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夫園

一夫的家園,古典詩詞,小說連載,生活印象,還有其它很多很多......
正文

天門陣 10

(2011-02-25 12:34:56) 下一個
宗保和木英二人沿著河灣一路走來,兩匹戰馬似乎也能理解二人的心思,並排在河邊不急不慢地走著,他二人在馬上並轡而行,此時已經沒有了剛才比武時的猜忌和用心,反倒似乎是一對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似的,有點一見如故,相見恨晚的味道。河道婉延委蛇,兩岸的蓼花紅彤彤的一片,在夕陽的餘輝裏搖曳多姿,發出醉人的芳香,沁人心脾,令人感到無比的愜意,而水邊大片大片的白色的葦花在微風中隨風起伏,如一片銀色的波浪,馬兒的鈴鐺聲伴隨著馬匹輕快的腳步聲有節奏地響著,不時地驚起蘆葦中的水鳥,一對一對的鳥兒撲楞楞從葦中飛起,盤旋在蘭色的天空中,又落在遠方的河灘。兩位少年一邊走著,還一邊討論著剛才比武時對方的招式,並指出那一招的長處,如何破解等等,似乎比武還意猶未盡。可惜沒有時間了,不然的話,再比上個幾天才過癮似的。宗保畢竟心中有事,這些天來發生的事情使自己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信心不斷遭到打擊,他真的懷疑自己的武功難道是平庸之流嗎?本來姨娘王蘭英的功夫連自己的父親也難是其對手,自己也曾經聽說過本來姨娘和父親是指腹為婚的,後來父親遇上母親柴郡主而想悔婚,不料氣壞了姨娘,一柄大刀打得父親毫無還手之力,還差一點命喪在姨娘的金刀之下,後來無法收場,還是舅舅出麵化解了這場危機,想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將姨娘收為二房。姨娘雖說有些委屈,但怎麽比得上母親乃是朝廷郡主,金枝玉葉豈能作偏房?豈知姨娘更是烈火般的性子,憤而出走,後來還是母親紆尊降貴,親自出麵去請姨娘,願將正房讓與她。姨娘雖說是性格倔強,但終究還是吃軟不吃硬,被母親的行為感動,她也知道母親的身份,讓朝庭的郡主做二房是萬萬不可能的。既然給了自己這麽大的麵子,她也隻好見好就收了,隻好委曲求全,作了父親的偏房。雖說如此,但是終年還是自己一個人獨處。直到自己出生之後,姨娘卻和自己仿佛前世有緣,喜歡得不得了,將自己視為己出,是萬般的嗬護。自己從小便跟著姨娘,學文演武,姨娘便成了自己的老師,教自己武功。自從跟了姨娘學習武功,自己的功夫精進不少,雖說吃了不少的苦頭,但在武藝上卻是突飛猛進,終於可以和姨娘能打上個平手。從姨娘讚許的目光中,他知道自己已經達到時了一種境界,在天波府內無人可以和自己比肩。連祖母也對自已讚許有加。可是前些日子合府選將要去遼國取回自己祖父的金刀,他力勝眾人,獨占鼇頭,連九姑都輸在自己的槍下,他滿以為自己穩操勝券,將去遼國一展身手,不料八姑不知因何卻大為不悅,跳下校場要和自己一決高低。他滿以為憑姨娘傳授給自己的蓋世武功,會輕而易舉地象擊敗九姑一樣,打敗八姑,那知一上手,八姑似乎一點也不給自己留麵子,出招既狠又凶,而且招招都料他於先,他自己竟是疲於應付,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八姑的招數和九姑截然不同,招招都是攻他的弱處,而且招招都是變化莫測,令他累出一身的汗來,饒是他功底厚,使出平生所學,這才勉強戰了一百多合,卻是絲毫占不得半點上風。怎麽也想不到平素對他讚許有加,又百般疼愛的八姑,此時卻沒有絲毫的疼愛之意。情急之中,他不由得偷眼看自己的姨娘,希望能從姨娘的眼神中得到什麽幫助,那知姨娘一臉的陰沉,似乎在閑目養神,沒有任何表示,根本不向自己這邊看。本來就在比武中不占上風,而且又怎麽能分神呢?就在此刻,八姑左手中的刀向自己的麵門砍來,他急忙用槍向上一撩,本能地回了一招,誰知八姑的這招根本就是虛招,八姑一閃,兩馬一錯蹬,已經欺身而入,雙手刀交左手,伸出右手,抓住他的絆甲絲絛,活生生地將他從馬上抓了過來,往地上一扔,摔得他在地上滾了幾圈,大槍差點脫手!自己的那匹坐騎也嘶溜叫了一聲,跑了開去。得勝的八姑麵色更為陰沉,將自己手中的雙刀往地上一扔,跳身下馬,頭也不回地走了。躺在地上的少年,此刻真是羞愧難當。剛才的那份誌得意滿的得意之情,此刻早已經跑到爪哇國去了。既然八姑都已經走了,自己已經輸了,他羞愧地從地下爬起來,卻看見姨娘已經離開了。而自己的祖母,她老人家仍然還是那麽慈眉善目,看不出任何責怪的意思,吩咐人將自己送回房中安歇,然後就和大家一起安排八姑的事情去了!這次的失敗對他的打擊頗大,回到姨娘跟前,他滿麵羞愧,滿腹的話又不知從何說起,難道自己真的功夫平平?誰知姨娘卻心平所和地說道,勝負乃兵家常事,不必往心裏去,而且又告誡他,說是人上有人,天外有天,還得狠下工夫,方能立於不敗之地!少年從此刻起,便狠下了工夫,整天在後花園裏發狠練功,直到那天晚上,遇見舅舅,幾句話便把自己鼓動到了前敵。看來姨娘說得沒有錯,還真是人上有人,天外有天。這桃花溪遇上的消瘦少年,自己竟不能勝。看來這世上的高人不知有多少?還真應該感謝舅舅八賢王,若是不出來的話,自己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出人頭地!雖然比武沒有分出勝負,但他心裏不由得喜歡上這個消瘦的少年,他看上去清美俊秀,而且還給自己燒魚裹腹,這就是他要和他結拜的原因。現在他又要帶自己回他的寨子中安歇,也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於是他便跟著木英而來,一路上兩人信馬遊韁,侃侃而談,似乎有說不完的話,他卻絲毫也沒有覺得這個消瘦的少年又似乎有什麽心事似的,他不緊不慢地走著,一點也沒有著急回家的意思,他總是低著頭,偶爾抬起頭來,向他臉上看去,多多少少露出一些靦腆的意思,全然不象剛才比武時的那種樣子。木英帶著宗保回到自己的寨子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去。那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寨子,紮在山的半腰,一條小路沿著山道從山寨委蛇而下。山寨裏燈火搖曳,巡寨的兵丁舉著火把,不時地從城牆上走過。兩扇用巨木釘成的寨門緊緊關閉著。木英並沒有帶著宗保從大門進到寨子,而是將他從後寨的一個小門引入,並用右手的食指放在嘴邊,噓聲告訴他不要做聲。二人便象做賊似的悄悄溜進寨子,一進門,便有小嘍羅過來,那層小嘍羅剛要張口說話,便被木英同樣用食指在嘴邊一噓,便不說話了,悄悄地將兩匹坐騎牽走了。宗保被帶到一個小院,院子裏的丫鬟仆人迎上來接應,木英對一個領頭的婆子耳語了幾句,那些丫鬟婆子便立即退了下去。宗保被引到一間小舍,安排稍作休息,便有兩個小丫鬟捧上茶水,點心和時令水果,木英轉身對宗保一抱拳,說道公子稍坐片刻,我少去便回。說罷便轉身離去。宗保此刻也是又饑又渴,雖說上午在河邊吃了不少的魚,但他和木英比武過招,又折騰了大半天,腹中的那點東西早就消化一空,此刻見麵前放著這些點心水果和馥鬱的香茶,早已經有點按捺不住。木英甫一離去,便忍不住自己先動用起這些東西來了。這些東西比不得他在天波府內所用過的東西,但卻頗有幾分獨特的地方。他拿起一塊點心,放在嘴裏,沒承想這點心既酥且香,入口即化,有一種說不出的清香,他也不知是什麽東西,隻是覺得吃起來非常可口,不免就多吃了幾塊,再拿起桌上的茶盞,揭開茶蓋,登時就有一股清香之氣撲鼻而入,如蘭如桂,醇香可口,真真是天下的奇品,可這到底是什麽茶,自己卻一時難以說清。自己長了這麽大,一直在天波府,生活可以說是錦衣玉食,什麽樣的好東西他沒有見過,卻獨獨是今天所享用的卻是他聞所未聞,嚐所未嚐。隻是那幾盤幹鮮水果,倒沒有什麽特別的,無非是一些桃梨棗杏之類的,他也就用不著去嚐了,隻是就著這豔茶,慢慢地品嚐起這些風味不同的點心來。下麵垂手而立的兩個侍奉丫鬟不時地上一眼,下一眼地偷偷地打樣量著宗保,看見宗保的吃相,不由得掩嘴吃吃而笑。宗保現在那裏還顧得上理這些事情,心裏想著自己天波府裏的那些丫鬟婆子,那敢在主人麵前這般放肆,這裏畢竟是鄉下村野,下人們也不象天波府裏那樣守規距,再說了,這是在朋友的家裏,自己也不好說什麽,於是隻當沒有聽見罷了,繼續填著自己的肚子。可是下麵的小丫鬟有一個終於忍不住了,便上前說了一句,公子想必是餓了,我們主人去給公子準備晚飯,不時就好。宗保這時才反應過來,敢情這點心的不是用來充饑的。便立即停了下來。就在這時,幾個丫鬟手捧餐盤,魚貫而入,在桌子上擺下晚飯。宗保現在才仔細打量擺在桌上的東西,不由得又是一驚,桌上擺的是四個涼菜,四個熱菜,名字他卻一個都叫不上來,卻端的是異香撲鼻,除了菜肴之外還有一壺酒,兩隻杯盞和兩雙筷子。丫鬟們擺完菜肴,便退到一旁,垂手侍立,這時隻見一個丫鬟打開門簾,一陣裙裾稀索之聲傳來,從外麵走進一個人來。宗保轉身來看, 一時間驚得瞠目結舌,大張著口卻半個字也說不出來!好一個美貌女子,隻見她發髻高挽,斜插一根風簪珠花生輝,雲鬢低垂,半遮兩側香腮桃花含春,眉峰高挑,一雙鳳目有如秋水含情,丹唇一點,兩行皓齒恰似白玉雕就,上穿一件粉紅中衣,下著一襲蔥綠長裙,秀目傳情,露半嗔半喜之態,粉麵含春,具不怒自威之感,若不是月宮嫦娥臨凡,便是人間仙子重生。宗保使勁揉了揉眼睛,心想這莫非是在夢中不成?來人非為別人,正是穆柯寨的小姐穆桂英,也就是白天和宗保比武的那個消瘦少年。那天桂英女扮男裝從外婆家回來,正在桃花溪飲馬,不期碰上正在河裏抓魚的宗保,攪得河水渾濁不堪,桂英心裏生氣,想看看是誰在上遊搗亂,沒有想到看到宗保在河裏撲騰的憨態,著實把她逗樂了,起初她還以為這個少年在玩,沒有想到他還真的是餓壞了,桂英到底是女孩兒家,宅心仁厚,不但沒有怨他,反倒幫他抓魚,烤魚,於是才有了後來的故事。桂英進門後,揮了揮手,兩邊侍候的丫鬟婆子便一齊退了下去。這時走到宗保的麵前,斂衽一禮,飄飄萬福,說道,公子不認得我了?若有驚擾,還請公子海涵!宗保用手掌在自己額頭上狠狠擊了一下,仿佛才從剛才的出神狀態中返了回來。原來這是木英啊,弄了半天她原來是女扮男裝的,我是什麽眼神兒,競是絲毫沒有瞧出來,還拉著人家撮土為香,義結金蘭。噢,對了,難怪當時拉她的手時,怎麽覺得軟綿綿地有一種柔若無骨的感覺,光想著這隻軟綿綿的手怎麽會拿那麽一柄玄鐵重劍,可是怎麽沒有想到那是一雙女孩子的手呀!哎,自己怎麽這麽粗心大意呢。宗保當時臊得臉一陣紅,一陣白的,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桂英見狀,心中不由得一陣竊喜,心中暗自思忖到,還是天波府的候門公子,沒有想到竟然這樣靦腆。於是便上前一步說道,哥哥不必窘迫,都是小妹的錯,怨我沒有講清楚,以致才發生這樣的誤會,小妹這裏為哥哥賠情。於是便又飄了一下,然後滿上酒盞,向宗保敬酒。宗保連忙站了起來,既然人家已經自己稱作小妹,就是說無論如何,已經認了自己這個哥哥,自己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再說,這個小妹不但人長得如花似玉,天仙一樣的模樣,更為可貴的是,她竟有一身如此了得的功夫,從那方麵講,也不辱沒有自己這個做哥哥的,而且人家還一個勁兒地向自己賠情道歉,這豈能是人家的錯,隻能說自己有眼無珠,太過於孟浪,她有什麽錯?再說了,人家今天為自己抓魚,烤魚裹腹,現在又將自己請到她的家中,不管怎麽說,也算是三生有幸,才結識了這樣一位蘭心蕙質的好姑娘。想到這裏,便吭響哧哧地說道:妹妹不必客氣,還是哥哥我過於孟浪,既然你我已經義結金蘭,不管是兄弟也好,兄妹也罷,這又有什麽?我有妹如你,此生夫複何求?說完便一仰脖子,把杯中的酒灌了進去,隻覺得一股甘醇凜洌的液體順著喉嚨而下,直透心脾,透徹百骸,有一種說不出的酣暢之感!既然話已經說開,二人就不象先前那樣拘束了,而且大家雖然涉世不深,但畢竟都是江湖兒女,行事上不免豁達大方。於是二人便推杯換盞,豪飲起來!桂英畢竟是女孩子,心思要縝密得多,而且她從內心裏喜歡宗保,今夜約他來府,也是有事要談的。便起身說道:哥哥,你既然已經與我結為金蘭,那你今天在桃花溪邊說的話可算數?宗保一怔,抬眼望桂英,隻見幾杯酒落肚,桂英臉上現出幾分紅暈,益發顯得嫵媚可人,他便問道:不知妹妹所言何事?桂英嬌嗔到,哼,這才多大的工夫?白天說的話,此刻便忘記了不成?莫非哥哥真的是食言而肥?宗保畢竟是誠實君子,一時間還弄不清桂英所言何事,見桂英略露嗔意,便說道:妹妹,你我已經成為兄妹,有話何不直言,跟我打這啞謎做甚?不要把我塞進這悶葫蘆中好不好!桂英見狀,不由得歎息了一聲。哎,你今天說和我義結金蘭,會終生保護我,可是真的?宗保那會想到桂英說的這件事,咳,妹妹,你說的是這檔子事,我們已經對天盟過誓的,若有辜負誓言,則天誅地滅!桂英連忙伸手去捂住他的嘴,你又胡說八道了。桂英情急之中伸手怕宗保說出更難聽的毒誓來,她所要的隻是宗保能表明心跡,一時間忘情,便伸手去攔,卻被宗保從嘴上拿開,二人手一握,宗保又感覺到今天白天拉她手的事,軟綿綿的手握在掌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從心底傳來,二人的手粘在一起略停了片刻,宗保突然覺得不合適,連忙鬆手,再回頭看桂英時,她已經是羞得滿麵通紅,頭早轉到一邊去了。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