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王太太問起王先生他們談話的內容,王先生總說他們從來不談女人。還說現在很多男人避免談女人。特別是高智商,高學曆的男人,尤像淑芳丈夫這樣博學穩重的大學教授,他們都和傳教士一樣自覺抵製黃色。
至於王先生,都知道他移民美國前在澳門擁有過賭館,很富。就現在來說,他身上還囤積著兩百八十磅的肥肉,假如他早餐多吃一個荷包蛋,碰巧又便秘的話,那麽他的體重保險是在兩百八十五點三磅上。由此可見他的家底有多殷實了。
你看王先生,每個細胞裏都藏著一張百元大鈔。
淑芳自從在醫院的實驗室裏做過幾天培養細胞的工作後,就老那麽對丈夫說。其實王先生從前也是屬於三分之二以內的,也窮,也瘦,也受苦受難。他那些財富都是後來發的。正是因為後發,所以遇上有學問的人就特別謙和,見了淑芳夫婦嘴巴就像門前迎風招展的金盞花那樣憨笑著。平日裏除了兩位先生在割草時聊聊天以外,隻有偶爾,比方夏季某個美麗的傍晚,王先生腆起肥登登的肚子在後院烤牛排。然後點上白蠟,撇起一雙鴨掌腳,穿過院子,恭請淑芳夫婦去吃燭光大餐。
兩個男人已經把草割完了,正推著關了馬達的割草機往車庫走,一邊用手抹著頭上的汗。晚上早點來呀!王先生看到不知何時來到涼台上的王太太,便故意對淑芳丈夫大聲叮囑起來。草腥即刻將王太太衣服上散發出的油鹽醬醋味掩沒了。四周刮起了風,她瞪著雙眼其實什麽也沒看。離開涼台之前她聽見廁所裏響起了放水聲,最後吸了幾口草腥才晃蕩著寬寬的衣服進屋。
割草她也盯著,你說她怎麽就不怕吃灰呢?
淑芳接過丈夫脫下的髒衣服。她對王太太的很多事都看不慣。淑芳丈夫古怪地笑了笑。每次割完草他都會那麽怪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