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三國:“七擒孟獲”是否真有其事?
(2007-10-09 17:5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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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三國:“七擒孟獲”是否真有其事?
“七擒孟獲”《三國演義》大書特書的篇章,曆來廣為流傳。說的是劉備病逝白帝城後,蜀國南邊相繼發生判亂。建興三年(225年),諸葛亮經過充分準備後,親率大軍南渡瀘水(金沙江),迅速平定了雲、貴地區的叛亂,鞏固了蜀國的後方。在這次具有重大意義的南征中,諸葛亮為了達到“攻心為上”的目的,七次抓住孟獲,又七次放走了他。如今,雲南許多地方還保留著“七擒七縱”的地點。近日,涼山彝族奴隸社會博物館黃承宗先生撰文指出,曆史上孟獲確有其人,但七擒七縱的故事實際上是不存在的。
曆史上到底有無孟獲其人?
關於孟獲其人,學界一直是有爭議的。民國時雲南地方史誌專家張華爛先生作《孟獲辯》稱孟獲是“無是公”,他認為:“陳壽誌(指陳著《三國誌》)於南中叛黨雍闓高定之徒,大書特書,果有漢夷共服之孟獲,安得略而不載?其人身被七擒,而其名即為‘獲’,天下安有如此湊巧之事?”張華爛的觀點其實代表了許多學者的觀點。那麽,到底有無孟獲其人?
黃承宗認為,雖然孟獲的生卒時間無法考證,但孟獲是實有其人的。孟獲的籍貫和家世,多與南中大姓有關。現在雲南昭通第三中學內著名漢代“孟孝琚碑”是清光緒二十七年(公元1901年)在昭通縣縣城南十裏白泥井出土的。該碑記載漢代孟姓在曆史上是南中的最著名的兩個大姓之一。
除此而外,有關孟獲祭祀的曆史非常久遠。據目前發現的實物資料,最早是唐代和宋代時期。至於建國前西南諸省,或建祠廟,或附祀土主廟以祠孟獲者多處。僅西昌縣石柱子土主廟、青龍寺、五顯廟均設像祭祀。民間所供五顯埴神,其畫軸左側第三層排列中有一孟獲像,俗稱“掃壇蠻王”。
孟獲到底是漢族人還是彝族人?
關於孟獲的史料記載非常簡略,《漢晉春秋》僅記載他是一位“為夷漢所服”的首領。他到底是漢人還是彝人?長期以來形成兩種觀點。一派史家的觀點認為,孟獲的民族是漢族。而另一派史家的觀點認為孟獲是彝族。
支持漢族一派的理由是孟姓雖為南平曆史上的大姓,但孟氏有朱提孟氏和建寧孟氏之分。朱提孟氏自西漢時就有在內地為官者。而建寧孟氏是朱提孟氏南遷而來的。三國時有孟琰(朱提)、孟獲、孟幹、孟通等。彝族中雖有祖先是孟獲的傳說,但也有彝族幫助諸葛亮打孟獲的傳說。所以,孟獲可能是南遷的漢族。
而支持彝族一派認為,曆史上少數民族首領被賜漢姓者曆代都有,因此不能以姓氏來判斷其族別。至於少數民族受曆代統治者挑動而互相殘殺,或奉命征剿,正是反動統治者“以夷製夷”的策略。所以彝族幫助諸葛亮打孟獲並不能作為孟獲是漢族,而非彝族的證據。
黃承宗認為,在南中曆史上確曾有楚人王滇記載的一些大姓落籍在南中,其實他們的勢力時有消長,但他們當屬少數人,時間長了與當地民族融合,多數已不知遷徙南中的年代,這種現象在曆史上根本是常見的。這類情況的族屬當然視為當地的土著人。
孟獲的族別應當是彝族,近年來在貴州整理彝文典籍時,也發現了孟氏的譜係記載。
關於“七擒七縱”孟獲的史實是不是真實的?
“七擒七縱”的最早由來是《華陽國誌》卷四《南中誌》。另外在《三國誌·諸葛亮傳》注引《漢晉春秋》也有簡要的記載。但《三國誌·蜀誌·諸葛亮傳》、《出師表》及當時率軍首領《三國誌·蜀誌》卷十三《李恢·呂凱傳》均沒有直接記載。而北宋的《資治通鑒》則提到:孟獲被“七擒七縱,而亮猶遣獲,獲止不去,曰:“公,天威也,南人不複反矣。”顯然是采納了《華陽國誌》的記載。究竟是陳壽以後的史學家發現了新資料,彌補了《三國誌》的不足,還是他們僅僅根據傳說而記入史冊的,有待史學家進一步深究。
1983年4月,著名曆史學家、四川大學曆史係教授繆鉞先生在全國首屆《三國演義》學術討論會上指出,諸葛亮哪有那樣大的本事,把孟獲當小孩一樣隨便放了又捉?已故著名滇史專家、西南曆史地理專家、原雲南大學曆史係教授方國瑜先生在《諸葛亮南征路線考記》一文中說,七擒七縱孟獲之事不過是民間傳說,載於誌書者更多附會,不值辯論。方先生還在其所著《彝族史稿》一書中對此問題作了一番深入的考證,認定關於諸葛亮七擒孟獲之說“像煞有其事,完全是虛構的。”當代著名三國史研究專家、成都武侯祠博物館館長譚良嘯先生也在《諸葛亮“七擒孟獲”質疑》一文中說,七擒一事,實近乎離奇,諸葛亮俘孟獲不殺當是有的,但“七擒七縱”則令人難以置信。
“七擒七縱”時間上是否有可能?
黃承宗先生指出,關於”七擒孟獲的地點,據《滇元紀略》稱:“七擒孟獲:一擒於白崖,今趙州定西嶺。一擒於鄧賒豪豬洞,今鄧川州。一擒於佛光寨,今浪穹縣巡檢司東二裏。一擒於治渠山。一擒於愛甸,今順寧府地。一擒於怒江邊,今保山縣騰越州之間。一以火攻,擒於山穀,即怒江之蹯蛇穀。
從這些地點的分布來看,覆蓋是現在雲南省內的廣大地區。從當時交通情況看,是兵卒步行,輜重馬匹馱運。
諸葛亮的南征開始於建興三年春,平定完叛亂班師回成都是秋天。從成都出發,到了“五月渡瀘,深入不毛”的渡瀘處,已經用了三四個月時間,剩下的時間,即使完全不停的走也走不完各點,更談不上還要在七個地點都要打仗。
黃承宗認為,“七擒七縱”的故事實際上是不存在的,後來的《三國演義》和劇本加以渲染,使情節尤為離奇,怪誕不稽。而實際上諸葛亮的南征,他重用地方勢力,保障他們的利益;一反兩漢以來委官統治,遣兵屯守的政策。他對南中既不用留人,又不留兵,更不用運糧。既籠絡了地方首領為他效力,又得到了金、銀、丹、漆、耕牛、戰馬。軍資所出,國以富饒。使他能專事北伐中原,而後方南中境內保持安定。
(本文主要資料來源於黃承宗先生發表在《四川彝學研究》上的《蜀漢孟獲史實瑣談》一文,特此致謝!)北京青年報 張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