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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星辰

(2008-07-19 09:15:53) 下一個

昨夜星辰



昨天夜裏獨自一人在草亭下徘徊, 心緒久久不能平靜。照理說,到了我這把年紀,凡事看得開了,可事到臨頭,還是努火中燒。意誌和情感在激烈的搏鬥,讓我倍受折磨。雖然,大腦中依然是一片清涼世界,怒氣卻由心田而起,攪動著我的五髒六腑。大腦集中了身體所有的能量,來緩解腹部的絞痛,我筋疲力盡。

這事原是沒有什麽原由的,隻是一種感覺,似乎和種族有關。他們不肯合作,我隻能聽任安排。盡管是彬彬有禮,他們在舉手投足間的冷漠,讓我感覺到我的溝通似乎是“雞同鴨談”。我希望是一種錯覺,而這種錯覺卻無時不在。雖然是生活在二十世紀的文明之中,卻有一種生活在熱帶雨林的感覺--周圍綠樹參天,繁花似錦,有成群結隊的獅子和老虎,他們看起來友善,似乎也並不傷人。而那種潛在的威脅,讓我神經緊張。他們笑臉下的敵視,十分陰險。更不能承受的是,這片原野上,我是唯一人類,沒有人可以信任地進行心靈的交通。可以和獅子嬉戲,卻沒有認同。同美國人十年的情意,似乎不及同國人一天的交情。這種“冷漠”和“無視”,在旅美十年後,深深地傷害了我的情感。我知道,我知道,他們是無辜的,隻剩下五髒六腑的翻江倒海。

我該離開了,象秋風中的孤雁,舔淨身上的血跡,理順身上的羽毛,迎著太陽,向著東方,在傷痛中,飛去。夢還在,心就不會老。


天空中陰雲密布,高傲的月亮在空中漫步。月亮的高潔,讓我的心情好了不少,我看到了光明一如看到了希望。月亮是高潔的。一鉤彎月掛在空中,涼亭下,八仙桌上,一尊茶壺,半盞剩茶,卻是人去亭空——我的心隨著月亮去了。張大千的這張畫作,不知何時,卻永遠地銘刻在我的記憶力,連同“張大千”這個名字。

張大千不知我,卻是我的朋友,一紙畫作,他和我聊了半個時辰,又在我孤獨時向我走來。而知我者與我卻同路人,讓我傷悲。我的心向著月宮去了,月明星稀,我知道了“空空如也”的感覺--空了,身體不再,一任清風吹過,心有些痛...那個“湘西的老刁民”黃永玉說,“空空”的第一個空是作動詞用的——就象嘔吐,已經吐淨了,還要吐,還有黃膽水。空了以後再倒空,還會有什麽呢?怕是靈魂也要飛升而去。

高潔的月亮,離我太遠,我即使是空空了,也還是不能靠近。而一朵陰雲,卻可以截住月亮的光輝,讓天地一片黑暗。黑暗啊,這個社會...

我的父親在台上受批鬥時,我有過這種感覺。因為路線錯誤這類“莫須有”的罪名,我們在淚眼中生活,看到路上每一個笑臉,我們就象看到了親人。而這位親人的笑臉,在看清是我們的一瞬間,突然變冷,就像有人扯斷了他的笑神經。然後就是關門聲,象避瘟疫一樣避開我們。冷!這就是我感受到的共產黨的路線鬥爭。

我不知何處是我的家鄉,是我的藏身之所。

我的父親是有過家鄉的。那個時候我爺爺還在,是鄉裏鄉外有名的“文化人”,父親兄弟們多,少年的往事卻讓他久久不能忘懷。連年的戰爭和政治運動,卻徹底地毀滅了這種和諧的鄉裏鄉情。 (圖:湖北/涼水洞涼亭雪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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