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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征文稿:鱸魚正美不歸去,空戴南冠學楚囚--九年美國生活小記

(2008-07-28 06:42:02) 下一個
 It's not funny!

八九年六月底我作為一名訪問學者來到了美國。那時的我,年方三十八,意氣風發,身強力壯,甫從那桎梏般的環境中得以脫身而踏上這方自由的國土,難免感慨萬千,常常吟誦「鏡花緣」中唐敖的絕筆:“隨波逐浪幾度秋,此身幸未赴東流。今朝才到源頭處,豈肯操舟複出遊!”展望生活的未來,正是信心頗足時。不久妻女也來了,為入不敷出計,我去一家中餐館打周末的工。華人老板的嚴苛橫蠻,自不必多言,因為在大陸受盡了所謂的領導及此類劣等同胞的氣,業已見多不怪,為糊口計,這是計較不得的。然而最使我難忘的是有一天晚上,我手持大水杯,正要穿過兩個桌子間窄窄的通道時,一個50多歲的老美十分突然地把椅子猛地往後推出,想站起身來,恰恰撞到了我的兩手,於是帶冰的涼水立刻灑了他一身,也灑入了他的西裝頸領內,一刹那之間,我不知說什麽才好,連連陪笑說:“I am sorry ! "誰知那老美轉身看到我的笑臉後,更感到生氣,大聲說:“It's not funny!”一句話就象當頭一盆涼水,頓時將我的笑容澆得無影無蹤。這是一個大桌,滿桌的中年男女客人均默默無語,莫衷一是,我於是再也不敢走近那桌了。雖說後來那老美大約醒悟過來,抑或聽了同桌朋友的解釋,專門向我道了歉,但卻在我的心頭留下了深深的難以磨滅的陰影!我不免想起20年前的生日那天,我挑著一擔水,踏著雨後泥濘的路去喂牛,足下一滑,坐跌在牛棚之前。那時我才18歲,滿屁股的泥水汙跡,令我的心情頓時惡劣不堪!此情此景,與之何其相似。我不免哀歎:可憐的中國人!

“可愛的”聖誕節

由於同年10月初妻女也獲準來美,我於是租了老式房子兩大間,價錢便宜,但房間又高又大,兩間之間用的是極大的移動門隔開,倒也有單獨的廚房。剛租下時,也沒考慮太多,但不久就發現不對。這房子秋冬兩季冷得出奇。一般的apartment在秋天還頗有暖意時,那裏就已不勝寒意了。到了冬天更是厲害,但這房子空間比一般的apartment大得多得多,剛來美,那裏舍得化錢付那驚人的暖氣費?好在妻女剛從無暖氣的上海來,是凍慣了的,衣服多穿些也就是了。實在受不了時,一家人聚在廚房開一個自備的電動取暖器,倒也勉強湊合。然而就在聖誕節前夜,突然發現廚房水管凍裂,幸虧是破房子,水由地板碎隙直向地下室漏去,因此水勢雖大,倒也無“水漫金山”之虞。但如此總不是辦法,打著手電,多人分頭尋找,好不容易在又髒又亂,堆滿破爛雜物,有的地方完全直不起腰的地下室裏找到了開關,才切斷了水源。但水源一斷,卻影響了樓上另外兩家中國人的用水,連累他們也遭到了“池魚之殃”。由於恰逢聖誕,房主無法找到所雇的維修工人,一直到過了聖誕,幾乎整整一周才得以修複。幸好這不是沙漠,無水還問題不大,可以去餐館吃飯,可以不洗臉,不洗澡,但總不能不上廁所吧。這其中的難處,實在是唯有自知了。這就是我們來美後的第一個“可愛的”聖誕節。

不以傷痛為苦,卻懷蔣氏之戚

又有一次周五晚上,餐館剛開門不久,活還不多,我因為沒事找事幹,將盛有少量的幾個髒碗盤的大塑料盒子送到廚房去,誰知waiter沒把地下的茶水擦幹,我又沒有經驗,足下一滑,正好中彩,大塑料盒中的幾個碗打碎不說,左胸部猛烈地磕撞到一個垃圾桶的邊上,痛得我久久站不起身來。為此,停止餐館打工整整二周,並不斷敷用帶來的狗皮膏才大致恢複。二周後,由於打工要搬重物,為了防止意外,我用狹長的布帶緊緊紮住胸廓,從白襯衫裏顯現出來的布帶影子,還被餐館同事善意地笑指“胸罩”。事後有人發現,那個厚厚的鋼精垃圾桶 的邊緣被砸壓得下陷了好幾個公分之多!苦嗎?確實不可謂不苦。然而我依然吟誦前述的那幾句詩。我們這種人已經苦慣了,想當年,天還沒亮正酣睡時,就被催命般的哨聲催起床,又吃不下醃蘿卜幹下飯,但不吃又會餓,無奈何隻能買較貴的皮蛋下飯,總算快速吃完半斤幹飯,然後拖著乏力的腳步,踏著朝露浸透的小草去上工。放牛時被牛從背上摔下而跌傷腰部的滋味,水田插秧時被水蛭叮咬的情景,至今難忘。因此,如今這種苦與當年的苦相比,實在也並不算什麽。唯一可悲的是,當年柳宗元筆下蔣氏之戚卻又常常縈繞在我的心頭,我常常感到,我仿佛就是蔣氏。常常是人已經很累了,但又希望客人來得越多越好。這正是“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

培養孩子的些許體會

在破房子裏住了一年後,我們搬到了較好的住宅區,為的是替女兒找一個較好的初中。來美時女兒才11歲,不會說一句英語,幾年過後,令人刮目相看,道地而流利的英語已經到了令我常常聽不懂的地步。每天的功課不多,大量的時間用來看電視。對此,我們采取的是鼓勵的態度,開卷有益嘛。由於那裏的初中還不是最好的,所以雖然參加了數學隊,但是學校沒有輔導活動。辯論隊倒是常有去外州的比賽,但是機票費可不便宜。由於我們中國人對辯論向不重視,所以有一次去芝加哥比賽,因為覺得機票較貴而沒有讓她去,結果是不但她老大不高興,還使得她的“對子”同學也沒法去(在美國辯論比賽是一對一對較量的)。有一次,所在區的中學與其它好幾所中學舉行命題演講比賽,題目是“I can make the differance”。女兒被學校選上了,臨比賽那天,家長也被邀請參加晚餐及餐後的比賽。進入會場後,發現居然沒有一個東方人。結果是她得了銅牌。我們的那股高興勁就別提了,為了予以鼓勵,特地化了很大一筆錢買了一個IBM,指望她能有機會早日熟悉電腦。多年來的經驗證明,這種鼓勵是很有必要的,它對於提高孩子的學習積極性有很大的作用。 進入高中後,女兒的功課明顯忙多了,去外州比賽也十分頻繁,那時我們已經再也不去限製她外出了,這不僅僅是因為經濟條件好多了,也是因為我們覺得不該阻止她的正當要求。比如初中時她曾經要求參加學習吹一種號(樂器)。我對她說,學彈撥樂器比吹打樂器要好。結果是這種機會再也沒有了,使我至今後悔不已!由於她在數學隊裏結交的女同學們均是具有很好的家庭教育和上進心,這對於她的學習與成長起了很關鍵的促進作用。她在高中裏頻頻得獎,各種獎已經多得在方形衣櫃上放不下了。感謝上帝為她安排了這麽多的好同學,也許這會對她今後的一生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老驥伏櫪,力竭筋疲 苦累的打工生活持續了一年半之後,小家庭終於有了長足的“起色”,可是我的體力卻已大大不如以前了。打工的人深夜回家,常常不想馬上就睡覺,總是喜歡熬到半夜三更才上床。由於長期睡眠不足,白天上班時,要是上廁所,也會將手靠在衛生紙的架子上打上一會盹。周末打工虧損的體力,每次總要到周四才能得以恢複。我深知這種“竭澤而漁”的生活要是再繼續下去的話,任何意想不到的大病或遲或早必定會發生。我並不象我打工的中餐館老板那樣,“想把世界上的錢都賺到手”。我還要活下去!於是,我毅然停止了打工。那時女兒已經從剛來美時的五年級進入了高中,為了替她找一個好的學區,我貸款買下了一幢Town House,這種房子無車庫與地下室,又與鄰居共一堵牆,價格因此比獨立的House便宜,可是內部的條件絕對不比House差。皇天不負有心人,高中三年,女兒成績優異,SAT考分為1590,ACT為33,(滿分分別為1600與36)考上了位於費城的賓夕法尼亞私立大學(長春藤名校之一的舉世聞名的澳頓商業學校),並拿到了高額獎學金。那些年來,不少大陸來的同道已經經過奮鬥,通過了全美醫生資格考試。常常有人問我,“你為什麽不試一試?”是啊,人生難得幾回搏!可我深知,一年半以來的長期熬夜與奔波勞累,勞逸失當,脾胃失調,已大大地削弱了我剛剛來美時所有的旺盛的精力與體力,我已經拚不動了。老驥雖伏櫪,已是力竭筋疲,再也無法誌在千裏,隻能徒呼奈何而已!

費城之行

為了送女兒去大學上學,我們都請了假,經過長途跋涉,終於來到了費城。費城似乎有點髒兮兮的,很多建築物的牆都是黑乎乎的,大約有很多年沒洗了。大學區倒是很幹淨,不愧是名牌大學。我們在那裏沒呆多久,臨走前想上一趟廁所,奇怪的是在那男女同學共同住宿的樓麵上竟然隻有一個廁所,上寫“Co - Bathroom”,意思是男女共用。我們進去一看,裏麵共有4、5個單間的抽水馬桶,但是並不隔離得很嚴實,共用的板壁底下都有近半尺高的空檔。浴室有2淋1盆,均無各自的小門可以從內關上,而是僅用塑料布代門而已。這一切均使我們倒抽了一口冷氣!然而這是我們無能為力的事,沒奈何,隻能悻悻然打道回府。

美國的人情、人品及物質生活

初來美國時,對於美國的人情、人品及風俗習慣均不甚了解。日常生活中互相談論時,常感到這個民族的人行事做人似乎違反人之常情,頗為矛盾。比方說,老美的習俗,凡是情侶、朋友或同事之間上餐館吃飯時,錙銖必較,這在東方人眼裏感到似乎沒有人情味。然而當你的汽車半途“拋錨”時,當你要赴華人的派對而迷路,在車中查對地圖時,總是有熱心的老美停下車來,為你排憂解難,指點迷津。凡此種種親身經曆,又常常使我們深受感動。有一次我在餐館打工,警察進來告訴我,我停在外麵的車被一個男孩撞了,他的父親去電警察局告知此事,並留下了電話號碼。後來我並沒有見上那人一麵,即去保險公司辦理了賠償交割手續,拿到了支票。美國人的誠實忠厚,於此可見一斑。尤其是初來時,常常去各個教堂參加免費的英語教學班。這種班雖然不是正規教學,但卻對我們盡快掌握日常用語及提高聽力起了很大的作用。教徒們個個親切和藹,使我們常常感到為何美國社會信教者占極大多數,但在日常生活及工作崗位上卻常常可以看到那種無形的種族歧視,而很少有象教徒那樣可親可敬的人呢?看來,老美也許隻是在上教堂時才記得他們是上帝的兒女,一離開教堂而步入日常的生活中,他們就忘了自己是誰了。要知道是不是如此,隻有等今後見了上帝之後,才能向他老人家求證了。多年來作為少數民族在美國這個圈子裏的生活,使我們逐漸認識到,凡是有人蹤的土地上,總必有人品的上、中、下之分。美國人並不全是品格高尚的。記得初來時去修車,取車時發現車內一張很新的遮陽用的折疊式硬紙板不見了,問車鋪的人,說是不知道。當時我們人地生疏,沒有就沒有了,不會說上第二句。但是現在回憶起來,絕對是被那種下三濫的老美據為己有了。 最具有人情味的地方莫過於教堂裏的節日派對了,凡是感恩節與聖誕節,他們總是熱情地邀請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們去那裏,每人各帶自己國家的菜肴飲食,大家言笑殷殷,共享豐盛的晚餐。晚餐之後還常常有音樂節目的演出,或是某人的小提琴獨奏,或是中國人的琵琶表演,或是某人的雜技秀,或是韓國人的腰鼓舞,氣氛之溫馨令人難忘。人間之樂,莫過於此也。我們有一對最好的美國老夫婦朋友,名字是 Paul & Martha Sanderson。他們非常喜愛結交中國的知識分子朋友,每年聖誕節我們都要去他們那裏“拜年”,大家互贈聖誕禮物,共賀新的一年的到來。 人人都知道,美國是一個物質生活極為豐富的國家。出門有汽車代步,居住有洋房花園。但是這些卻不是人人皆有的。黑人們過的就是較為貧困的日子,很多人開的是破車。曾經在大街上多次看到黑人開著那種車玻璃沒了,上麵糊一大張塑料紙,迎風開過,塑料紙就象拉風箱似地不斷鼓動著招搖過市。雖然住在Birmingham,市中心卻是我們不大敢隨便去的。白天尚可,晚上若去的話,也最好不要停車,步行的話必定被搶無疑。有時白天去那裏,常常會遇到閑逛的老黑向你索要一個或二個誇脫(25美分)。有一次臨時起意休息一天,朋友來電相邀,遂同去Neely Henry 湖垂釣,到了那裏,隻見沿湖很長的兩岸遍地都是青壯年老黑。我很奇怪為何有那麽多的黑人不上班幹活,莫非他們也與我一樣休假一天?美國社會的救濟金可能是養活了很大一批懶漢,好在有我們這些納稅人保姆的照料,不須山姆大叔出力出錢的。我們的生活自然比老黑要好,甚至好過較差的白人,但卻遠遠不如大多數美國白人。之所以我們在工資並不高的情況下,日子過得還可以,並略有積儲,這完全靠的是我們的未雨綢繆,省吃儉用。我們常常去農貿市場買整箱的水果或蔬菜,因為價格比超級市場要便宜得多。剛來時,我們常常逛車庫拍賣,淘各種家用舊貨及舊家具。我們也常常趁季節變換時的減價拍賣,及時買下價廉物美的新衣服。我們也常常自己換汽車的發動機油和各種過濾器,火花塞,玻璃雨刮子,補輪胎的洞,換刹車的閘皮塊,油漆房子等,實在解決不了的,才去找車鋪,任其宰割。我們從來不去或很少去光顧價貴物並不美的美國餐館。我們常常自嘲要是美國人均如此生活的話,美國的經濟隻恐怕早已垮了。

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無才可去補蒼天,枉入紅塵若許年。既已無法在事業上有新的突破,我還能圖什麽呢?在國內時,雖是內科醫生,也做過推拿醫生,有人勸我何不做推拿試試。於是乎,領一張Massage執照,試圖業餘為民服務(美國無推拿,隻能退而求其次,自甘屈尊下列為Massage),欣欣然,準備了推拿的床。一年下來,真可謂是“門前冷落車馬稀”。由於文化背景的差異,還不能做老美的生意,否則弄不好告你一狀,讓你吃不了兜著走,須知這是一個性喜訴訟的民族。其他如印度人等,更須小心在意,不可濫接。有幾次,朋友介紹來幾個disable的人(一個老美,一個老印),都沒有美國醫生的關於病殘原因的證明文件,被我拒之於門外,我不能自己為自己找麻煩,這種情況往往有可能是一個很可怕的陷阱,你要是一旦陷進去,你這一輩子也就完了。然而餘下的隻有華人同胞了,但因Birmingham既無China Town,又無大量的華人,雖有不少來自港台或福建農村的,卻大多不識推拿為何物以及有何作用。大陸來的人倒是不少,但是這些人卻是不舍得化這類錢的,有什麽病痛的話,常有自備的膏藥類應急,因此幾乎沒有人上門來。偶爾有幾個來我處“覓得真經”的,想來大約會在出得門後連連驚呼“價何其廉,物何其美!”的。然而終究是陽春白雪和者寡,實在是可惜了祖國醫學的寶貴遺產,居然無識貨問津之人。有時真恨不能“大笑三聲,大哭三聲!”罷!罷!罷!不妨學薑太公,布一直鉤,願者咬之吧!

何時實現美國夢?唯有夢中!

來美已經有9個年頭了,我的美國夢如今在那裏?如今常常吟誦的再也不是前述的那段了,而是“曾做菜羹寒士,不去奔波朝市。宦情收起,打點林泉事。高山采紫芝,溪邊理釣絲。洞中戲耍,閑寫黃庭字,把酒醺然,長歌腹內詩。”常常隻是在為我的同胞推拿解除病痛之後,我才能從中找到一丁點兒成就感,仿佛我又回到了醫院,重新穿上了白大褂,做起了醫生。然而這已經成為了遙遠的過去。如今的我,空閑時,或種植菜蔬花卉,或吟誦古人詩篇,或與朋友飲酒聊天,海闊天空一番,或一起外出釣魚打發時光,發思古之幽情。“一旦歸為臣虜,沈腰潘鬢消磨。”這大約就將是我今後的全部生活了。可詛咒的文化大革命,毀了我們整整幾代人。

遙望故鄉,何年得返?

我永遠也無法忘記,94年的一天,大洋彼岸突然傳來了揪心的消息:老父病危!病情發展很快,在還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老父就過世了。由於種種原因,三個不孝子連一個也沒有回去奔喪。雖說有三個姐姐操持一切,沒有什麽不放心的,但是沒有回去總是一個極大的遺憾。我常常隻能在望著父母墓地的照片時,默默地回憶著過去與父母同在的日子,可是那已一去不複返矣!母親生前常常說的一首打油詩還言猶在耳:“清明節上望鄉台,望鄉台上哭哀哀。一心想要活轉來,四腳四手爛腐哉!”我曾經是那麽仰慕大洋彼岸的這裏,然而如今我卻恨這大洋,恨那相隔的萬水千山,恨它成為了我憑吊父母的極大的阻礙。哪年哪月,我才能回到我的故鄉,在我父母的墓前,灑上一掬思念之淚?

一九九八年七月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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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此文係當年看到世界日報社關於“中國知青在美國”或“中國知青洋插隊”(暫定名)之廣告而投稿,後來獲初選與複選均入選的稿件,由於當時創辦方的最後要求是初選與複選入選者還必須每人包銷20本,當時自覺沒有能力完成,而沒有答應下來,最後此文的刊載也就因此而告吹,也不知道最後這本書究竟出版了沒有,後來多次回國,竟也忘了去書店查找,不知道是否有人知曉以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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