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要找什麽？⒌

請的。你千萬不要提起我整容的事，我準備到了醫院再告訴他。

你想給他個驚喜？淑芳頗為奇怪。

這個麽，王太太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難以琢磨的微笑，就算是好了。

接著王太太跳過水灘回去了。

這是淑芳第一次看見王太太的臉上出現帶著詭詐的微笑。王太太說話麵孔向來是一本正經的，連嘴形都是嚴肅的。為此，在王太太離去後淑芳張開的嘴就像O字一樣怎麽都合不攏了，一直張了好幾分鍾，當她接到個電話時她的嘴形才開始有變化。可她仍然無法相信這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她想，那也肯定不是出於王太太本人的意願。

 

  3

 

一片柔軟的朝陽穿過東麵那三扇向外凸出的落地長窗，曬在窗內小餐桌上的一隻麵碗和兩隻小菜碟上。長窗上的白色塑料百葉簾一年四季都開著。平日裏王先生常在這扇長窗前一麵“了望”淑芳家的後院，一麵吃早餐。王家的房子並不豪華，但廚房很大。冰箱碗櫃電爐洗碗機以及水槽一溜圍住了三麵牆。由於牆壁間隔中掛滿了聖相和十字架，小餐桌一方的地上還放著個蒲草墊，因此，廚房盡管大可還是讓人感到了局促。

大概在八點不到的時候，王先生右手撓著左肩頭走進了廚房。他身穿紡綢晨衣，腳上踢踏著一雙軟地皮拖鞋，總愛把他那又肥又圓的大屁股一左一右那麽扭動著。王先生走進廚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視線落在狗食盆上。王先生給他家的狗取名叫邦舊。邦舊正用小尖牙吃著它的早餐，一塊比登肯圈還小，堅硬如石的五穀混合餅幹，偶爾抬頭看一眼某個地方。然後王先生又把目光移到了小餐桌上。晨光裏的廚房顯得很舒適。此刻他已經把餐巾像兒童飯兜那樣掛在了胸脯上。先瞄了瞄那碗清湯寡水的陽春麵，大概放了不少味精。隨即又看了看菜碟裏的雪裏紅炒毛豆和八寶辣醬，都是罐頭菜。最後他瞟了眼跪在蒲草墊上聚精會神讀聖經的王太太。早起是王太太的習慣，天天讀聖經是王太太的另一個習慣。隻是讀完聖經還要接著做晨禱。過去王太太讀過一本紅塑料麵的小本子。這本子王太太從16歲一直讀到26歲才中斷。來美6年之後，王太太信了基督教，從那時起她恢複了天天讀。仿佛過去在她心裏泯滅了的那盞燈光現在又重新點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