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林

白林,女。2002年開始在文學雜誌上發表作品。已發表作品:〈魔鬼的彩帶〉〈假如鏡子能說話>〈安妮的丈夫〉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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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冰》連載一個偷渡女和大學教授的愛情故事104

(2009-03-10 14:36:41)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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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她果真把一切都想好了。既然他的複婚並不存在絲毫愛情,他早把所有的愛全部奉獻給了自己。那麽,複婚不就成了一種形式嗎?她為什麽要為一種形式爭風吃醋?

“你說你不忍心丟下我,”她說,把她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我看最好的辦法就是你替我租套公寓。昨天我問過彭姍,大概六百塊就可以租到了。加上夥食費和水電費,有一千塊足夠了。我住在那裏什麽名分也不要。”

在這之前,他腦海裏曾經有過上百種畫麵,跺腳,咒罵,挨耳光,甚至是撕咬。這些他都不怕,他最怕看見的是她的眼淚。她的淚就代表著她的軟弱。但他怎麽也沒想到她提出的竟是這樣令他難以置信的要求。

“你想做我的情婦?”他皺起眉毛放開了她的手說,“你是這個意思嗎?”

“是的!”她低下頭捏著自己的手指,用一種討好的,帶著誘惑的語氣說,“我不會老要你來看我的,你願意啥時候來就啥時候來。如果你願意,那就……”

“你給我把這話收回去!”他嚴厲地望著她,又吼了一聲,“收回去!”然後他稍微喘了口氣,使自己的臉色變得平穩了點才說,“難道你不覺得害羞嗎?你真想做寄生蟲?”

“不是我想做寄生蟲。”她委屈地說,“我命裏中著一個巧字,我遇見了你就是這個巧字的緣故,你愛我也是這個巧字的緣故,現在我做你的二奶還是這個巧字的緣故,這是我生來的命,所以我沒覺得有啥好害羞的。再說先生有二奶,老勾也有,反正養二奶的人多了。養二奶本來就是男人的驕傲。就算二奶是寄生蟲,願意做寄生蟲的人也不是我一個。我相信各人都有各自的命,說不定有人還會眼饞我呢!”

“你給我住嘴!”

原來他麵對的是一隻自願獻祭的羔羊!在這個隻有注重金錢才能存活的世界裏,那雙望著他的眼睛,就像望著祭壇一樣!甚至還以此為榮!可她知道嗎?這祭壇恰好是他所鄙夷憎恨的,他每時每刻都在想著怎樣摧毀它!他知道自己沒法不流淚了,他背過身去閉上眼狠喘了幾口氣。

好啊!他想,我景凱當了那麽多年的教授,還從來沒有為如此一件祭品上過課呢!

“我知道你總是把你的命運歸結在那個巧字上,”他準備好好給她上一課,但實際上用的卻是近似求她的聲音,“我也希望我的命運能跟著你的這個巧字走。可是,世界上不是每個男人都想有二奶的。巧的就是,我正是這種男人。我剛巧認為這種崇尚養二奶的習氣是一種恥辱。我記得那天你是那麽怕我和老勾談女人,既然你不想讓我學壞,現在為什麽又逼著我往壞處走呢?當然,我不怪你。因為在你的周圍聚集著太多的虛偽,太多的邪惡,太多的物質享受,是這些把你迷惑住了。那次你問我要抗擊什麽,我要抗擊的就是這種‘時髦’!因為我愛你,因為你是我真正擁有過的女人,也因為你愛我,我才不能讓你成為男人的祭品!我要你成為強者!”他重新抓起了她的手,又說,“我要你自己去掌握你的命運!小高看不起你,從前那個老板娘也看不起你,可你不能自己看不起自己啊!”

“我不要做強者!”她奪回自己的手大聲為她的話爭辯道,“我本來就是弱者!我不想再幹餐館的活了,我不想整天受累,不想老看人臉色,老給人賠笑臉,我不想吃苦!我想過好日子!你怎麽和我幹爹一樣呢,要我吃完苦中苦,去做人上人!我情願做你的二奶,也不要去做什麽女強人!”

他咬著牙。是的,由她幹爹為她灌輸的吃苦理念,隻是一份擁有百分之百繼承權的空頭支票,早讓她當眾撕毀了。但他並不是要她把受苦奉為真理,也不要她成為人上人,他隻要她做一個自食其力的人啊!難道這也過分了嗎?

“不行!”他堅定地搖著他的頭,“我決不會要你做我的二奶!”

他拒絕了!她在心裏說,他連我做他的二奶都不肯!他真就那麽狠心嗎?

對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孩來說,他怎麽能拒絕得那麽幹脆?這太傷人了。一種強烈的自尊把她身上過去所有的堅韌和勇氣全打垮了,甚至連她的軟弱都消失了。當她想起先生在她耳朵裏說的話時,在她心裏隻剩下了冥頑不化。她要以此來證明自己,她,唐桂花不是沒有人要的女人!

“老景!”她說,“我知道你的為人,你覺得這麽做會對不起小高,我不強求你。可我也不是沒人要的人!”她忽然把聲音提高起來,仿佛威脅似的說,“你不要我,先生會要我的!他有錢,不怕多個二奶。你把他的電話給我,我馬上跟他聯係!你不要我做你的二奶,那我就去做先生的二奶!”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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