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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學之 張宜泉

(2011-03-16 09:46:26) 下一個


前幾篇,我們討論了與曹雪芹和 《紅樓夢》 有直接關聯的重要人物。如敦氏兄弟,明義,袁枚等。下麵,我們再談談另外一個對紅學研究影響極大的人物---張宜泉。

50年代,紅學家王利器先生發現在一本名叫 《春柳堂詩稿》的舊詩集上,有四首寫給曹雪芹的詩。詩集的作者叫張宜泉。這四首詩的題目分別是[懷曹芹溪] ,[和曹雪芹西郊信步憩廢寺原]” ,[題芹溪居士]和[傷芹溪居士]。其中第三首[題芹溪居士], 詩前有一小注:“姓曹,名(上雨下沽),字夢阮,號芹溪居士,其人工詩善畫。” 其詩曰:

愛將筆墨逞風流,廬結西郊別樣幽。
門外山川供繪畫,堂前花鳥入吟謳。
羹調未羨青蓮寵,苑召難忘立本羞。
借問古來誰得似,野心應被白雲留。

在他以前,人們從雪芹的好友敦誠的詩中得知,曹雪芹的名字叫曹霑,號芹圃。這首詩中出現了曹 Gu (上雨下沽) ,號芹溪。 Gu(上雨下沽)與霑太接近了,很可能是寫字或印字的錯誤。芹溪與芹圃都有“芹” 字,差別不太大。雪芹喜歡芹字,可能會用芹字做幾個字號,也是常識可以詮釋的。從詩的內容看,和敦氏兄弟描寫的大體相同,其人工詩善畫,狂放不羈,喜歡寫作。兼有李白的詩才,閆立本的畫技。且家住西郊,廬結美景。因此紅學家們確認,這首寫給曹 Gu(上雨下沽),號芹溪的詩,就是寫給《紅樓夢》作者曹雪芹的。

在完成了對“芹溪居士” 的驗明正身後,對第四首詩的研究和考證,就為解決紅學研究中的一大困惑提供了答案。第四首詩“傷芹溪居士”,是悼亡詩。詩前有下麵一個小注:“其人素性放達,好飲,又善詩畫,年未五旬而卒”。說實在的,有了這樣一個注,詩寫的怎麽樣,對紅學家們就不重要了。因為最引起紅學家們興趣的就是“年未五旬而卒” 這一句。為什麽呢?


敦誠講曹雪芹死時40歲,他的悼亡詩有“四十年華付渺茫”和 “四十蕭然太瘦生”兩句。讓我們以雪芹死於癸未年為依據,即他死於1764年初。上推四十年,為1724年,雍正二年,為曹雪芹的生年。到雍正五年十二月,也就是1728年初,曹家犯事被抄,離開江寧北上,不到四年的時間。換句話說,曹家家敗時,雪芹僅最多四歲,他怎能記住那繁華風月呢?紅學的經典理論之一是,《紅樓夢》的創作,是來源於雪芹早年的生活素材。可當時的操雪芹還是個穿開檔褲的娃娃,如何能站住腳呢?所以有些紅學家從一開始,就不讚成曹雪芹死時四十歲之說。但敦誠的權威詩放在那兒,怎麽能不承認呢?而且也沒有任何其他可靠的史料可以推翻敦誠的說法。有些紅學家隻好說“四十” 是個虛數,不一定指整整四十。四十幾歲應該是可以的。這“幾”是多少,無人能確定。但無論如何,總不能把一個年近50的人說成“四十年華” 吧!紅學家們的困惑是顯而易見的。


如果曹雪芹的另一個朋友,曾經與雪芹有過多次詩文來往的經曆,在他關於雪芹的記錄上,指出雪芹是“年未五旬而卒” ,紅學家們見此,怎能不歡欣雀躍呢?我們來推算一下,如果講“年未五旬” 是近五十歲,假設四十九歲,則從1764年上推49年,為1715年,康熙五十四年。以這年為曹雪芹的生年,也正好是曹寅長子曹顒去世那年。曹顒的弟弟在給康熙帝的呈報中講,曹顒有一個遺腹子。如果把這個線索和張宜泉的注釋連在一起,曹雪芹的生年和是誰的兒子孫子,一下子都解決了。到曹家家敗北上時,這個遺腹子應該是13歲。雖然還是小了一點,但基本上應該經曆過和能記住那如花似錦的生活了。紅學家這時也可以理直氣壯地講,既然雪芹的另一個朋友能講他“年未五旬而終”, 那敦誠講的生命“四十年華”,也一定隻是一個虛擬的大致年齡而已!


我個人的感覺,考證紅學是一個令人非常尷尬的學問。近百年來,幾代紅學專家孜孜不倦地從為數極少的史料中,尋求最合理的解釋。但就是這些為數極少的史料又往往是互相矛盾,不能共存的。如我們承認“壬午說”,就會受到“癸未說”的挑戰;如我們承認雪芹是曹寅的孫子,就有材料可證他是曹寅的兒子;如果講他死時四十,就有另外的材料證實他死於近五十;如果說曹雪芹的祖籍是遼陽,則另外的史料可證他的祖籍應是河北豐潤;等等。這些年又有了更新的爭論:紅學家承認脂硯齋評本是紅學的重要史料,而歐陽健則證實全部脂評出於偽造!所以,所有的史料又一次從頭到尾被翻檢一遍。就這樣,紅學幾十年,幾代人,無休無止地在這些稀有的史料上翻來覆去,這也是我將紅學戲稱為 “車軲轆話” 的原因。引用俞平伯先生的話就是“越研究越糊塗”了 。


可能有的朋友注意到了,這篇短文沒有象以往的一樣,從介紹人物開始,再介紹他的詩文。到現在為止,我隻是介紹了張宜泉的四首詩和紅學家的解讀。我還沒有介紹誰是張宜泉。這並不是因為這次我想標新立異,真正的原因,可能又回到了我們以前提到過的考紅的無奈。這次的無奈是---這個被紅學家們極為看重的四首“涉曹”詩的作者,或者僅僅是和曹雪芹同時卻默默無聞;或著他和曹雪芹根本就不生活在同一時代!


有關張宜泉的文獻很少,由恩華編的 《八旗藝文篇目》 上介紹 《春柳堂詩稿》 時,同時介紹了作者張宜泉,僅僅幾句話:名興廉,字宜泉,鑲黃旗人。嘉慶己卯(1819) 年中舉。做過鹿港同知(官名) 。1867年死於任上。和1764年離世的曹雪芹相比,整整差了100年!考慮到和曹雪芹交往時應有的年齡,他就是再長壽,也不能活過一百二、三十歲吧! 而且是還要做官做到一百二、三十歲!鷗陽健以此對新紅學派打假,一些紅學家辯解說,一定是兩個同名的人,而後人在刊印他們的詩文時,將二人混成一個人了。您說,這紅學是不是“越研究越糊塗”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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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史迷 回複 悄悄話 回複不一定對的評論:

那直接注上“霑”字和“芹圃”不更明白了。

近人對“做偽”下太多精力了,快成為人人都做偽了。

謝謝回帖!


不一定對 回複 悄悄話 還要注意,《春柳堂詩稿》中關於曹(上雨下沽)的注,是整個詩稿中唯一的注,為什麽別的詩不注,單注曹芹溪?是不是為了把這個不搭界的曹芹溪與紅樓夢扯上關係,近人偽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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