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假雜談(一) 怎麽鴨子都走啦？

因為休假，和文化走廊告別了一個多月。在近一個月的時間，去了很多的地方，玩得開心愉快。無論是在 Berkeley 與親人團聚，或是在華盛頓州海灘與好友大嚼海鮮，還是在多倫多與兒子依依惜別，每一段時光都留下了難忘的記憶。然而感受最深的，也是最令我歡欣的，還是與兒子的朝夕相處，

去年秋天，兒子離家上了大學。當時他剛剛十七歲 ，是同屆學生中最小的一個。兒子天性聰明，讀中學時，從未見他吃力地學過什麽，也從未見他認真地學過什麽；各科成績從未得過第一，卻又全在前三名之內。好笑的是他在這門課上跳一下，那門課上自學一下，到十一年級開始時，隻剩下幾門十二年級的課可學了。和學校協商後，讓他提前一年畢業。申請大學時，現在就讀的這所大學一定要他有微積分的成績，而且必須在 88% 之上，可他的中學那年沒開這門 AP 的課。兒子說他上函授，也就是自學。我們都為他擔心。但幾個月以後，他卻不緊不慢地按時提交了微積分的成績---賴賴皮皮地得了 89%。我把這種成績叫做“賴皮 A" ，嘲笑他。反過來，他用我教給他的一個中文詞為自己總結，“這叫打‘擦邊球’，是技術”。

兒子貪玩，喜歡各類體育運動，最喜歡打高爾夫球。從七、八歲打起，打了近十年，還是個業餘水平。他小的時候，我還幻想過將來用他的高爾夫球技申請大學的獎學金，所以，不惜“血本”投資。後來發現，現代的孩子們，人人以成為第二隻“老虎”為遠大誌向，競爭遠比老實讀書升學來的激烈；而兒子一直是把打球作為娛樂來對待，並無“大誌”，我也隻好任從“血本”無歸了。但他對“業餘”愛好的投入，實際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這些年，他用在打高爾夫球的時間，加上看高爾夫球比賽電視轉播的時間，加上“刻苦”研讀高爾夫球理論書籍的時間，再加上流連於高爾夫專賣店欣賞和試用新球杆的時間，絕對遠遠多於他在學校學習的時間！當我為他不能在這個領域有所成就而歎息時，他倒很想得開，用中文對我說，“爸爸，咱家沒有體育這個基因！”

大學第一年，兩個學期，在兩個大學上課。兒子上了十一門正課，平均成績----“賴皮 A”，或 A -。回家後，並沒有和我談過有關學習的事。我隻是感覺到這第一年的學習，對他應該是很辛苦的，所以也頗為他的刻苦而自豪。後來我才知道，我又是自作多情了。兒子回家後，講得最多的是如何玩 Poker，教會了周圍的人。又在商店買了一大盒籌碼，在家中，在旅途，隻要有時間，我們就一起“聚賭”。有幾次，我因為毫無理由地不斷加高籌碼而輸光時，他總是從每一張牌上向我講述我可能贏的概率，從而證明我的錯誤。我奇怪他是何時學會的這個遊戲，他才承認和同學們總在玩，而且玩得很多。然後又理直氣壯地補充了一句，“哪有學數學的，不會玩 Poker 的？”

我在“斷代書香”中，講過兒子學中文的艱辛和困惑。別以為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的中文與他上麵說的幾句話一樣，提高到了一定的水平。在為他送行的晚宴上，他因情急所講的一句話，最終證實了我對我家中文斷代的憂慮，不是無的放矢。

那是兒子臨走的前一天。我們開 Party 為他送行。朋友們知道兒子最喜愛的菜是烤鴨，所以專門為他帶來一隻。開飯的時候，兒子正在計算機上做其它的事，大家沒等他。

等兒子來到桌旁時，看到自己最心愛鴨子隻剩下最後幾塊骨頭，不由地火起，大叫道，

“ 怎麽鴨子都走啦？”

[娓娓]

哈哈！絕妙的結束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