的,直接講道理,沒人愛聽,變成故事,就好多了。
  那麽,這個運氣如此之差,倒黴到那麽寸,身處絕地卻還饞心不死的人,是形容什麽呢?
  佛在下麵就給了答案:
  “曠野者喻於無明長夜曠遠。言彼人者。喻於異生。象喻無常。井喻生死。險岸樹根喻命。黑白二鼠以喻晝夜。齧樹根者。喻念念滅。其四毒蛇。喻於四大。蜜喻五欲。蜂喻邪思。火喻老病。毒龍喻死。是故。當知生老病死。甚可怖畏。常應思念。勿被五欲之所吞迫。”
  其實,我們每個人,就是一直在這樣的一幅圖畫裏,生存的環境如此窘迫,卻還貪圖一點點的享受,忘了所處的真實境地。
  我們被無常追索,無處可逃,時間越來越少,“如少水魚,斯有何樂”,地火水風四大就象毒蛇一樣隨時都會奪去我們的生命,老、病、死,一直都陪伴在我們身邊,而我們,還是貪戀於“財色名食睡”,而不是想辦法改變自己的處境,結果,不是我們品嚐它們,而成了它們控製了我們。
  我們的生命,真的這麽慘嗎?  
  我們的生命,處在這樣的境地裏,被這麽多的外力影響、淩迫,卻毫無還手之力,這樣的生活,我們喜歡嗎?我們想不想自己控製自己的生活和生命?

  有人請教孔子死的問題,孔子答:“未知生,焉知死”。
  孔夫子實在是聰明兼智慧,一下子點中了竅門:活的事情還沒搞明白呢,操心死的事兒幹嗎啊?!
  孔夫子這麽說,是有他形而上的用意,有他高屋建瓴的的眼光,也有他超凡的思路,但是,他畢竟是回避了這個最大的問題——當然,他不是不明白,他隻是不說。
  然而死終於是我們生命裏最大的謎題,孔夫子可以不說,他可以有那麽大的氣魄不置一詞,我們卻不能回避。在這個問題麵前,別的問題,似乎一下子無足輕重,“悠悠萬事,以此為大”,“除死無大事”——當然,那是在直麵生死的時候,否則,我們就總是覺得死很遙遠,會先放在一邊,先忙活權啊錢啊等等了。
  其實這話也可以反過來說,未知死,焉知生。生死是一體兩麵的東西,知道了死,也就了解了生的意義,不然的話,“千古艱難唯一死”,怕死還來不及,生也就自然沒了底氣。
  “生者寄也,死者歸也。”說是這麽說,有幾個人真能做到“視死如歸”?
  
  有,還不少。
  ——不是那些革命誌士,他們隻是為了理想願意付出生命,屬於“我不在乎”,而不是“我都明白”,並不是真懂了死是怎麽回事。
  懂得了才能正確處理,而不是盲目樂觀或者悲觀。
  那麽,什麽樣才算的懂得生死的關鍵呢?
  當然是掌握了生來死去的規律,能對自己的生與死操控自如,想生在哪裏死在哪裏都行,至少是知道生在什麽時候生在那裏,死在什麽時候死後如何。
  這個怎麽證明呢?生這方麵很難了,要知道的人留下說明,後來的人去驗證。相對來說,死要好些,因為可以很快證明。
  直接的證據,或者說實驗跟蹤記錄,目前的科學技術看來不太現實,隻能通過間接的記錄來推論,這樣的記錄,世界各地有很多,雖然有些還不夠嚴謹,但是去偽存真以後,還是有很多可以取信。
  科學的發展,總是緩慢而曲折的,但是隻要不被成見和偏見蒙蔽了眼睛,總有接近或者發現真理的一天。

  真懂得生死的,還在佛學這裏。
  有很多禪師,都能預知時至,坐脫立亡,生死自在。
  古書裏記載很多,就不多列舉了,隻舉一個比較好玩兒——估計多說也沒人信,當故事看好了。
  “隱峰禪師,鄧氏子,相傳皆呼為鄧隱峰。將示寂。問於眾曰。諸方遷化。坐去臥去。吾皆見之。還有立化者否。眾曰。有之。師曰。還有倒化者否。眾曰。未嚐有也。師乃倒殖而化。亭亭然其衣順體。眾為舁屍荼毗。屹然不動。遠近瞻禮歎異。師有妹為尼。乃咄雲。老兄平昔不循汝律。死更熒惑於人。以手推之而踣。於是闍維。收舍利。塔於五台。”
  這是比較調皮的,唱戲給你看。
    功夫到了,在生死交替之際,都能提前知道,先做好準備,和大家告別,就仿佛換個工作,換個生活環境一樣,很平常。
  一般人都會以為這是無稽之談,而且,這個東西,是沒辦法說清楚的,隻能說是信者信,不信者不信,因為很難取證。那是,古代的記載,讓誰找證據說明那一定是真的而沒有然後編造,都和證明上帝存在或者不存在一樣,沒有辦法。當然,如果按照這樣的邏輯,二十四史都可存疑,曆史學也就很難存在,就不是喜歡挑刺者會思考的事情了。
  六祖臨終,關於生死問題,關於自己的生死,說過一段話,大約是關於這個問題最實在的說法了。  
  “七月一日,集徒眾曰:‘吾至八月,欲離世間,汝等有疑,早須相問,為汝破疑,令汝迷盡。吾若去後,無人教汝。’法海等聞,悉皆涕泣”。
  師徒情深,徒弟們知道師父要走了,自然會舍不得,於是哭泣。六祖就說:
  “數年山中,竟修何道?汝今悲泣,為憂阿誰?若憂吾不知去處,吾自知去處;吾若不知去處,終不預報於汝。汝等悲泣,蓋為不知吾去處;若知吾去處,即不合悲泣。”
  六祖說的都是大實話:我要不知道去哪裏,怎麽能事先告訴你們?你們哭,是因為不知道我去哪裏,知道了也就不哭了。
  人,死成這般的灑脫自在,非“至人”而為何!
  對六祖這樣的人來說,死並不是一個問題,沒什麽大不了的,就象交接班,換個地方,換個崗位,繼續工作。就象今天和同事朋友告別,明天就在另外一個地方做份新工作,平淡無奇。
  這生命,原來可以這樣的簡單從容,這樣才是對待生命的正確態度啊!哪裏象我們,生不知何處來,死不知何處去,活著不知道為了什麽,生命的價值在哪裏也是一腦門子糨糊,隨波逐流,任憑環境擺布,如線控的木偶般不由自主,還自以為聰明,覺得別人都不如自己。其實呢,自己又知道多少?蒙別人容易,蒙的了自己麽?

  禪宗裏常問的一個問題就是:“還做的主否?”
  就是每一步都要做自己的主人,而不是自己決定不了,被外境所影響牽動,或者瞎貓碰上死耗子。
  問這個問題的目的,自然有修行上的種種,但是對我們來說,不需要明白那麽多,隻要知道,我們要得到的結果就是:無時無刻,我們都要做自己的主人。
  平常的我們,是做不了自己的主的。
  生活中,是情緒操縱我們,而不是我們操縱情緒。同樣,財色名食睡控製我們,我們是它們的奴隸。一切的一切,我們都是聽命於人,聽命於物,聽命於欲望。
  生命本來應該是自己的,卻往往操於人手,任人擺布,由人宰割,是可忍孰不可忍?或者,看起來似乎是我們自己操控,實際上,情緒,天氣,病痛,懶惰,別人的閑言碎語,自己的胡思亂想,都能使自己被引導到其他方向,事後回頭,才覺荒唐無聊,徒勞費心費力,感歎光陰虛度,悔之晚矣!
  如何從克製到控製,到擺脫,再到為我所用,任運自在,任重道遠,仰之彌高,鑽之彌堅。
  我們要做自己的主人,就要做到不被環境所困擾,不被他人所影響,不被自己身體和心理的變化所操縱,實實在在的做到,自己就是自己。
  
  這生命如何自己做主?
  一則身,二則心。
  一則身體沒病,不找麻煩;二則心不亂不擾,不折騰你。
  這二者,都是要你先做工作,而不是任由其自然運行的。自然規律,身體是衰老和疲勞,心理是掉舉和散亂,如果希望它們為我所用,是要“順為凡逆為仙”,把順向調整為逆向,才能使身體保持健康少病少痛,心理保持平衡不亂不擾。
  心,也是要我們訓練,才能被我們控製,要不然,那是心猿意馬,縱橫馳騁。想調伏心魔,和讓身體完全健康一樣,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做到這些,已經很不容易,然而就算做到了,也還隻是初步的基礎而已。把這些都做到了,隻是能控製好醒著的我們,維持基本平衡,醒著做到了,睡著了怎麽辦?要想繼續進步,還要繼續努力,離最後的目標,還有十萬八千裏。
  就算是睡夢中也解決了,能控製好了,那也隻是活著的我們,死了怎麽辦?或者說,那也隻是現在這個階段的生命,離找到生命的本原,控製生命的本原,真正自己的生命自己做主,還有著遙遠的距離。
  在這個過程裏,有無數的問題要解決,想破解生來死去的迷題,想解決生命的根本問題,象六祖那樣,還不知道是哪輩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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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清靜蓮花 回複 悄悄話 風兄啊,有時間坐下來談死,原來是件奢侈的事,世上還有很多人不知道如何解決生存的問題呢。所以孔夫子講:“未知生,焉知死”。但想讓生命更有意義,談死卻是無法回避的,也是極有價值的,弄明白了死,才知道這輩子要幹什麽,怎麽幹,也就是你講的:未知死,焉知生。

幾千年來,有幾個人好像六祖那樣,了生脫死,真的自己做了主?羨慕得很!可惜我們這些凡夫終日以小為大,枉費心機。或覺而不悟,貪心不死,怎麽辦?

好在佛說:眾生即佛,佛即眾生,迷則眾生,悟則佛,眾生與佛並無差別。自己做主,有希望的,努力努力:))
淡淡微風 回複 悄悄話 嗬嗬楚天啊,看來我這些佛學文章你都沒看啊?居然想到了看弗落伊德,那不是問道於盲麽:)
另外,沒有證據的相信是迷信,你要自己證明和做到了才算是真信啊!
淡淡微風 回複 悄悄話 嗬嗬,衲子兄這就叫“圓熟”和任運自在了:)
人能在夢中控製自己的意識,也就是“做主”之一種了。
楚天碧靄 回複 悄悄話 衲子兄,我也有過在夢裏安慰自己這是做夢的哦。很奇怪呢。給你這麽一說,倒是提醒我要去找本弗洛伊德的書看看。

微風兄,我一直相信在生的盡頭一定有另一個空間開始。而如何麵對生,對我這個愚人來說,那就先從鍛煉身體開始吧,不管早鍛還是晚鍛,能鍛就好。:)
衲子 回複 悄悄話 說說我小時候做惡夢的經曆. 那時,我經常做從高處墜地摔死的惡夢. 隨即驚醒, 心有餘悸. 但這樣的夢做多了以後, "熟能生巧", 我便知道這隻是一場夢而已. 後來再遇到從高處開始自由落體的夢境, 心中立刻明白"哈! 又在做夢了. 摔就摔, 不過是幻象而已, '東風吹, 戰鼓擂, 現在世界誰怕誰?'" 夢境隨即煙散.

後來再也不做這樣的惡夢了.

我們所謂的清醒狀態, 其實也還是在夢中, 是共業有情一起做的夢. (依業力因緣,不同cluster的生命一起做的夢不同, 譬如我們所認為的'水'在餓鬼看來是膿血.)

知道這是夢, 不管什麽境界出現, 也都不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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