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林

白林,女。2002年開始在文學雜誌上發表作品。已發表作品:〈魔鬼的彩帶〉〈假如鏡子能說話>〈安妮的丈夫〉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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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冰》連載一個偷渡女和大學教授的愛情故事49

(2008-01-18 08:25:25) 下一個
67正當桂花和景凱情意綿綿,吃在興頭上時,梁虹又出現了。“啊,梁虹。”景凱看見向他們走來的梁虹,再次讓她坐在他們的桌旁。“怎麽樣,”他對梁虹說,“桂花的甜食就由你來替她點吧,點個不太甜的。”“不用了,”她簡直不能相信這個身材修長的女人為什麽又跳進了她的眼睛!“我自己會點。”她把甜食的菜單抓在手裏,在那些猶如蜂窩般的字母裏忽然找到了一個熟悉的字,“我就要這個!”“你要什麽?”他探著頭看了看她,滿臉都是高興的模樣。又故意問,“你知道這是什麽麽?”“我當然知道!我在……”她忽然把話停住了,她差一點就要說出她在“上海之春”時早見大廚做過這道甜食了,但這恰恰是她最不能說的事。她吸了口氣說,“這個和蒸雞蛋差不多,就是用雞蛋加上牛奶和酒,烤完後再放上一層黃糖,然後用火把那糖噴成糖殼!”“哇!”梁虹驚奇地讚賞著,“桂花!想不到你那麽聰明!”她對梁虹勉強地笑了笑,心想,“誰要你來誇獎我!電燈泡!”她不想讓這美好的夜晚被梁虹侵占了,這是屬於她的夜晚,可是她又找不出理由讓這美女離開。她虎著臉一動不動地坐著,眼角瞟著他的臉。如果說他剛才的笑是為了讓她感到他的溫暖,那麽他現在的笑容顯然是為了梁虹的到來。再一次,不祥的預感讓她的手變冷了。“下午我路過山穀馬場時,”梁虹把幾張照片交給他,“剛巧看見你們在那騎馬,順便拍了幾張照片。”“嘿!”他接過照片稱讚著,“我一看就知道是高手!”想起了他頭一回吃燒餅的情景,她的臉就愈發往黑裏沉了,那次他也是帶著這種口吻稱讚她的。不知什麽時候來了一個小樂隊,此刻正很熱鬧地奏著一支人人都熟悉的“探戈”。梁虹向舞池看了看說,“你們跳舞了嗎?”“跳了一次,”他看著生著氣的她說,“桂花恐怕不想再跳了。”“那是你帶得不好!”梁虹說。“怎麽怪起我來了?”他笑著故意站起身來說,“要不我跟你跳一次,看看我究竟帶得好不好。”再沒有比這更讓她傷心的事了。她被晾在那兒,仿佛十八世紀貴族舞會上,被人晾在一邊的醜小姐。過去在福州有男人請小橘子到舞廳去“蹦迪”,她不是不想去,可她摸不清這些人的意圖,要是讓她為了跳舞去跟人睡覺,她情願不跳。現在她後悔了。倘若當初她學會了跳舞,哪怕是失了身呢!“那又怎麽樣,”她想,“如今還有誰去看重處女身?老景會看重嗎?”熟悉的樂曲讓幽藍的光裏浸滿了舞者。人們跟著這曲子,腳步忽快忽慢,忽前忽後,時而搖,時而晃,時而身體探出去,時而胳膊收起來。她不知道為什麽這些人就不肯規規矩矩地跳一曲,為什麽老跟群魔亂舞似的?她不喜歡聽那忽快忽慢的樂曲,也不想看見那一廳的蠟燭不停地喘大氣。可她的眼睛又不能不跟著他的身影。如此一來,梁虹那優美自如的舞姿在她的視覺中就成了一種母驢強奸人的行為。“哼!”她在心裏叫著,“他一邊跳一邊還跟她說話呢!他怎麽有那麽多說不完的話呢?”難道這美景良辰全然跟她不沾邊嗎?難道他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梁虹才來吃飯的嗎?天啊!究竟是誰成了電燈泡?是她,還是梁虹?她鬧不清了!為此,錯過學跳舞的後悔藥又加了一瓶。接踵而來的是讓她最害怕的淒涼感。這是自她孤身一人站在伯克萊大街上那一刻起產生的感覺。糟糕的是,這感覺每回都像鋪天蓋地的海嘯,像爆裂的冰山,像野獸的嘶叫,在她耳邊隆隆作響,讓她感到中耳發酸。她無論如何再也不能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了。她環顧四周,滿滿一廳人是絕不會有人過來帶她離去的,她必須自己走出這餐廳。這對她來說是丟臉的事,可她不得不戰勝這恐懼。她看見了他放在椅背上的西裝,她把手慢慢伸進那衣服的口袋裏,裏麵果然放著兩張磁卡。可是哪一張才是她的呢?她把兩張磁卡翻來倒去看了半天,除了房間號碼不同,別的都一樣。她問自己,我那個房間是幾號?她實在記不起自己的房間是多少號了。隻知道房間在三樓,出了電梯右麵頂頭上的就是。怎麽辦?她想,要不就把兩張都拿著吧。她戰戰兢兢地站起來,像做賊似的從那餐廳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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