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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路天涯(17)

(2008-05-06 08:33:21) 下一個
“如果我們早點遇見,會怎麽樣?”她喃喃地說。

我撫摸著她的頭發,心裏痛起來,在舊金山機場,第一次看見她,我就早該明白,她應該是屬於我,而不是屬於別人。

我低下頭,貼著她的臉頰,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曼迪,跟我去費城,好不好?”我說,“那裏也有很好的房子,我會讓你幸福的,以後---”

她的眼睛在我的注視下慢慢變成兩眼小小的泉水。

“好不好?”我又問她,心像是一隻在黑夜裏迷路的小鹿,慌亂地撞動著。

曼迪抱著我的脖子,終於放聲地哭了起來,哭得很久,旁邊林間的飛鳥撲簌簌飛起。她一麵哭一麵把臉緊緊貼在我的胸口,滿臉的淚水擦在我的衣襟上。

一陣清風吹來,曼迪慢慢地平靜下來。

“跟我走。”我的手指在她的發間穿越,她的頭發傳來一陣淡淡的清香。許久,她問我,“那天晚上,你為什麽不進來?”

“哪天?”

“那天,你站在街上,對著我房間裏的燈看了很久,”她輕輕地歎了口氣,“我以為你會進來的。”

我說,“我本來想進去的。我很想的。”我重重地說,嘴唇埋在她的頭發裏,她的頭發柔順地披散著。我的眼眶一陣陣發熱,原來,當時我站在冷風裏遙望她房間裏小小燈光的時候,她也在窗子裏那一頭望著我。當時,為什麽沒有感覺到呢?

“你女朋友呢?”她終於問我。

我看著她的眼睛,“我去和她說。”

她轉過頭去,望著遠處的藍天,我從背後抱著她。她轉過身來,用手指拉著我的衣領,微蹙著眉頭問,“你愛我嗎?”

我點點頭,說,“愛”。

她又問,“等到了舊金山也會愛嗎?”

我又點點頭,說,“當然。”她審視了我很久,才展開神情,溫柔地對我微笑,“那好。”她肯定地說。

之後的時間過得快了很多,我們手拉著手,漫步在莎索麗托島上,從這一頭走到那一頭,一直走到斜陽深處,看著它在海麵上纏綿許久,帶著最後一抹光輝滑落進水裏,仿佛綺麗的眼影。我對她講費城的事情,那個城市,公司,我的新工作,幾乎每走幾分鍾,我就會停下來抱一抱她。她順從地依偎在我的懷裏,像一隻小貓咪。她的嘴唇,柔潤如櫻花的花瓣。

那幾個小時終身難忘。我們是那麽的快樂。當人有意識地自我放逐,選擇去遺忘一些東西,世界就驟然變得簡單起來。

我褪下曼迪手上的大銀戒指,又從她脖子上解下那條項鏈,取下上麵那個珍珠戒指,戴到她的手上。她始終微笑地望著我。

四個小時後,我一個人呆呆地站在舊金山聯合廣場的地下車站,廣播裏不停播放著來往車輛和班次,周圍來去匆匆的人群,全都被暮色鑄上了一層冷漠的模子。從莎索麗托回來後,曼迪像是有些疲憊。我們坐車到了這一站,等著轉車的時候,她說要去上洗手間。我站在門外轉角處等她,等了二十分鍾,依然不見人影。地鐵站的鍾一分一秒地走,我眼中浮現起她剛才轉身時一個深深的眼神,頹然地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我意識到,曼迪已經走了。

【待續】溫莎的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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