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愷钜——改命造運,廣結善緣

一個人的命,從出生那天起,從東向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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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救中醫中藥,時不我待!

(2011-11-20 20:17:07) 下一個

作者:佚名

愷钜感言:

見利忘義,囤積居奇,利用中藥謀財,變相害命!

見利忘義,濫竽充數,不按古法種植、采集、炮製,中藥變毒藥,隻顧謀財,變相害命!

見利忘義,“科技”中藥,狂撒化肥農藥,亂轉有毒基因,使之徒具藥形,實無藥性,高產謀財,變相害命!

見利忘義,抹黑中醫,裏應外合,成就外國資本壟斷藥業,隻顧謀財,變相害命!

見利忘義,賤賣出口,明珠暗投,浪費資源,隻顧謀財,變相害命!

不遵古訓,任意標新,西法教授,削足適履,人才斷層,後繼乏人!

愷钜曾經預言,今後我們將派留學生去韓國日本學中醫,今日看來已漸成事實!

中藥,病了
  吃藥還是吃飯?近年來中藥材大幅漲價,讓不少病人時時麵對如此艱難的選擇。是什麽讓過去一直以 “ 簡、便、驗、廉 ” 深入人心的中草藥,瘋狂暴漲,甚至一天一個價?
  同樣令人揪心的是,如今膏方進補大行其道,中藥材質量卻一地雞毛,讓人聲聲歎息!花大價錢買來人參,有可能是提煉過精華的 “ 藥渣 ” ;頭發白了可服何首烏,可為此鬧肚子的比比皆是,隻因為傳統炮製技術被棄置一旁;道地藥材到處移植,農藥肥料頻頻催生,轉基因技術也匆忙上陣 …… 即使扁鵲重生,無藥可用徒喚奈何?
  治病救人的藥如果 “ 病 ” 了,病人還有救嗎?



各地中藥材價格暴漲。一藥店員工在為顧客配置中藥


   吃了藥,吃不起飯 ……
  他們遭遇的,是新中國成立以來的第四輪中藥價格大漲。這次,是漲勢最凶猛的一次。
   “ 今年眼看著太子參的價格往上漲,像發瘋一樣。 ” 張春華的大兒子看著自己手上的藥方劃價單驚呼!
  從 2008 年開始為母親配這服抗腫瘤的中藥,方子沒有什麽變化,可每月總價已經從 820 元漲到了 1700 多元,翻了至少一倍。僅太子參這一味藥,就 “ 貢獻 ” 了漲幅的四分之一。
  有人也許會說,癌症病人每月 1700 元的藥費支出,相對於西醫治療而言,已經是很便宜了。
  但這張方子,如果不是輾轉從大城市配藥後寄回老家,而是在張春華所在的縣城直接配製,價格還要貴上一倍,而且藥材裏每每混有老鼠屎、蟑螂屎 ……
  更令她慶幸的是,如果不是有熟人打招呼,這張方子還需按 “ 行業慣例 ” 加上冬蟲夏草。按市價,蟲草已經漲到每克 240 元到 680 元不等,售價堪比黃金。一兩,那就是一萬多元啊!
  為了這服藥,張家大兒子已經一搬再搬,搬到了每月租金 800 元的陋室,買房娶妻那是被無限期擱置了,已經 36 歲的他倍感無奈。
  他們遭遇的,正是新中國成立以來的第四輪中藥價格大漲。這次,是漲勢最凶猛的一次。
   藥你苦
  遇上一位好中醫,原本是張春華的幸事。沒想到中藥材漲價,使得每月一次的配藥,變成了一項無比艱巨的 “ 大工程 ” 。
  這位 66 歲的普通農村婦女, 2003 年查出乳腺癌,經過化療,如果 5 年不再複發,就可宣告化險為夷。可惜就在快要到 5 年的時候,癌細胞轉移到了胸骨。
  繼續到醫院做放療,這是一個常規的選擇。然而治療費用卻讓人咋舌: “ 現在癌細胞已經骨轉移了,能不能治愈,需要多長時間,都很難說,要走一步看一步。一般而言,放療沒有做一次的,至少需要 3 個療程,一個療程的費用是 3 萬 -4 萬。 ”
  生死未卜,卻要先花掉十幾萬,這對張春華來說實在太冒險了。一籌莫展時,兒子的朋友為他們介紹了一位頗有盛名的老中醫。老中醫為張春華開的方子,需要吃滿 5 年,一年 365 天,一天也不能少。
  處方上總共有二三十味中藥,每一次老中醫都會根據張春華的脈搏和舌苔,對處方不斷調換,直到她最終適應了這張方子。於是固定下來,成為一服 “ 成藥 ” 。這張處方,可以說是為張春華 “ 量身定做 ” 。 “ 腫瘤病人的處方都是這樣,如果一個人吃好了,其他病人拿去照貓畫虎,就會發現不靈的。 ” 一位醫生為記者解釋說。
  而這服不再變動的 “ 成藥 ” ,也為我們留下了一份觀測本輪中藥漲價的依據。
   “ 從 2008 年開始吃藥, 2009 年還沒有什麽感覺,從 2010 年開始,藥價每個月都在漲,尤其是今年漲得特別厲害,其中太子參漲得最快。 ” 張春華的大兒子回憶說。
  中藥材裏太子參原本不起眼,不想變成今年最大的 “ 妖股 ” 。 2009 年底,太子參的批發價每公斤隻有 30 多元, 2010 年初就漲到了 50 元左右。 2010 年 7 月份是每公斤 80 多元, 8 月初直接跳到 180 元 / 公斤, 9 月初價格更高達到 280 元 / 公斤,到現在每公斤則已經接近 500 元,被老百姓斥為:隻有太子才用得起!
   “ 我做了 40 多年中藥材生意,太子參這樣的漲法,從來沒見過。 ” 一位老藥人告訴記者。
  瘋狂的不僅僅是太子參。
  這張處方裏,麥冬早已駛上了漲價的高速公路;曾經幾元錢的甘草,價格已經翻了至少 5 倍;黨參五六年來都徘徊在 10 元 / 公斤,但在最瘋狂的時候,已經有藥店喊到 280 元 / 公斤 ……
  張春華是農民,她所在的縣城經濟比較好,村裏隻要上了 60 歲的老人,每月都能領到 50 元的養老金。 “50 元,還不夠買 1 兩精品太子參。至於冬蟲夏草,想都不要想。 ” 張家大兒子說, “ 我爸是工人,退休金每月 1000 元, 2008 年藥價還是 800 多元的時候,剛剛好夠我媽吃藥,現在已經供不上了。 ”
  中藥材少了嗎?
  張家人趕上的,是中藥最瘋狂的一次暴漲。
  很多行內人在提到中藥市場亂象時,都會回憶起上世紀 80 年代。
   1949 年後很長一段時間,我國的中藥材從種植、收購、銷售到管理,都由一二三級國營藥材公司負責。自上世紀 80 年代,中藥材價格完全放開後,中藥材喪失了 “ 蓄水池 ” , “ 天價 ” 和 “ 地價 ” 開始粉墨登場,傳統的 “ 霸盤 ” 現象死灰複燃。最具標誌性的事件,莫過於 1988 年上海等地爆發甲肝疫情,板藍根價格由每公斤 3 元被爆炒到了 24 元,轟動全國。
  而第二輪漲價,源於 1990 年前後重旱減產,天麻 1992 年攀升到每公斤 190—220 元。第三輪漲價潮則是舉世聞名的 2003 年非典爆發,白雲山製藥廠的板藍根衝劑被恐慌性一搶而空,中藥材市價暴漲甚至驚動了國家領導人。而從 20 10 年開始,中藥材漲價進入了最瘋狂的第四輪高峰。 2010 年全國市場 537 種中藥材中有 84% 漲價,平均漲幅為 109% ,漲幅超過 100% 的品種多達 96 個。進入 2011 年 3 月後,中藥材價格,更是 以一種看不懂的價格連級跳。
  是誰製造了 “ 天價藥材 ” ?
  最常被拿來說事的,莫過於 “ 需求說 ”—— 隨著 “ 全民進補 ” 的時代到來,中藥養生熱潮推動了補品、中藥的需求大幅攀升,價格水漲船高。
  張春華就因為 “ 冬令進補 ” ,飽受 “ 買藥難 ” 之苦。
  從 2009 年起,冬天配藥變成了一個棘手的問題。一天到晚不是少了這味,就是少了那味,總是配不齊,而她的藥又是一天不能斷,這可急壞了全家人,幾乎是 “ 朋友總動員 ” 出去找藥。
   “ 我替他們配過幾次藥,去年年底有一次一連跑了 4 家藥店,每一家門口都是長龍,大批市民拿著冬令進補的膏方排隊,我們這些正常配藥的也得在那裏等,一排就是一兩個小時。排到了告訴你沒有這味藥,又得去另一家排。 ” 一位朋友訴苦說,連她到北京出差,都肩負了配藥任務,到各家藥店去碰運氣,有一次還被暴雨淋得像個落湯雞。
  醫生向記者指出,民間廣泛流傳的 “ 今冬進補,明年打虎 ” 確有道理。但在經濟利益的驅使下,很多人的進補已經變成了 “ 瞎補 ” 。 “ 現在開方前也不號脈了,症狀上明明寫著 ‘ 高血壓 ’ ,藥店居然就敢給開高血壓病人絕對禁忌的鹿茸! ” 而藥店也許是出於倉儲麵積有限,也許是因為蟲草 、鹿茸利潤巨大,往往大量購入滋補藥材,正常藥材卻變得緊缺起來。
  然而在內行人眼中,進補對於價格的飆升而言隻是微不足道的 “ 小意思 ” 。
   “ 大量優質道地的中藥材被做成提取物出口,當 ‘ 草 ’ 一樣賤賣!這是導致國內中藥資源短缺、價格暴漲的重要原因。 ” 原國家藥監局市場司司長駱詩文痛心疾首地說。 “ 國家批了 7156 家藥廠,很多廠都是投機成立的,根本沒有自己的藥品,就以原料出口養活自己。 2007 年我看到日本向我國進口青蒿顆粒 3 萬多噸,拿去做添加劑。 100 噸藥材,隻能提取 8%-10% 的有效成分,這 3 萬多噸,就需要 30 萬噸藥材! ”
  近年來,中藥提取物出口占比大增,年出口額 5.3 億美元,占中藥出口比重的 40% 以上,從今年 5 月 1 日起,更是坐上了直升機。
   4 月 30 日是歐盟規定的植物藥生產企業準入資格認證的最後一天,而我國藥企沒有一家在此時限內通過注冊,全軍覆沒,這讓出口中藥提純物,成為一種 “ 最時髦 ” 的選擇。
  據中國海關數據統計, 2011 年一季度,我國中藥提取物出口額 2.7 億美元,同比增加 53.4% 。以德國、西班牙、英國為主的歐盟國家進口我國植物提取物增幅接近或者超過 100% 。
   “1988 年的時候,我國中藥種植一共 1200 萬畝,,其中耕地 580 多萬畝,非耕地 620 萬畝,足夠中國人用藥,為什麽現在不夠了呢?一個原因是庸醫濫用藥,更重要的是出口藥物提取物僅提取一種有效成分,造成了我國大量優質藥材被浪費! ” 駱詩文批評到。
  更令人尷尬的是,國外大量從我國進口中藥提取物,主要是用來開發植物藥,大量出口到歐美市場,再被做成製劑高價返銷到我國。出現了 “ 中國原產,韓國開花,日本結果,歐美收獲 ” 的奇特怪象。
   “ 精品 ” 是怎樣誕生的?
  需求日益增加,如果遇到供應不斷下降,價格上漲的勢頭就會格外凶猛。
   “ 這個藥越來越難配,每次都很惱火,後來我衝進藥店經理室,把方子扔給他,讓他去配。 ” 這位幫張家配藥的 “ 牛氣 ” 朋友,在醫療行業頗有些影響力。她指責經理: “ 周恩來當年曾提出了 ‘ 先飲片,後成藥;先治療,後滋補;先國內,後國外 ’ 的 ‘ 三先三後 ’ 原則。這是腫瘤病人救命用的!滋補應該往後靠,你們怎麽可以本末倒置! ”
  不知是因為此人的影響力,還是藥店經理自知理虧,隨後幾次,藥店都會開車出去幫他們找藥。
  張家的 “ 配藥難 ” 稍稍緩了緩,可太子參缺貨了。
   “ 從去年就開始缺了,今年更嚴重。普通的根本沒有,藥店裏隻有精裝太子參。經過這麽變相一漲價,太子參的價格就貴了四五倍。原來一個月需要花 135 元,改成精裝就是 596 元! ”
   “ 自然災害影響了太子參產量。 ” 店員如此解釋。當下, “ 天災說 ” 正成為藥店或者藥材行業對外解釋中藥漲價的另一個最好用的說法。
  令人疑惑的是,如果發生了自然災害,中藥材隻會一同歉收,或者品相普遍不佳,為何現在隻有普通藥材減產,精品依然充足?

  這個秘密,被一位老藥工揭開了。在中藥材批發中心,這位老藥工拿出了普通太子參,無論粗細、大小、都與精品沒有多少差別,嚼一嚼,味道也很濃。隻是普通太子參看起來髒兮兮的,而精品又白又好看。
   “ 真正的太子參就是這個樣子! ” 這位閉著眼睛僅憑鼻子就能辨別藥材的老藥工肯定地說: “ 想白還不容易?我進去給你拿硫黃熏熏,轉眼就白了! ”
   “ 精品 ” 真相大白!原來精品太子參 = 普通太子參 + 硫黃!
   壓大貨
  無論是 “ 需求說 ” ,還是 “ 天災說 ” ,都無法解釋為什麽太子參的價格一個月就能翻一倍多。如此陡峭的拉漲曲線,有經驗的投資者一看就知道,肯定背後有人操盤。
  操盤黑手中,傳得最邪乎的,當數 “ 溫州炒藥團 ” ,後來又出現了 “ 山西煤老板 ” 的新段子。似乎從房地產、股票等市場撤出的熱錢,都瞄準了中藥材這個新的投資途徑。
  但一位醫生疑惑地告訴記者: “ 醫院裏麵經常有這樣的事情,上麵來一個通知,比如某某藥材沒有了,統一用另一種代替,市場上麵這種中藥材就會應聲大漲。這類通知,我們從來不知道是哪個部門、什麽人下發的,像藥農、藥販子這樣的人不可能知道臨床熱門的是用哪一個藥。這個 ‘ 熱點消息 ’ 是誰傳出去的?誰在 ‘ 指導 ’ 市場? ”

  藥品批發中心存有的太子參並不多。老藥工見怪不怪地說: “ 有人拿去做 ‘ 期貨 ’ 了,壓了很多在那裏,等緊俏的時候再拋出來。 ”
  都是什麽人,在中藥材上玩 “ 期貨 ” ?
   “ 絕大多數都是藥材市場內部的人,往往是官商勾結、隻有極少部分人得利。中藥材品種繁多,產地、規格複雜,專業性極強。作為外行的溫州人怎麽敢炒? ” 駱詩文證實。
  一位精通藥材的人士告訴記者: “ 我朋友那裏去年有 3000 公斤三七,如果我手上有幾千萬,聯手吃下來,就能大賺一筆。 ”
  據一些常年玩藥材 “ 期貨 ” 的人士透露, “ 藥都 ” 安國就是個 “ 壓大貨 ” 的市場。事實上,中藥材市場幾乎天天上演驚心動魄的大戲,集中於 “ 大宗家種藥材 ” ,上世紀 80 年代就有人幾毛錢壓大貨生地。由於藥材周期性的 “ 天價 ” 、 “ 地價 ” 往往相差幾倍到幾十倍,做 “ 期貨 ” 投入房屋抵押貸款、追風賠錢、傾家蕩產、自殺身亡的,並不鮮見。隻是由於該行業透明度不高,一幕幕投資悲喜劇,甚少為外界所知。
  在 “ 壓大貨 ” 的主力軍中,甚至出現了一些資金雄厚的大型藥企的身影。
   “ 廣州有家企業就炒板藍根。板藍根本來是安徽北部和河北的東北部、山東的西北部、山西的運城質量最好。現在有家藥企,花錢在國家搞認證,把自己的板藍根認定為名牌產品,然後以 4 元 / 斤到全國去采購,以它的商標賣,售價翻為 15 元 / 斤,周邊藥企也都跟風漲價。而且他們並不是動用了自己的資金去做這件事情,他們向科技部、財政部申報一些項目,每年可以拿到大筆科研經費。說白了,都是用國家的錢。 ” 駱詩文透露。
  今年 7 月 19 日,發改委向 54 家從事黨參經營的企業發出告誡書,要求他們必須在限定時間內以市價一半的供應價,將囤積的黨參賣給藥廠。
  行政出手,加劇了市場的恐慌情緒。經曆了一年的暴漲,近 2 個月,中藥材似乎又有了暴跌的跡象,雖然藥店、醫院的售價,依然還是穩穩不動。
  中藥材從 “ 天價 ” 到 “ 地價 ” 、 “ 藥賤傷農 ” 的輪回,是否又將再一次上演?



湖北宜昌市某中藥店裏出售的中藥材太子參


   中藥 了?中藥已死?
  最可悲的事情莫過於,連治病救人的藥都 “ 病 ” 了。
   2006 年,記者采訪原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市場司司長駱詩文,他曾預言: “ 我們執行錯誤的 ‘ 中藥現代化 ’ 路線與國際接軌三四年,已經使得中藥加速走向衰敗。如果這種情況再讓它繼續 5 年,中藥就無法挽救了。 ”
   2011 年,記者拜訪駱老,再度提及此事,他直言: “ 醫藥不分家。現在傳統中藥已經不複存在,醫也完了! ”
  中醫將亡於藥?
  和駱老的這番訪談,相約在一家咖啡館。他步履蹣跚,比 5 年前略見消瘦。
   “ 前些日子得了結腸炎,一直拉肚子,最嚴重的時候一天十幾次。 ” 駱老解釋說。
  這位學徒出身、從事中藥工作 53 年的退休老人,有點頭疼腦熱從來都是自己開方、抓藥。結腸炎病程緩慢,反複發作,纏綿難愈。為了根治,駱老從醫書找到一方。
  該方需要的藥材,有一味頗為獨特:伏龍肝。
  伏龍肝就是灶心土,可治腹痛泄瀉、便血。駱老托了朋友,終於在湖南農村尋找到了傳統的老灶台。他特意交代: “ 要挖取灶底中心燒得最紅的那一塊,有多少要多少。 ”—— 這東西如今太金貴了,駱老保存了整整一大包,以備後用。為了保證這服藥的品質,駱老親自按古法炮製。果然幾劑而愈。
  很多人都以為 “ 中醫是慢郎中 ” ,有時候連駱老的女兒都不例外。一次孩子發燒,咳得很厲害,工作繁忙的她為了快速治愈,也是直接送醫院掛水去了,沒想到連著一星期都沒見好。而北京中醫院一位醫生,是名老中醫的孫子,僅用了 5 味藥, 3 服下去,小朋友就活蹦亂跳了。
  這位醫生姓周,夫人也是名門之後,是京城名醫施今墨的第三代。周醫生用藥有何高明?駱老說,重點是他每一味藥都經過自己精心炮製。而現在的醫院大多不炮製、或者亂炮製。
   “ 山西有位老同誌 60 多歲,善於醫治一種罕見的病症 ‘ 骨血癌 ’ ,就是骨頭會像棺材板一樣一塊塊腐爛、流膿。西醫認為,此乃骨髓感染流失成了空骨頭,必須殺菌消炎,同時補鈣。但用他的中藥,不用補鈣,也不需要西藥殺菌,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骨頭就能長得像新的一樣好。還有位在政府任職的朋友出車禍,腦漿都看見了,抬到一位非常有名的中醫那裏碰運氣。這位醫生有規矩,配藥的時候旁邊不許有醫務人員。我隻看到她最後敷了一層草藥在朋友頭上,隨著水分的蒸發,他的傷口不斷愈合,非常神奇,他現在活得好好的。 ”
  類似醫案,在駱老這裏比比皆是。我國著名脊柱醫學專家張吉林也告訴記者, 1972 年就被保送到山東醫學院學西醫的他,經過幾年大學苦讀,後來卻對中醫正骨著迷,一研究就是 20 年,起源是一個偶然事件。 “1975 年,我大學畢業的時候扭到了腳,到醫院就醫,服了消炎鎮痛藥、用了外用藥水都不見效。沒想到有一次理發,一位深諳推拿正骨的理發師幾秒鍾就手到病除。當時我就驚呆了:傳統醫學竟然這麽奧妙 ! ”
   2011 年 9 月,中國藥學家屠呦呦獲得了被認為僅次於諾貝爾獎的拉斯克獎,這是中國生物醫學界迄今為止獲得的世界級最高大獎,表彰的是她發現了抗瘧疾特效藥青蒿素。當初抗美援越,越南士兵瘧疾流行,越南政府向我國尋求援助。但中國沒有多少奎丁,據說後來是周總理指示從中醫藥藥典裏尋找特效藥,最後查到了青蒿。
  屠呦呦獲獎,本是一件讓國人高興的事情。然而此事卻掀起了一場不小的論戰風波。以方舟子為代表的一方認為青蒿素是地地道道的化學藥,認為中國人應該努力進取,把精力集中在現代高科技產品上的創新上,而不是躺在先輩的搖籃裏孤芳自賞。中醫藥擁護者反駁說: “ 假如沒古方,我們能發現青蒿素嗎?既然西方在西藥上的技術遠遠領先我們,應該西方先發現這藥才對。 ”
  類似的中西醫之爭、中西藥之爭,在民間從未斷絕。微博上,如果你不甘寂寞,可以試著發一段推崇陰陽五行和中醫藥的話。不出 5 分鍾,定能招來唇槍舌劍、熱鬧非凡。
  是否推崇中醫藥就是唯心主義、開曆史的倒車?
  駱詩文告訴記者: “ 其實中西醫沒有什麽好爭論的。對患者而言,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哪個見效快、痛苦小、不良反應小、價格低,就用哪個。 ”
  一位老醫生則對記者說: “ 不能怨老百姓罵中醫。現在中藥不靈了。價格漲得那麽厲害,假冒偽劣又空前嚴重,老百姓怎麽能不罵?從來沒有見過中藥材質量像今天這麽差,過去三五服中藥下去療效就出來了,現在十服八服也沒見療效。 ”
  最可悲的事情莫過於,連治病救人的藥都 “ 病 ” 了。
  駱老說: “ 我搞了 50 多年中藥,現在的中藥連我自己都不敢吃。不是危言聳聽,很可能吃出問題。我吃中藥,都得自己跑到藥材市場親手選藥材,自己炮製。 ”
  南京中醫藥大學周仲瑛教授斷言: “ 中醫將亡於藥! ”
  作為華夏 5000 年文化結晶的傳統中藥,到底怎麽了?
  枇杷露之前世今生
   “ 一袋袋包裝紮實的枇杷葉碼得像小山一樣,一輛 12 噸的載重貨車整裝待發 ……” 這是一名記者在全國最大的枇杷葉收購大戶,福建仙遊縣書峰鄉林文喜的收購站,看到的 “ 壯觀場麵 ” 。
  這個山區小鄉,僅有 6 個建製村、 1.5 萬人口、 5800 畝耕地,年輕勞動力都外出打工去了,留下來 的多為老弱婦孺組成的 “6038 部隊 ” 。
  如何求變?
  林文喜掀起了 “ 撿枇杷葉 ” 的熱潮。
  據《本草備藥》記載,枇杷葉性味苦平,功效為清肺和胃而降氣,氣下則火降痰消。京都念慈庵枇杷膏的傳說,講的就是清代楊孝廉的母親肺弱哮喘,久咳不愈。幸得名醫葉天士傳授膏方,治愈了母親頑疾。在有些山區,誰患上了 “ 熱咳 ” ,痰厚且黃,就會去摘幾片枇杷葉子,刷幹淨背麵的長毛,加塊冰糖煲一碗枇杷水,一般喝兩三次就好了。
  自 2005 年起,林文喜就以每噸 700 元至 1000 元的價格,向山民收購枇杷葉。並相繼敲開了廣州醫藥公司、山東製藥廠、同仁堂的大門。
  原來落到地上隨其腐爛的枇杷葉,隨便撿來就能換錢,瞬間激發了村民們的積極性,連殘疾人都加入了撿葉大軍。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大爺,一年僅靠賣枇杷葉,就能收入 4000 元左右。
  枇杷葉應該如何采集、炮製?
  駱詩文為記者詳細地講解: “ 今年用的枇杷葉必須是去年從樹上摘下來的老葉,樹齡至少三五年。用鬃刷把枇杷葉背麵的毛刷得幹幹淨淨,放在竹墊上晾到八九成幹,以一公斤為單位,一葉一葉碼好用繩子紮起來,再立起讓它徹底幹燥。做藥的時候,拿出來,用藥刀切成 0.5 厘米厚的絲,鍋裏加煉熟的蜂蜜和適量開水,放入枇杷絲拌勻,用文火炒到枇杷絲既能很均勻地沾上蜜,又不黏手,取出放涼即可。 ”
  但現在農民們一般都是怎麽采集落葉?
   “ 我親眼看到,都是直接用一根金屬的或者竹製的長簽紮地上的落葉,管它老葉、新葉。很多葉子在泥裏已經腐爛 ,再一下雨,浸泡過後還有什麽用?采回來洗都不洗,毛也不去,曬幹一紮。炮製的時候,甚至連繩子都不解,蜜炙就更不用提了,直接往提取罐裏倒。 ”
  根據古代本草記載,枇杷葉的絨毛必須修治,如果沒有刷幹淨,則會入肺引起咳嗽不止。但這工作頗不輕鬆。有家醫院訴苦: “ 臨時工每人每天工作 8 小時,隻能刷出兩三斤,以最熟練的工人擔任,最多每天也隻能生產 5 斤。我院每年僅枇杷葉刷毛一項工作,就要消耗 90 個工作日。 ”
   “ 現在廠家告訴我,製藥技術先進了,過濾絲網很細,多過濾兩次毛就沒有了。我覺得匪夷所思:蘿卜帶泥煮出來的湯,跟洗幹淨去皮後煲出來的湯,味道能是一樣的嗎?以前做的枇杷露,一天分三次,一次 10 毫升,隻需兩三天咳嗽就好了,都不需要喝完一瓶。現在往往一瓶喝完了都沒效果,跟糖水一樣。 ”
  枇杷露隻不過是當今中藥亂象最表層的冰山一角。為了深入 “ 解剖麻雀 ” ,記者采訪了多位藥材界人士,一個個症狀加以剖析,試圖還原 “ 國藥之殤 ” 全景。
  道地 不地道
  俗話說: “ 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 ” ,中藥材曆來講究原產地,是為 “ 道地 ” 。
  駱詩文對道地藥材如數家珍: “ 當歸,必須是甘肅定西地區的。大黃是甘肅禮縣銓水鄉的,生地,那就是河南焦作、溫縣,山西臨沂、運城這一帶,別的地方都不行 ……”
  中藥,為什麽弄得如此複雜?
  駱老解釋說: “ 這是五千年來通過實踐摸索出的規律。大量驗證表明,一旦改變了環境,藥效往往就不行了。 ”
  廣州市荔灣區藥監局官員曾指出: “ 有的中藥材如板藍根、人參等,長相和正宗產地的一模一樣,本身也不是假藥,但藥檢發現有效成分很少甚至為零,毫無藥用價值。 ” 同樣是地黃,河南武陟產的和浙江某地產的經過檢驗,發現梓醇含量相差 810 倍。
  據駱老所言, “ 文革之前,中藥如果需要異地種植,必須經過三代,考察是不是有療效。用第一代的種子種第二代,第二代的種子再種第三代,直到三代藥材的療效和原產地藥材一致,才允許移植。現在則隨心所欲了,想去哪裏種就去哪裏種。
   “ 前一段時間檢查出魚腥草有問題。什麽問題?從原料上就不對。過去魚腥草主要生長在深山的水溝溪泉兩邊,沒有汙染,煮了以後給小孩退燒很快就能見效。現在雲南、貴州、四川,把魚腥草灑在大地裏,像種蔬菜一樣。本身那個地是農田,已經施過很多年的化肥農藥。長出來後用耙一耙,裝在竹筐浸到水塘裏,把泥洗掉就挑到集市上去當蔬菜賣了。當天賣不完怕爛掉才拿回去曬幹,賣出去做藥。肺炎發燒,以小孩居多。小孩病情變化很快,以往一服藥就能扳過來,延誤了就可能致命。你說拿這樣沒什麽療效的魚腥草做藥,吃了能不死人嗎? ”
  不道地的藥材一轟而上大量供應,優質的原產地藥材則遭到人們竭澤而漁式的掠搶。如今浙江各中藥房,已經難以看到原汁原味的 “ 浙八味 ” 了。雲南白藥最重要的原材料野生重樓,又名七葉一枝花,已經瀕臨滅絕。道地藥材大多產於老少邊窮地區,無論用什麽手段,如果能使產量倍增,對當地都是有吸引力的。麥冬使用壯根靈後,單產可以從 300 公斤增加到 1000 多公斤。黨參使用激素農藥後,單產量也可增加一倍。但藥效可想而知。
   “ 就像我們吃黃瓜,頭尾兩端味道不一樣,當歸各個部位的藥效不同。當歸頭止血,當歸身補血,當歸尾破血 ( 催血 ) ,不能亂用。以前用當歸,都要分清部位,一錢一錢算得很仔細。現在去配藥,藥房的人跟我說,當歸都長得很大,給你一整根,都啃光也不會出事情,當然,也沒什麽療效,跟吃蘿卜差不多。 ” 一名老醫生告訴記者。
  藥材中農藥殘留超標的真相更令人震驚,這也是我國中藥材出口最大的攔路虎 。從檢測統計可以看出,我國中藥材中農藥殘留汙染具有普遍性,幾乎在所有的樣品中都有檢出。二三十年前,為了消滅長白山上的鬆毛蟲,政府曾組織飛機在林區大規模灑下 666 等劇毒農藥,至今該成分仍不時在長白山區的人參中被檢出。
  岷縣當歸又稱 “ 岷歸 ” ,為藥材界公認的 “ 道地藥材 ” 。前段時間岷縣 “ 毒當歸 ” 鬧得沸沸揚揚。由於黃芪、當歸、黨參等藥材常發麻口病,束手無策的農民最後隻能用各類高毒高殘農藥一起 “ 招呼 ” 。嚇得不少想買當歸的朋友,不惜從香港繞道訂購。
  轉基因不是傳說
  就在人們為轉基因食品是否安全糾結不已時,轉基因中藥也已來到了我們身邊。早在 1999 年,成都就利用轉基因技術提高枸杞等藥材的抗病蟲害能力和藥材產量。
   “ 現在國家投資了好幾個億,在黃河以南的某省份搞黃芪轉基因研究。黃河以北的黃芪療效才好,到黃河以南有什麽用? ” 駱老透露, “ 中藥作為一個複雜的化合物集合體,轉基因之後是不是會影響它的性味歸經,這事沒有人管,科研經費才是大家更重視的。 ”
  目前列為轉基因研究項目中藥包括:金銀花、忍冬藤、連翹、板藍根、魚腥草、人參、太子參、大棗、枸杞、核桃仁、丹參、綠豆、黃芪、百合、青蒿、何首烏、龍眼肉、杜仲、甘草、半夏、桔梗、銀杏、麻黃、防風、蘆根、地骨皮、竹葉、菊花、廣藿香、巴戟天、枳殼、夏枯草等。
   搶青 之禍
  內行人都知道這句諺語: “ 三月茵陳四月蒿,五月砍來當柴燒。 ” 藥王孫思邈更在一千多年前直接指出,不按時節采摘的中藥材,有名無實,跟爛木頭沒有什麽兩樣。
  駱詩文說,中藥市場放開以後,藥材變成了 “ 農副產品 ” ,沒多少人再指導農民種藥了。現在種藥主要靠價格調節,哪個上漲種哪個,哪種方法長得最大最快就用哪種。為了盡早上市,藥農采收的天麻裏麵都是癟的。桔梗生長兩三年才能達標,現在人工種植一年就可以了。
  杜仲等皮類藥材,過去選擇的標準是皮必須有 0.3 厘米厚,樹齡一般 10-15 年,折斷後杜仲絲拉都拉不動,那才有效。現在不管年限,也不管加工、研炒了,當年種的都拿來用,都是薄皮和枝皮的,也根本沒有絲,療效相差極大。黃芩五寸長才能用,現在才長到一寸長就被挖出來了。甘草、大黃三年以上的才能達標,可農民一旦遇到價好的年份,就會提前采收。
  還有藥用價值極高的遼五味子,本應到 10 月才能采收,已經提前 3 個月遭受了搶青之禍,采回來的青果還要噴上藥水焐紅,而真正自然成熟的五味子則無處尋覓。
  中藥也有 三聚氰胺
  藥材采集之後,最基本的工作是除去泥沙和混雜物。然而目前市場上的藥材,茵陳、蒲公英、菟絲子等所含泥沙重量幾乎占 20% 以上。丹皮不刮皮抽心,白芍不去老根,板藍根不去根頭部,桃仁、杏仁不去皮,酸棗仁大量含殼,麥冬、蓮子不去心 ……
  飲片切法不同,藥效也不同。板藍根薄片的浸出物還原糖含量明顯高於斜片、厚片。但現在藥工怕切到手,隨意把藥片薄片改厚片,厚片改塊狀。片薄如飛的天麻,隻能停留在老藥工的記憶中了。
  既然在加工修治上竭盡全力偷工減料,功夫都花到哪裏去了? ——“ 麵子工程 ” ,俗稱 “ 打磺 ” 。既為了飲片色澤好看,延長保質期,又能讓黴變藥材煥然一新。
  打磺本來是傳統的熏製方法,目前的問題是反複打磺,造成硫超標。更有甚者是直接將硫黃粉灑在藥材上麵,注重養生的老百姓叫苦不迭,從我國進口藥材的韓國商家也是頗為頭痛。為了獲得二氧化硫不超標的白芷,他們隻能每年從中國直接進口新鮮白芷自己加工。
  當今中國,已經被戲稱為 “ 化學大國 ” ,中藥商在這方麵的 “ 追求 ” 更是孜孜不倦。近年來為了讓藥材更好看,除了打磺,還增加了用雙氧水浸泡天麻漂白,用氧化鐵水洗丹參染色,拿洗衣粉搓掉黴斑 ……
  一言難盡話炮製
  很多人都聽說過何首烏能治少白頭,但為此鬧肚子的也比比皆是。
  原來生首烏中含有一種蒽醌衍生物,能滑腸致瀉。必須經過炮製,讓蒽醌衍生物水解成無瀉下作用,降低毒性,才可以正常行使烏須黑發的功效。
  紅頂商人胡雪岩開設的胡慶餘堂,收藏著一套國家一級文物 —— 金鏟銀鍋。紫雪散祖傳最後一道工序,就是放入白銀缽內,用黃金鏟攪拌煎熬。
  很多人以為這不過是藥店的噱頭,後來經過化驗證實,白銀含有硝酸銀、弱蛋白銀,對人體黏膜有抗菌消炎作用:金箔則具有鎮驚、安神功效。
   “ 中藥加工炮製,一是減毒性,二是增加療效,三是改變歸經。 ” 駱詩文告訴記者: “ 半夏有毒,臨床大都經炮製後使用,分為法半夏、薑半夏、童子尿半夏。用鹽鹵、生石灰炮製的法半夏,用於健胃。童子尿半夏,主治跌打損傷、胃裏咳血。薑半夏則是治療婦女妊娠反應。而生半夏則是催吐的。 ”
  但據駱詩文觀察,現在的藥廠和醫院,雖然有炮製標準,但都鎖在櫃子裏,好多都是不炮製,或者炮製不到家。即使某些著名的大藥店也存在此類現象。 “ 炮製首烏傳統用黑豆煮,藥材商代以鍋底灰,甚至用墨汁染色。白術就是往鍋裏一倒,根本不翻炒,上麵是白的,中間是黃的,下麵的則是焦黑的。 ”
  炮製不得法,輕則減效,重則害命。一名具有 40 年臨床經驗的中藥師發現,炮製用醋如果用工業醋酸或食用醋酸配製的食醋,都有一定的毒性,能引起 30% 左右的小鼠死亡,而使用發酵米醋則無此不良反應。馬兜鈴則鬧出過腎病風波,一時老鼠過街人人喊打。主要原因就是國外為了減肥,把馬兜鈴直接當茶飲,而不知道我們藥典規定馬兜鈴要用蜂蜜炮炙解毒。
  一位醫生告訴記者,他們已經收治過多位因服用了炮製不到家的中藥材,而導致中毒的病人。
  更令人擔憂的是,雖然炮製技術乃是中藥的核心,但是後繼無人,很多飲片廠甚至雇傭了對中藥炮製一知半解的初中生、高中生來作業。
   “ 現在善鑒別精炮製的中藥專家,全國隻剩下兩位 ‘ 高徒 ’ : 83 歲高齡的王孝濤和 85 歲高齡的金世元,所有中藥炮製方麵的專家加在一起,總共 40 多位。說句難聽的話,死一位少一位。 ” 駱詩文說。
  而一家馳名全國的老字號 ,由於老藥工總堅持老規矩,新領導不樂意了,退休時一個都沒留。有些人就這樣流失到深圳的外商合資藥店當技術指導,我國炮製技術麵臨泄密之虞。
   “ 王孝濤現在老得連門都出不去了,曾經想窮極畢生所學,為國家留下一本關於炮製方法的書,出版社問他要 20 萬元,他向有關部門申請經費支持,沒想到一分錢都沒批,王老一怒之下罷筆不寫了。 ”
  高價買 藥渣
   “ 我買西洋參的時候特別煩,有時候一泡就沒有味道了。 ” 有位醫生氣憤地告訴記者,這類西洋參早已被萃取過有效成分。
  駱詩文說,很多冬蟲夏草也已被提煉,藥材商將 “ 藥渣 ” 用啤酒浸泡,誤導消費者以為是真貨。沒有經過萃取的蟲草外觀飽滿、色黃而亮,現在市場上至少 70% 的冬蟲夏草 ,都被提取了有效成分,幹巴巴的,蟲體較硬,也沒有香菇一樣的香氣。
  即使正規藥材市場,都充斥著以 “ 藥渣 ” 冒充的正品,這讓製藥廠也很頭疼。不買就得停產,買了藥品質量肯定有問題。權衡再三,最終還是經濟利益占了上風。
  以下這些藥材都發現過 “ 被萃取 ” 現象:人參、西洋參、黨參、冬蟲夏草、黃連、黃柏、牡丹皮、首烏藤、金銀花、連翹、八角茴香、山茱萸、連翹、桔梗、淫羊藿、川貝、五味子、益母草、澤瀉、白術、雞血藤,柴胡、穿山甲、紫河車等。
  如果說從前的中藥造假,還隻是在等級上以次充好,如今則是花樣百出了。
  駱詩文曾跑遍了全國 17 個中藥材市場,總結出來常見的造假手法有山肉萸摻進葡萄皮,黃芩中摻桑寄生,用塑料做穿山甲甲片, 把樹枝包上毛皮包切成片冒充鹿茸,在海馬肚子裏灌玻璃膠,往蟲草上粘鉛粉 …… 中成藥造假則更有隱蔽性。比如衡量萸肉的質量標準是熊果酸的含量,一些藥廠就往裏摻山楂,結果一樣達標,療效隻有天知道了。
  救救中藥,救救中醫
  求醫問藥的人們經常感歎,找到合格的好中藥難,找到一位好中醫,就更難了。醫之用藥如用兵,須有良醫辨證施治、對症下藥、才能精確打擊。
  但中國還有多少中醫專家呢?
   “ 過去能被國家外派給其他國家領導人治療疾病的 ‘ 名師 ’ 已基本上沒有了,隻有高徒這一稱謂,其中中醫有 145 人,計劃讓他們再帶上一批具有一定中醫水平的中年中醫,總數達到 500 人。 ” 駱詩文談道。
  按照《執業醫師法》規定,必須有 4 年以上醫學院校的學曆者,方能參加資格考試。 凡是師傅帶徒弟的,基本上是學徒出身,沒有這種學曆,一律不能考執業醫師,也就無法行醫。僅有一條狹窄之門,允許七八十歲的帶五六十歲的,五六十歲的帶四五十歲的。如此以來,隻有提高,沒有繼承。
   “ 我在中醫藥局好幾年,問老中醫: ‘ 你帶了幾個徒弟? ’ 他說上麵給安排的,又不是我自己帶徒弟。如果是我自己帶徒弟,肯定會像親生兒子一樣教他。現在我都七八十歲了,徒弟五六十歲,他都形成自己觀點了,能跟我學什麽?什麽也學不了! ’ 中醫這不是等死嗎?前年我寫了調查文章,有領導批示我反映的問題很好,要允許中醫帶徒弟,可惜下到執行層麵就不了了之。 ”
  呂柄奎被譽為中醫泰鬥,他的兒子呂嘉戈告訴記者: “ 從中醫人數上的變化,就能說明問題。西醫人數,從 1950 年到 2004 年,增長了 70 多倍,達 157 萬人。而中醫從 1950 年的 27 萬 -30 萬人,達到 2004 年的 27 萬人,實現了零增長!況且這 27 萬人和 55 年前的那 27 萬人,醫療水平無法相比。 ”
  自從清末太醫院被廢止,中醫藥就開始走上了不被重視之路,經過 “ 現代化 ” 的洗禮,如今更是日漸風雨飄搖。
   “ 中藥現代化沒錯,隻是我們的路走錯了! ” 著名專家張吉林認為: “ 中藥要走自己的現代化之路,而不是全盤西藥化。 ”
  一位藥工批評說: “ 現在該研究的不研究。比如傳統硫黃熏蒸加工方式有不足的一麵,但農民收的鮮藥不處理無法賣出,怎麽解決?沒有人管。 ”
  歐盟藥典委員會草藥專家組組長格哈德 · 弗蘭茲,數年來研究中草藥。今年 7 月,在世界中聯中藥分析專業委員會第二屆學術年會上,他表示 “ 西方的植物藥偏重於對已知化學成分的研究;而中草藥則是基於對 ‘ 陰陽 ’ 理論的研究。中藥是在長期的臨床實踐中過來的,西藥則是純粹的化合物。因此,我們在嚐試讓中藥和西藥達到統一,結合兩者的長處做一些整合工作。 ”
  一位評論者提供了另一個思考角度: “ 目前西醫、中醫,西藥、中藥,誰更科學,以我們目前人類的認知能力,無法做出判斷。所以最關鍵的不是誰先壓倒誰,而是先保護,不要讓兩大體係中的一個先行消亡。 ”



許多人花高價買了藥渣,中藥真假難辨


   洋中藥 啟示錄
  中醫藥在全世界愈來愈受到重視,但是這一切,都與中國無關。我國的貢獻,僅在於為日韓等國的漢方藥提供原材料。
   1949 年,大局已定,蘇共代表米高揚來到西柏坡。滹沱河畔,沒有什麽山珍海味,品嚐著汾酒和紅燒魚,堪稱美食家的米高揚讚不絕口。
  毛澤東笑道: “ 我相信,一個中藥,一個中國菜,這將是中國對世界的兩大貢獻。 ”
  這番評價,他在 1953 年杭州劉莊賓館小憩時,又再次重提。
  他不會想到,作為中草藥的發源地,今天中國大陸拿到的份額,隻是世界草藥銷量的 2% ,日本則以 90% 的市場份額牢牢占據第一把交椅。韓國和中國台灣地區則占 5%-7% 。
  曾獲得日本醫師會授予 “ 最高功勳獎 ” 的日本醫學權威大塚敬節, 1980 年去世前,曾叮囑弟子: “ 現在我們向中國學習中醫, 10 年後讓中國向我們學習。 ” 不幸言中。
  在日本,超市藥店中賣得最火的,莫過於漢方藥,甚至中國遊客來此都會大買特買,帶回去分贈親友。
   “ 我有一天夜裏突發膽囊炎,想起抽屜裏還有一包漢方大柴胡湯,趕緊衝了一杯喝下去,不一會兒就舒服多了。現在已經好幾年過去,沒有再複發過。 ” 一位在日本常年出差的中國工程師告訴記者。
  漢方藥是在公元 513 年經朝鮮引入日本的,受寵 1000 多年。明治維新之後,漢方醫學遭到拋棄,又在幾年前再度重興。 “ 中醫學概論 ”2006 年成為日本醫生臨床考試內容之 — , 2008 年又被納入日本醫生資格考試。
  生產漢方藥的龍頭企業集中在津村等少數企業手裏,他們特意在深圳開辦一家涉足中藥飲片的藥業公司,高薪聘請從中國藥企退休的老藥工擔當技術指導,涉及人參、桂皮、柴胡等 500 餘種中藥材原料、中藥飲片。
  日本漢方藥界,對飲片炮製技術的熱情不止於此。
  據炮製泰鬥王孝濤回憶,隻要他被請去日本講學,對方總是不忘詢問飲片炮製的關鍵環節。但王老提出想去參觀一下他們的炮製技術,卻被斷然拒絕。
  美國方麵也不乏 “ 臥底 ” 。一位藥界人士告訴記者,幾年前美國人曾以旅行團的方式到山西運城來治療結核病,當地有一位老中醫有獨門絕技。他曾公開打擂台: “ 你們哪家醫院說治不好,最後發了病危通知的,都可以送到我這裏。我保證一個月好轉,三個月出院。 ” 而美國病人來此,正是為了拿到他那張治療結核病的方子。 2008 年,美國有關部門又撥款 500 萬元給北京協和醫院,委托該院幫其了解我國中藥材資源和開發利用情況。著名中醫學家鄧鐵濤老先生,則收了一位美國徒弟。
  如今中國六七十歲的老中醫,到美國去就有可能享受 “ 敞開綠卡 ” 的特殊優待。
  一位中醫學教授,在國內開不了藥店,更開不起醫院 —— 他是老師 ,沒有辦法考執業醫師,沒有處方權。開醫院則必須有 100 平方米的地方,配上檢驗員、藥師,以及 5 名以上的醫生。 63 歲那年,他遠赴重洋。在美國,直接住在兒子家裏坐診。
  為了給其他醫生也留點飯吃,他的規矩是一天隻看 30 個病人。為了避免低劣藥材之禍,特意從香港進口藥材。一個月收入 9 萬多美元,交完稅還有 6 萬多。在美國, 10 萬美元就可以買一棟房了。 “ 在美國開診所什麽都不要,但是就一條,每隔一天衛生部門會來檢查處方,他們想學東西。 ”
  湖南中醫學院一位副教授陳勇,將自己在美國的考察,寫成了《美國市場中草藥的熱銷,對我國的中草藥研究的反思與建議》一文,這篇從大洋彼岸寄來的文章,正放在記者案頭。他在文中談道: “1994 年美國已經通過一條法規,中草藥這樣的補充品,不經 FDA 批準,就可以直接進入美國市場,在有機食品專賣店銷售。看見美國有機食品專門店的貨架上擺滿了各種中草藥製劑,真是既高興,又慚愧,高興的是中草藥製劑在美國這麽受歡迎,中醫藥發展有望。慚愧的是在琳琅滿目的中草藥製劑中,沒有一種是中國製造的產品。 ”
  今年 4 月份,陳勇的小外甥女被診斷為鼻內有炎症,西藥用抗生素。他女兒拒絕了,去有機食品專賣店買了一支德國生產的純中藥噴劑,一噴見效,清鼻涕立刻不流了。嬰兒使用尿不濕有一個副作用,就是很容易患尿布炎。將美國加州寶寶公司生產的一種純中藥軟膏抹上去, 10 分鍾內紅色炎症就會消失。
  我國古方 “ 六神丸 ” ,日本拿去改造後,開發出 “ 救心丹 ” ,曾一度風靡全球,被譽為 “ 救命神藥 ” ,年銷售額 1 億多美元。日本老牌的漢方藥 “ 正露丸 ” ,也已經返銷中國。在向中國申請中藥專利的國家裏,以日本、韓國、美國、德國最熱衷。 2006 年底,葡萄牙國立波爾圖大學正式開設中醫專業,並招收了首批 27 名學生。來中國研讀自然科學的外國留學生中,學習中醫藥的人數位居第一。
  中醫藥在全世界愈來愈受到重視,但是這一切,都與中國無關。我國的貢獻,僅在於為日韓等國的漢方藥提供原材料。
  一位老中醫則告誡說: “ 我們的中醫藥界要自尊自愛,不能始終靠 ‘ 外力 ’ 來帶動。國外重視了一下,就急急忙忙去研究。國外沒什麽動靜了,立刻視老祖宗留下來的寶藏為敝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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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731 回複 悄悄話 頂一個, 讚一個, 悲一個,
千年傳承, 毀於一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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