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譯語：譯者就是千麵人

宋氏譯語：


譯者就是千麵人

宋德利


日前大海先生給我回帖時，附上了2007年度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英國祖母級作家多麗絲。萊辛的一段精彩文字，本想一看了之。但讀後心血來潮，想把它翻譯過來，因為太短，不過癮，遂譯成了三種文體：正規體，俗語體，文言體。由於沒有全文，難免以偏概全。有一點要說的就是，我之所以譯成三種文體，並非在做文字遊戲。我這樣做的目的是做練習，就像演員經常要做小品，畫家經常要寫生一樣。我經常這樣做，受益頗豐。

從1982年在伊拉克工作時期開始翻譯長篇小說至今，算一算自己踏上文學翻譯個體戶之路已經有25年個年頭了，翻譯的長篇也已超過20部，遇到的題材各式各樣，書中人物千奇百怪。他們的身份不同，說的話也不同，既有高雅，也有低俗，特別是俗的，有時甚至難以啟齒，但是作為翻譯，忠實原文是本分。原文中該是哪種語體，翻譯時也得用哪種語體。人物中男女老少，五行八作，什麽都碰到過，因此什麽人的話也都譯過。我想翻譯就應該是一個表演技術高超的千麵人。

既然如此，就不能光說自己習慣的話，不能光寫自己喜歡的詞，落實到書麵上，你的文體也應該變化無窮，該文就文，該白就白，該雅就雅，該俗就俗，甚而至於該惡俗就惡俗。而要達到這個目的，就要平時多積累，多練習。作為作家，他在寫作時應該是人說千種話，手寫千種文；作為譯者，就應該跟隨原作者，人說千種話，手譯千種文。隻有這樣，譯品才能傳神，才能對得起作者，不辜負讀者。

我在翻譯時，不僅遇到過一般的對話，一般的描寫，有時還遇到過詩歌。1983年夏季，我從伊拉克回國前翻譯的最後一本書是美國學者戴爾。卡內基的《神奇的人性》（How to Enjoy Your Life and Job by Dell Carnegie）。書的第一章結尾引用了詩人道格拉斯。馬爾洛赫的一首詩。麵對這種情況，我就隻能當一回詩人。多虧我喜歡詩歌，尤其喜歡唐詩宋詞，而且還經常動動筆，因此也算應付過來，沒有被出版社拒絕。現將我翻譯的這首小詩抄錄如下：


如果你不能做一棵青鬆屹立山巔，
就去做峽穀中一墩灌木----
但要做最好的小叢搖曳在溪邊；
如果你不能做參天大樹，就做一棵矮樹樂而無怨。


如果你不能做一棵矮樹，就去做一棵小草，
把大道裝點得更加美麗，
如果你不能做一條大馬斯吉魚，那就做一條鱸魚也好----
但要做最快活的小鱸在湖中遊戲！

如果我們不能做船長，那就做水手，
在這裏我們都有廣闊地天。
要做的事巨細都有，
而我們必須急事優先。

如果你不能做大道，那就做小路，
如果你不能做太陽，那就做小星；
大小並非決定成敗的理由 ----
做什麽就要出類拔萃精益求精。

著首詩鼓勵人們要樂觀進取，永葆青春活力，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都不要氣餒。天無絕人之路，隻要肯找，總會找到一條適合自己的路。詩人為讀者提供如此之多的選擇餘地，做不了這個，還可以做那個。不過對於一個翻譯來說，卻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鬆樹要做，小草也要做；大道要做，小路也要做；太陽要做，星星也要做。否則你就別想做翻譯。從這種意義上講，翻譯就是要做千麵人。

2007年10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