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學之敦誠【佩刀質酒歌】

剛貼了【紅學之敦敏敦誠】，回帖的幾位朋友，同聲提到朋友們對曹雪芹的情誼和清詩的高雅。讓我想到敦誠的另一首長詩【佩刀質酒歌】，貼出來，大家一同欣賞。

這是在秋天的一個早晨，曹雪芹和敦誠在明義哥哥明仁的槐園不期而遇。太早了，主人尚未起床，可曹雪芹已經急不可待，因為想喝酒，想得發狂！曹雪芹窮，身上可能沒錢；敦誠富，但沒帶錢出門。沒辦法，想酒想瘋了，敦誠就把掛在外衣上的佩刀，解下來給酒店，質押當錢，給兩人換酒喝。敦誠是皇族後裔，按當年的習俗，腰上掛把長劍，顯得是有身份的人。

據敦誠講，曹雪芹非常高興，當下寫了首長詩表示感謝。可惜的是，敦誠沒把曹雪芹的這首長歌記錄下來，我們今天看不到曹雪芹說了些什麽。不然，不知多少人可研究，可寫車軲轆話。敦誠也作歌答複，就是我們現在看到的這首【佩刀質酒歌】。


佩刀質酒歌

秋曉，遇雪芹於槐園，風雨淋涔，朝寒襲袂。時主人未出，雪芹酒渴如狂。餘因解佩刀沽酒而飲之。雪芹歡甚，作長歌以謝餘，餘亦作此答之。


我聞賀鑒湖，不惜金龜擲酒壚。
又聞阮遙集，直卸金貂作鯨吸。
嗟餘本非二子狂，腰間更無黃金璫。
秋氣釀寒風雨惡，滿園榆柳飛蒼黃。
主人未出童子睡，斝幹甕澀何可當。
相逢況是淳於輩，一石差可溫枯腸。
身外長物亦何有，鸞刀昨夜磨秋霜。
且酤滿眼作軟飽，誰暇齊鬲分低昂。
元忠兩褥空作佩，孫濟縕袍須先償。
我今此刀空作佩，豈是呂虔遺王祥。
欲耕不能買犍犢，殺賊何能臨邊疆。
我有古劍尚在匣，一條秋水蒼波涼。
君才抑塞倘欲拔，不妨斫地歌王郎。

詩裏提到的賀鑒湖，阮遙集，是曆史上有名的好酒之人。淳於輩，指的是淳於棼， 就是那個做了南柯一夢的主人公。呂虔，王祥，三國時代的人物；他們之間，有一段呂虔贈王祥寶劍的故事；王祥的後人，就是晉代著名“王謝”兩大家的王羲之，王獻之。清朝詩人寫詩，是少不了用典故的。所以，讀他們的詩很麻煩，不知道典故，就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這首用典不多，大意尚能明了。我最喜歡的句子是在下半部，如：“未若一鬥複一鬥，令此肝肺生角芒”，喝的真過癮，用今天的時髦話，就是給力。再有：

曹子大笑稱快哉，擊石作歌聲琅琅。
知君詩膽昔如鐵，堪與刀穎交寒光。

讀這段，恰如身臨其境，看得見曹雪芹開懷大笑，聽得見曹雪芹擊石當歌；想象得出曹雪芹詩文犀利，如刀似劍，寒光凜凜！要是這詩真能傳世，該有多好！

我一直對敦誠敦敏兄弟感興趣，因為他們給出了一個真實的曹雪芹。那天曉陽問我，在曹雪芹卒年的討論裏，我是什麽觀點。我說我信“癸未說”，就是因為“癸未說”的證據是敦敏給曹雪芹的詩信。我甚至懷疑化名脂硯齋，畸笏叟的，就是二敦兄弟。原因等以後我整理完舊文【再看曹雪芹】後，再告訴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