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家事

妻子走到學校去接孩子, 天氣熱的時候, 看著比較痛苦, 其實她自己覺得是一種必要的鍛煉; 即使會開車了, 還是偶爾走一走。

有一次, 伊薩貝拉的外婆在路上跟妻子搭訕, 又邀請她跟孩子們都去她家小歇, 拿出許多點心和冷飲招待, 說天太熱, 歡迎他們每次先去她家玩會兒再回家; 而她的家正好是路過的, 估計她可憐妻子和孩子們走得辛苦吧, 盡管她隻是說伊薩貝拉喜歡跟他們兩個玩。

她叫伊麗莎白, 很漂亮地把名字寫在一張記事貼上給我, 她的電話, 女兒和孫女的名字, 等等。所以我對她的印象, 像一個知識分子。果然, 後來妻子邀請她帶孫女一起來家裏玩, 一聊天, 發現她還曾經在我們羅耀拉大學教過兼職。她有一子一女, 都工作了, 但是女兒單身, 收養了一個女孩, 雖然一點不像, 卻出落得及其漂亮。

伊麗莎白當然發現自己搞錯了, 我們家並不是沒有汽車, 卻是附近最大的住宅, 沒有想到生活的風格如此獨特地簡單樸素, 令她感歎不已。所以有很多話題跟我談得投機, 又尤其彬彬有禮,每次回去, 都要發一張感謝的卡片回來, 方寸從來不亂。

伊麗莎白其實也很會理財, 這一處的房子, 其實就是衝著學區為孫女上學買下的, 自己原來在海邊的房子就出租了, 足夠她支付用度。所以伊莎貝拉的課餘生活比我們家小孩要豐富得多, 跳舞、音樂、跆拳道都在修。小姑娘長得超出了平均的規格, 卻有著最童真的心, 見人都特別熱情, 索要大大的擁抱, 親熱得很。

這不, 前幾天在星巴克門口巧遇, 小姑娘的媽媽帶她出來, 就在隔壁的鮮果汁店, 看到我的兩個小子, 她撲上來就要擁抱, 傻小子們則拚命地逃跑。。。 她媽媽說, 放學了總是來這裏給她買果汁喝。妻子私下感歎, 我們家的孩子都特別懂事, 從來不會吵鬧要吃什麽、喝什麽,出去就圍著爸爸買一杯咖啡; 人家的孩子都是怎麽供奉著的呀, 很多家長在操心的就是下一頓小孩子要吃什麽、會不會厭倦他們做的飯。

過了幾天, 伊麗莎白又來家裏, 那天我不在, 妻子招待她一些點心。我回家的時候, 她告訴我, 其實伊麗莎白家最近很倒黴, 兒子和女兒幾乎同時都丟了工作, 現在不得不賣房子, 就要搬走了, 當然再也沒法顧及什麽學區的問題了。

這件事讓我們情緒也很低落, 如果不說, 我們真看不出來人們的心事, 明明早上看到她們送孫女的時候還是陽光燦爛的樣子, 哪裏有一絲陰影顯露在他人麵前。這也許正是西人強大的地方, 好日子過得體麵, 壞日子也笑臉相迎; 但是西人脆弱的地方, 也恰恰是不能麵對現實, 情緒低落, 往往被認定隻是該吃藥了。

可是世事變化得也快, 這邊在說伊薩貝拉要走了, 我們小兒子反而更快一步離開了那所學校, 因為找到一所有四五年級合並授課的針對天才學生的學校, 盡管離放假隻有一個多月, 我們還是很快地帶著他轉學了, 因為過了暑假, 他就要跳到七年級跟他哥哥在一起, 需要一個盡量可能的過渡期。

轉學隻在一天裏麵就做好了, 馬上, 原來學校的同學家長就寫信來, 說他們的女兒聽說Leo走了很傷心, 希望能再聚一次, 小兒子在原來學校的同學裏有一個小團體, 都是小女生, 卻也把他加進去, 因為他個子小; 而他以為的是另一種邏輯, 他們個子小的, 都是有點聰明的小孩, 所以彼此欣賞。

熱心的家長就組織孩子們來我家裏聚會, 正好是春假, 伊薩貝拉也在被邀請之列, 。。。人生聚散無常, 旦願這些孩提夥伴將來能夠互相記得, 互相扶持, 將來的世界或許更加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