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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他的房間後,她胡思亂想了一下午。巧的是,她的煩惱到了傍晚時分竟讓蘭芳發起的高燒淹沒了。
“別擔心,”他在廚房對著滿臉焦急不安的她說,“這孩子經常發燒,我備著退燒藥。”他從一個櫃門裏拿出了兒童退燒藥,拖著皮拖鞋來到蘭芳躺著的那把沙發前。
“吃藥嗎?”蘭芳似乎習慣了自己隨時都會發燒的體質,所以,對吃藥的興趣要比吃飯大得多。隻是今天這個日子和平日不一樣,因為家裏多了個從前沒見過的人,這孩子就一心非鬧點別扭不可。
“我的小天使,”他把藥倒進小量杯說,“讓桂花姨喂你。”
“NO!”蘭芳撅著嘴,“我不要她喂!”
“好,那就Daddy喂。”
“呀克(難吃)!”蘭芳把父親送到嘴邊的藥用鼻子聞了聞,還是不高興地叫著,“我不要吃葡萄味的,我要吃草莓味的,媽咪總是給我吃草莓味的!”
“草莓味的?”他愛憐地望著女兒說,“行。”
她幫著他把所有的櫃子都找遍了,最後總算在一個抽屜裏又找出了另外一瓶,可那也不是草莓味的,而是西瓜味的。
“來來來,”他拿著藥興衝衝地回到女兒身邊哄著說,“西瓜味的。我的小天使最喜歡吃西瓜了!哎呀,夏天就是吃西瓜的好時候啊,Daddy小時候想吃都撈不著啊。”他把藥送到了女兒嘴邊又說,“乖,閉上眼睛一口就咽下去了,等燒退了我帶你上公園。”
“西瓜味的嗎?”女孩探眼看了看嘴前的藥,“我可以先用舌頭嚐嚐嗎?”
“當然可以!”他鼓勵女兒先舔一小口。
“呀克!”蘭芳用舌尖稍稍碰了碰那藥,立即又繼續鬧著,“不好吃!我要吃草莓味的,媽咪的藥好吃,Daddy的藥不好吃!我要吃媽咪的藥!”
“蘭芳,好孩子,”他又說,“聽話,把藥吃了,我再讓桂花姨給你講個豬八戒吃西瓜的故事。”
“我不要聽!”女孩叫著,“我不知道誰是豬八戒!”
“蘭芳!”他裝做生氣的模樣,隻是話仍然說得很輕柔,“聽話,把藥吃了。”
“NO!”誰知蘭芳根本不怕他,不僅不怕,甚至還威脅起父親來了,“我要告訴媽咪,你不肯給我吃草莓味的藥!”
“蘭芳,你再鬧Daddy可真要生氣了!”這一次他裝得比較真了。
“我不許你生氣!”蘭芳專橫地嚷著,突然舞起了雙手,仿佛要抓點什麽東西在手裏似的。
此刻他正坐在蘭芳身邊的一小塊沙發沿上,手裏拿著藥,來不及躲開這突然發起的襲擊,結果被女兒一巴掌過來,把藥杯打到了地上。女孩一見自己闖禍了,索性大哭大叫起來。
“你壞!你壞!你把藥打翻了!”
她奔到廚房拿來一塊抹布,清洗了地板後,悄悄拉了他一下。
“這樣吧,”當他跟著她來到廚房後,她說,“我去買。兒童退燒藥,草莓味的,我都記著了。”
“不,我去。”他說,“你不知道路。”說著他就想去拿車鑰匙。
“還是我去!”她搶先一步堅持著,“現在說什麽你也不能離開蘭芳。你告訴我怎麽走就行。”
他在廚房的固定書桌上為她仔細地畫了張地圖。
“你隻要沿著那片玉米田北麵的那條香濃路,往東大約走上
“不行!”當他打開門發現外麵不僅下著瓢潑大雨,還刮著大風時,他說,“風雨交加,還是我去!”
“你不在,蘭芳要是再鬧的話我可架不住她。”她推著他的胸脯,把他推進了門廳的過道裏,轉身拿起先前掛好的傘,三兩步就衝進了雨裏。
“等一等!”他抓著那件防雨風衣追出來說,“把我的風衣穿上!”
“你快進去!”
瓢潑大雨中她推著他,身上穿著他那過大的風衣,猶如裹著一頂小帳篷。為了緩和他的緊張情緒,她又回過頭來揮了揮手,故作輕鬆笑道,“要是現在有匹馬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