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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冒傻冒我愛你,就像母豬愛瓜皮

(2008-10-18 23:06:46) 下一個
傻冒傻冒我愛你,就像母豬愛瓜皮

宋德利


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就是這個傻冒,我就是這塊瓜皮。至於那個“我”和“母豬”何許人也?請聽我細細說來。

去年春天,太太突然把一份報紙拿給我,讓我看上麵有一塊小廣告。全文如下:

本雜誌誠征各類文稿,若經刊登稿費有酬。另招聘員工,有意者請與本雜誌社聯絡。
電郵:@magazine.com
地址:136 Bowery St. #722, New York, NY 10013
電話:(212) 966-1787
傳真:(212) 966-3616

太太說我天天在寫,不如往這家雜誌投兩篇稿,萬一刊登後拿那點稿費買一捆小白菜,也算沒白費心血。我一聽也有道理,天天緊緊張張,不如借此調劑一下情緒。於是我就本著“有棗沒棗打三杆子”的原則,在一個星期天拿起電話,和那家雜誌取得了聯係。和我談話的是一名小青年。是大學剛畢業,也挺喜歡寫東西,於是就被招聘到這家雜誌工作。談得十分融洽。

我一看對方十分誠懇,於是很快就通過電郵發去一組稿子。對方回電說非常喜歡,溢美之詞不絕於篇。就這樣,從2005年底開始,我就開始投稿。從2006年1月的創刊號開始,我的文章陸續被刊登出來。不過這都是對方告訴我的。我還沒有見到雜誌。後來和我通話的變成了一個女人。聽來態度和藹可親,對我讚不絕口,尤其誇獎我投稿數量最多,質量最高。還有一句沒好意思說,那就是從不要稿費。她希望我經常給他們發稿,並表示哪天抽空一定到單位去拜訪我。當然後來的事實證明這隻是一句空而虛之的應酬話,可我這個傻冒,還真的信以為真,每個星期日我都在單位的辦公室恭候。但到頭來也沒有一個人去“拜訪”我。我呢,總是原諒人家忙。

後來我開始注意到,他們每次和我主動要稿,諸位聽好,是“要”稿,而不是“約”稿,嗨,一回生兩回熟,什麽“約”不約,“要”不要的,反正都是一回事,因此好說話的我就按月提前發稿,這些都是我原先的“庫存貨”,隻當是清倉大甩賣,賣它個跳樓價,克己價,也不在乎。不過後來我逐漸意識到,他們總是誇獎我的稿子如何如何好,就是隻字不提稿費的問題。至於雜誌,也隻是說每一期都替我保存一份,並表示歡迎我到他們那裏去作客。說實在的,我這個人要不是工作所迫,我還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說唐人街吧,自從來到美國後隻去過有數的幾趟。多半是到唐人街的醫生那裏去進行每年一度的例行體檢。

2006年5月份,天氣暖和起來,我又去唐人街體檢,事後我還真的順便到那家雜誌社去了一趟。時隔數月之久,才真正見到真佛,原來雜誌社老板就是是那位胖胖的中年女人,新加坡人,名叫Linda,中文名字叫林梅竹。梅竹女士見麵當然少不了又對我恭維一番。不過我並沒有聽進去,隻當春風過耳,舒服一下就完了。我本俗人,並非聖賢,因此對好話還是願意聽的。但我的真實目的是探聽他們對我的稿酬問題,以便回家對太太有個交代。但是“熱情融洽”的談話一直進行到下午五點多,談及的內容從稿件,到工作,再到生活,話題廣泛,無所不包。但就是不談稿費。而我則總是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一直也沒有鼓足勇氣提稿費。

謝天謝地,到最後還真不錯,梅竹老板終於提到稿費,不過她說,本想把稿費當麵給我,可是會計不在。至於會計不在又該如何,又沒了下文。我想,也不必著急。等以後有機會再說。說句難聽的話,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廟。會計今天不在,反正單位還在,我以後再來。就這樣握手言歡,握手言散。

嘔,我不能忘記,我一進門,梅竹老板就把雜誌拿出來給我看,原來刊名叫《華人雜誌》。不過隻有創刊號和第二期,至於為何沒有隨後的幾期,她說是雜誌出來後太受歡迎,都被人們搶光了,這兩本還是她特意留心給我保存的,後來的幾期,由於沒及時存,結果晚下手為弱,全被搶光了。

回到家後,我一說,太太就覺得不對頭。讓我繼續催稿費。但是令我大吃一驚的是,每次再撥打電話,總是沒人接。連她的手機也沒人接。真是邪門了。我和太太越發感到事態嚴重。在我屢打不通的情況下,我靈機一動,拿出那兩本雜誌,和那些登廣告的單位和個人聯係,向他們詢問情況。

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原來他們也都窩著一肚子火。有的直罵梅竹是“母豬”。嘿,梅竹,母豬,母豬,梅竹,聽起來何其相似乃爾!他麽罵母豬是騙子,騙了他們的錢,不給他們辦事。其中有一位好心的律師,說他的辦公室就在母豬的隔壁。《華人雜誌》一沒倒閉,二沒搬家。他幾乎天天和母豬打頭碰麵,不過也沒有和母豬一般見識,因此沒撕開臉皮追她退款。我一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心想這下稿費徹底沒戲了。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我似乎已經把這件事淡忘,逐漸打消了再去找母豬討稿費的念頭,仿佛此事已經了結。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有一天我突然又接到母豬的電話,她開門見山,一上來就說她有一封中文信想翻譯成英文,請我幫個忙。我一聽就氣不打一處來。一開口我就沒好氣地問她:“我為什麽要幫助你翻譯這封信?”沒等母豬回話,我撇開翻譯信件的問題,首先問她電話為何打不通。母豬假裝吃驚地說一切正常,根本沒有關機。真是活見鬼!我沒有再繼續和她羅嗦,而是和當初與我聯係的那個年輕人倒了一肚子苦水。我直率地談起稿費的問題。年輕人把我的意思轉告給母豬。母豬連忙接過電話,滿口無辜地說:“我們想給你稿費,而且別人都給了,就沒給你呢。”但是怎麽給,何時給,依然沒有下文。聞聽此言,我沒有再繼續和母豬談下去。我知道,再繼續談下去,也隻是對豬彈琴。

我和太太談及此事,她怪我沒有在電話裏把問題說清。事情已經鬧到這步天地,還講什麽情麵,簡直是冒傻氣。既然母豬說想給我稿費,而且還說就隻有我一個沒給,那為何不去拿呢?於是太太催促我趕快抽時間再去唐人街跑一趟。我還是老毛病,一再拖呀拖,直到今年春季,我才借去唐人街體檢的機會特意拐了彎,去找母豬秋後算賬。但可惜為時已晚。那裏早已人走樓空。什麽梅竹,母豬,母豬,梅竹,一概沒了蹤影。 到此為止,我才徹底恍然大悟:傻冒!你上當了!你被母豬忽悠了!

彼時彼刻,我呆若木雞,泥塑木雕,六神無主,二目無神。我發懵,我發暈。我犯傻,我要瘋!

後來我太太和她妹妹通電話時提到此事,心直口快的二姨就說:“什麽也別說了。我送給姐夫兩個字:傻冒!”哎喲喂,我那個鬱悶勁兒就別提了。每個人對我的評價都是毫無二致。真可謂眾口一詞。仔細想想,還真是一語破的,說到了我的點子上。

我深知自己的致命弱點就是:不是聖人偏裝聖人,不是紳士偏裝紳士。主要表現就是:對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不敢伸手去要。說得經典一點就是:對自己的正當權益,未到手的不管爭取,到手的不敢維護。深陷麵子的泥潭而不能自拔。這樣的人,無論在中國,還是在外國,尤其是在美國,一百個有一百個要吃虧。我深知,明白是一回事,做起來則是另一回事。但願上帝給我以勇氣,敢於爭取和維護自己的正當權益。也希望類似我的傻冒們,if any, (如果世界上真有的話)都能從我的故事裏吸取教訓,挺起胸膛,鼓足勇氣,當仁不讓地去爭取自己的合法權益,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

不言而喻,在這場拉鋸戰中,母豬是勝者,是贏家,自然也就是智者,而我則是徹底的敗者,是純粹的輸家,自然也就是愚者,是傻瓜。不,確切地說,我連囫圇個兒的傻瓜都不配,充其量隻是一塊傻瓜皮,僅此而已,豈有它哉?

毋庸置疑,在人間所有的悲喜劇中,騙子和傻子永遠是天造地設的最佳搭檔。騙子是傻子的鏡子,傻子傻成什麽樣子,用騙子這麵鏡子一照就會暴露無遺。傻子又是騙子的尺子,騙子的騙術有多高明,隻要用傻子這把尺子一衡量就會朗入白晝。在這個世界上,沒有騙子,傻子怎麽會上當?沒有傻子,騙子還去騙誰?有鑒於此,我應該明白:傻子是騙子的最愛!

此事已雖已成為過去,然而每當想起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時,我似乎還能看到母豬得勝的貓兒歡似虎!仿佛聽到母豬就像幽靈一般,在我耳邊得意洋洋地嘲笑我:“傻冒傻冒我愛你,就像母豬愛瓜皮!”

2007年7月18日美國新澤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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