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無忌

春天來了， “媽媽俱樂部”在公園裏舉行活動，很多媽媽們帶著吃的喝的領著孩子們一起到公園聚會，我也領著三豬去參加。

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女孩，剛吃了巧克力夾心餅幹，嘴巴周圍一圈都抹上了黑沫沫，像長了小胡子一樣，她媽媽聚精會神地在打電話，沒有注意到孩子的臉。女孩走到滑梯旁想玩滑梯，三豬看到她，用手指著她的嘴說：“你的嘴太髒了，你應該去洗洗嘴然後再回來玩。”那個小女孩聽了這話，柳眉倒豎，杏眼圓睜，一副“你是哪裏來的愛管閑事的臭小子”的表情。

三豬看她沒搭腔，竟又重複了一遍：“你應該去清潔一下你的嘴巴！”這時女孩的媽媽一邊打電話一邊走到了他們的身邊，我在小女孩爆發之前，趕緊過去將三豬拉到一旁說：“三豬，你不能這樣說別的小朋友，你說她髒，她會很受傷的。老師不是一直教育你們不能傷害別人的感覺嗎？（Do not hurt other’s feeling）”

三豬說：“媽媽，你看到沒有，她的嘴真的很髒。”

“是啊，可是你直接講她會難堪，和別人在一起，要看別人好的地方，說別人做的好的事情，不要看別人不好的地方。你即使想要提醒她，也要委婉地說，這是和人交往的禮貌。”

三豬不說話，看樣子並不能完全接受我的說法。我又啟發他：“她因為你的話不開心了，你看她的花裙子好不好看？你如果告訴她，她的裙子很漂亮，她會很高興的。”

三豬走過去對女孩說：“你的裙子很漂亮。”

女孩的臉色陰轉晴，抬高下巴，“哼”了一聲。她媽媽這時掛斷了電話，馬上讓女孩對三豬說：“謝謝。”然後領她到衛生間洗臉去了。

周一見到三豬的老師，我把這件事學給她聽，讓她教育教育三豬怎麽學會委婉地講話。老師聽了之後哈哈大笑，說三豬這種情況屬於童言無忌，並非刻意去傷害對方，不用過分擔心。然後她講了她自己小時候的一件糗事兒。

她五歲多的時候，哥哥領著她到女朋友家裏去玩。那家的屋子裏又髒又亂，人家拿出好吃好喝的招待她，然後拿出來一個小孩的遊戲跟她說大家一起玩遊戲，實際上為了哄她開心，陪她玩，結果她建議到：“在玩遊戲之前，讓我們大家先一起打掃衛生吧！”

屋子裏鴉雀無聲，哥哥窘得要鑽到地縫裏去。

她說哥哥從此再也不領她到別人家裏去了。

老師接著對我說：“說話的分寸尺度，這些要等到孩子再大一些才會漸漸明白，尤其男孩這一竅開得更晚，不要著急，慢慢就懂了。”然後又衝我眨眨眼：“實話說，我們很多大人都還沒學會呢！”

看來任重道遠啊！

 

 

[毛蟲兒]

回複蔡真妮的評論:謝謝真妮！我們這裏有。我兒子還很小，才四個半月，他白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到傍晚醒的時間長點，我很少帶他出門，他是個很敏感的孩子，睡覺打鼾像成人，醫生講盡量不要讓他感冒，要吃很特別的奶粉否則會拉稀，要很小心才行。大便了晚換一些時間他的屁股就紅了，所以我都是在家的，白天天氣好就放他在後院睡覺。周末我有半天放風的時間。我想他會和孩子交流後就參加 Mami Group。

[蔡真妮]

回複毛蟲兒的評論:
我生三豬以後，我參加了“媽媽俱樂部”（Mom's club)，他們組織很多活動，媽媽們每周聚好幾次，聊天，讀書會什麽的，交流育兒經，有社交活動心情會好很多，你查查你們周圍一定有的，這是個世界性的組織。

[毛蟲兒]

另真妮很不錯，養了三個不錯的孩子每天還盡量花時間寫寫博客。在家光是做飯就夠煩人的。我以前覺得不去上班生活一定很好，現在才知在家帶孩子比上班還累，煩！煩了沒人訴說，孩子哭了就想打他，再加老公不痛不癢的來問要不要把孩子送醫院之類的話，簡直會瘋掉，哪有孩子一哭就送醫院，我現在就是孩子一哭就讓老公離遠點，讓我一個人慢慢查孩子哭的原因。當然孩子還是要自己好好帶才行，最好是能停工幾年在家帶孩子，雖然很煩人的工作。孩子小時候很可愛。

[蔡真妮]

回複mizi的評論:對，我也是覺得在我們的文化在“尊重”別人這一點上和美國文化差別特別大，美國人對自家孩子也是尊重的，我們就不是這個概念。真是跟著孩子又成長了一遍。

[毛蟲兒]

我也是覺得多鼓勵的教育比較好，不足的地方要說的很委婉，要讓對方很高興的接受才行。我還不知這裏不要隨便去touch別人的小孩的習俗。主要從衛生角度考慮如果你沒洗手的話不要隨便touch任何小孩。我推兒子出去玩別人看見我的兒子很可愛就喜歡去摸摸，但我是很不喜歡別人touch我的兒子的，因為兒子處於把啥都放進嘴裏的階段。

[mizi]

我的兩個孩子從學前班起就是上的independent private school, 印象最深的就是老師一再強調的everybody is special, 實際也就是讓孩子從心理上尊重自己和他人；另外就是要求孩子keep your hands on yourself。 所以，三豬不去碰那位小妹妹是對的。前幾年，有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因為在學校親了另一個同齡的小女孩，還被停學了呢，這可是CNN報道的。所以，真妮作為一個成人，就更不會“動手”了。
雖然童言無忌可愛也可貴，但教育孩子說話得體也很重要。事實上，我們當大人的很多時候往往出口傷人而不自覺，還覺得自己就是心直口快而已。就憑真妮的一條回複，就可以說“隻能說你不懂美國文化。你大概隻讀中文，很少讀英文吧，去讀讀 wall street journal吧。”是不是也太武斷了呢？大概也很少能有人把這樣的批評理解是“對事不對人”吧？
美國的教育方式中有許多我們無法完全認同的地方，但必須承認的一點是她所強調的對“人”的尊重是我們成長過程中所比較缺乏的。從孩子上學起，我覺得和他們一起重新成長了一次。

[woyawoya]

回複蔡真妮的評論:

“美國的文化裏沒有直接批評別人的”？隻能說你不懂美國文化。你大概隻讀中文，很少讀英文吧，去讀讀 wall street journal吧。你大概從來沒在美國公司裏混過，開會的時候大家直接說出自己的意見，包括對別人的不同意見和批評，好就好在正派人能夠做到對事不對人。中國文化最最致命的糟粕就在於，一言不合轉人身攻擊，對人不對事。文化大革命就是個例子，現在餘毒還在。

回複woyawoya的評論:美國的文化裏沒有直接批評別人的，說不好的時候都要先肯定好的地方再轉到不足的方麵，都很委婉。我覺得孩子在這裏生活，應該學會這裏處理問題的方式。

[毛蟲兒]

我覺得告訴三豬：不要講小女孩的嘴髒，但說她的嘴邊有巧克力，可能小女孩就能接受些。對身邊的人說實話是幫助對方。朋友的女兒門牙之間有個縫，她的父母和她本人並不覺得這會醜化她自己，這女孩一笑我就特別影響她的美麗，很多次我都想告訴她她應該去做下牙齒整形，但一直不敢開口。這個女孩特別瘦，其實我很想告訴她她太瘦會影響身體，別人都讚美她很瘦，結果她真的存在很多毛病，月經不調，隨眠不好等。人長得不錯卻還沒男朋友。有時我看見女人眉毛沒形狀就想馬上告訴她修修眉毛。臉上痣太多就想告訴她去把痣拿掉。我喜歡別人跟我直講，能改的就改，不能改的就不改。

[蔡真妮]

回複woyawoya的評論:美國的文化裏沒有直接批評別人的，說不好的時候都要先肯定好的地方再轉到不足的方麵，都很委婉。我覺得孩子在這裏生活，應該學會這裏處理問題的方式。
anahiyiyi ：孩子玩的時候互相碰到和伸手擦別人的臉性質不同。這裏的小孩的頭、臉別人不能伸手隨便碰觸的，至少是不合時宜。

[woyawoya]

回複蔡真妮的評論:

不同意你的意見。我覺得大人應該教給孩子的是如何正確對待別人的批評，想想別人的意見有沒有道理，同時別因為別人的批評而自我輕看，因為別人認為自己work很糟糕，就覺得感情受傷害，那真的是父母教育的缺失。鼓勵孩子實話實說，並不影響培養他的同情心和愛心。

[anahiyiyi]

回複蔡真妮的評論:
在這裏是不能隨便touch別人的孩子的。＝＝＞為什麽不能碰？那麽在幼兒園裏怎麽辦？小孩子之間碰來碰去是很正常的。不讓碰的孩子才是怪的呢。

[蔡真妮]

回複anahiyiyi的評論:在這裏是不能隨便touch別人的孩子的。

謝謝北京木樨地和越離、SUNNE 的來訪。

忘記你忘記我：涉及到別人的時候，要注意措辭，這是從小就得學的。

hidehyacinth：不客氣，被你說的很不好意思。

雪花漂飄 ：我覺得如果幽默不起來，就把對方的話推回去好了，比如：“噢，你是這麽認為的呀。”表麵那隻是他個人的觀點而已，不會影響到你。

[蔡真妮]

回複woyawoya的評論:不是不能說實話，而是要考慮別人的感受，我覺得這是美國的文化，這裏的幼兒園一直就在教孩子如何和別人相處，把尊重別人、不傷害別人的感覺放在首位。我在幼兒園當義工，看到一個小女孩說另一個孩子的art work 難看，的確難看，是實話，但是女孩被老師嚴厲批評，要她道歉。

[woyawoya]

讓孩子說實話有什麽錯呢？即使長大仍然做個耿直的人，難道不好麽。中國文化講究不偏不倚的中庸之道，結果大家常常在一起說廢話，“皇帝沒穿新衣的話”長大就不要說了？

[anahiyiyi]

三豬的媽媽根本沒有必要說那麽多的話的，她應該當即拿出餐紙讓三豬幫小女孩清理。這樣的效果比任何語言教育還有價值。

[北京木樨地]

心領神會

[越離]

我要笑死了，這兩個（三豬跟他老師）都是講衛生的好孩子啊。

[hidehyacinth]

偶是說話特別直的人 常常傷害了別人事後很久才會意識到 雖然有在自我檢討和控製 但是 有的時候還是不經意的說了出來 想想自己老大不小了 很是慚愧 常常看你的文章並且深受啟發 你跟三豬說的話 也總是教會我很多 謝謝

[雪花漂飄]

總之，我認為你教育三豬是對的。但我覺得如何對待處理別人說了不那麽讓人舒服的話時不引起矛盾而能幽默對付那就情商太好了。

[SUNNE]

老師說話很講究藝術。

[忘記你忘記我]

我倒是見覺得小孩這樣子還蠻可愛的，學會語言修飾就不是小孩子了，所謂童言無忌就是這樣子啊。

[蔡真妮]

回複lezzy的評論:借你吉言了。
笨笨鼠：說起來好玩，當時卻很尷尬。

[笨笨鼠]

嘿嘿！幸虧還有童言無忌，人人都像大人樣，就不好玩了。再說了，正因為有口無遮攔的孩子，大人們才更注意自己的言行，不是嗎？

[lezzy]

三豬有你這麽個高情商的老媽，將來待人接物一定錯不了！

[蔡真妮]

回複cncjcc的評論:抱歉，讓你等了，是我最近雜事特別多。

[cncjcc]

等啊等，想等著《縱使相逢》的第四篇。心裏很guilty在上一篇中亂猜而影響了真妮的寫作情緒，真是抱歉，一定要繼續寫啊。我們都在祈盼著故事的起起伏伏呢。

三豬真可愛，孩子們很實事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