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林

白林,女。2002年開始在文學雜誌上發表作品。已發表作品:〈魔鬼的彩帶〉〈假如鏡子能說話>〈安妮的丈夫〉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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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冰》連載一個偷渡女和大學教授的愛情故事37

(2008-01-06 10:09:02)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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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巨大的集裝箱卡車拖著神話中猛獸般的呼嘯,轟轟隆隆超過了他的車,就像把他心裏的不安也一起帶走了。原來她對自己離婚的事一無所知!難怪她那麽拘謹。

“怎麽?你不知道?”一種因為釋懷,突然升起的興奮使他的嗓門變得洪亮起來,“我還以為你早知道了呢,伯克萊很多人都知道這事。”

“好了,”現在她不能不把他要自己來這兒的目的重新再想一遍了。可是一種興奮過頭所產生的休克感覺,讓她在這驚喜中,凡是從這件事上衍生出的事,一概都像落在路溝裏的玉米稈,很難分清哪個是她應該最先要考慮的。她甚至還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即使他離了婚,那也不能說他要她來這就是為了要跟她好。他們之間的差距不是用一條密西西比河就能跨過的,而是隔著太平洋呢。也許正因為他離婚了,再沒有誰來替他照顧女兒了,他就更需要一個保姆。

“那麽你女兒呢?”一個渴望知道他目前一切狀況的念頭,使她急切地問他,“蘭芳跟著你,還是跟著高文芳?”

“蘭芳是我們倆共有的,誰也不能獨吞。”

這是什麽意思?他為什麽這麽說?她等著他繼續說下去,她認為他的話還沒說完呢。但他沉默了,好像他有義務要中止這個話題似的。

這時,天已黑盡。順著前方巨大的弧形拐彎,可以看見黑暗裏分別流動著一來一往的兩趟車燈,如同一對不得交尾的銀龍火鳳,默默地擦身而過。是那片惹是生非的開闊地讓它們如此難以聚首麽?還是那些蹲伏著死神的丘陵把它們阻隔了?說真的,這世上有多少離散的光點,又有多少渴望交尾的光點啊!

不知是他的車速越來越慢,還是別的汽車在加速,總之,在他的車旁,再次超過了一輛集裝箱卡車。就在那轟然聲響的一刹那裏,他清楚地看見了她那往下縮去的身體。這個瘦小身體,使他心頭撩起了一陣傷感。他伸過手臂,搭在她身後的靠背上。其實他還不想那麽大膽,更不想讓他的思緒有什麽飛揚。可是,過了不一會兒,他就覺察到了,他那隻手正在漸漸移向這個瘦弱的肩膀。這個曾經不知承受過多少磨難的肩膀,與其說它散發出的青春氣息無比奇妙,倒不如說它是因為羞怯和堅韌而變成了上帝的精靈。他不能否認,他需要這神明的精靈,因為它早已躍過他的手掌,跳進了他的心底!

她想躲開放在肩上的這隻滾燙的大手,因為它正像一個火熱的沙袋那樣,壓著她的肩,使她的肩膀,連同另一邊的肩膀全都不得不顫抖了。說起來這肩膀並不是那麽嬌貴的,它不知讓朱向才的四肢踐踏過多少次,甚至還挨過兩次拳頭,隻是不曾嚐過這種火一般的燒灼感。然而,這手,他的手,也許不過是開車累了,才那麽放一放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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