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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在一個屋簷下之一 ------ 大男人Kim(上)

(2015-01-25 16:01:38) 下一個

Kim是韓國人,一家四口老婆年幼的兒子女兒住在3號房,他家的天花板是我家的地板,我們二家是最直接的“上下級”關係。不過,Kim這個人比較我行我素,不太愛搭理周圍的人,進進出出即使迎麵碰見也不會主動微笑打招呼,所以他實際上從未向我通報過姓名,我隻是隱隱約約聽見有人稱呼他Kim,也許是金,因為韓國人中金姓很多,我姑且就叫他Kim吧。

Kim在自己家中是絕對的權威老大,他在Toyota汽車廠上班,普通的操作工,但畢竟是大公司,工資待遇不錯,老婆平時隻管帶帶孩子,一家的經濟來源就完全靠他的收入。

應該說Kim從本質上來講還是個不錯的男人,顧家,任勞任怨,挺有責任心,但他對老婆孩子的態度不行,常常大著嗓門吆三喝四,我在樓上都能聽得真真切切。韓國話本來就硬邦邦的,直不愣登鏗鏘有力,再加上Kim講話的急切語氣,便讓人覺得他特別蠻橫粗魯,絲毫不顧他人的感受。

Kim確實像韓劇裏描繪的大男子主義的男人,隻可惜他的外表跟他的大男子主義正相反,身材出人意料的矮小,麵皮倒還白淨,小鼻子小眼,五官長得特舒展,舒展到距離遙遠,需要遠程遙控。俗話說“癩漢娶美妻”,Kim的老婆雖然談不上漂亮,但端端正正,裝扮得體,身材高而苗條,兩人站在一起,老婆顯著比Kim還高那麽半個頭。總之,Kim的外形氣質均不佳,沒有丁點韓劇裏英俊高大到令人眼睛發直的眾多帥哥的影子,我隻能客觀地說Kim的個人形象跟美名如日中天的李敏鎬一樣在現實生活中的韓國都不具有典型性。

男人最重要的還是得會掙錢養家,所以Kim盡管沒什麽外表上的優勢,在太太眼中大概總不算一無是處吧!太太脾氣溫柔,對Kim唯唯諾諾,很尊重的樣子。Kim娶到這樣的嬌妻,給他生了一兒一女應該挺知足了,隻可惜2個孩子在外貌上都承襲了Kim的不良遺傳基因,尤其是Kim的兒子,那張臉活脫脫跟自己的父親如同一張模子裏刻出來的,完全是Kim的翻版。不過孩子長得再醜也是可愛的,Kim的兒子大概三、四歲左右,有時偷偷從家裏跑出來,手腳並用奮勇爬上半層樓梯,睜著一雙眼距大得要害相思病的小眼睛,躲在拐角處悄悄朝樓上張望,神態憨傻,嘴裏咿咿呀呀嘟噥著不知哪國語言,挺逗人喜歡。鄰居們特別是那些西人鄰居大概習慣了炯炯有神的大眼,看到Kim兒子的“朦豬眼”便覺得不可思議的新鮮,常常跨他“so cute”。

Kim的兒子在我們這棟樓裏人氣蠻高的,至少比他老爸高得多。不過Kim對這一切均置若罔聞,他太恨鐵不成鋼了,動不動就要嚴格管教兒子。

記得有一次Kim的兒子不知犯了什麽事,隻見Kim氣勢洶洶地將兒子從家裏死拉硬扯拽出來,幾乎是一路提溜著到了安全大門口,唰地打開大門,毫不猶豫地把兒子狠狠往外一推,轉身飛快地緊閉上大門頭也不回地便往家中走,整個過程一氣嗬成,幹脆得就跟扔一堆無用的垃圾似的。

時值墨爾本的冬天,室外又陰又冷,屋裏有暖氣,孩子隻著單衣,連鞋襪都未穿,這乍一到了露天渾身凍得瑟瑟發抖,心裏又害怕,蹬著兩隻光腳丫,直著脖子可勁地哭,人小勁大,“嚎”聲震天,整棟樓似乎要融化在這沸騰的悲傷淚水中了,可Kim就跟沒事人似的,把兒子在大門外關了足足有一刻鍾左右的時間,估計接下去就得有人報警了,他才篤悠悠從家裏晃出來領兒子進門。自此以後,樓裏其他人都對Kim“刮目相看”,大家雖然並未私底下交流,但彼此心照不宣,覺得他教育孩子的方式已然越了界,這不叫嚴格而是粗暴。

搞不清Kim到底想在自己的孩子心目中樹立怎樣的嚴父的形象,如果希望孩子把他的行為當作楷模而加以學習,至少他應該時時刻刻對自己高標準嚴要求,方方麵麵都以身作則才行,可他恰恰又表現得十分自私無理,一點不替他人著想。

有那麽一陣子,每晚將近半夜12點,我正睡得香甜,總會被一種聽上去象是菜刀急急剁在砧板上的聲音吵醒。偶爾一二次我覺得情有可原,也許誰的肚子餓了,臨時切個菜做個消夜點點饑,但整整一個星期這聲音如同定時定點的鬧鍾般不依不饒沒完沒了,那我可消受不起,長此以往非得神經衰弱不可啊!我隨即悄悄留意,發現每天晚上的這個特定時間隻有Kim家的廚房還亮著燈,而且聲音發出的方位也對得上。我就奇了怪了,據我所知,Kim是從不上中班晚班的,由於住家離工廠遠,每日早晨大約530天色蒙蒙亮的時候他就出門了,放工回家休息吃晚飯怎麽也不會延遲過半夜12點吧,那這個Kim半夜三更神出鬼沒在廚房忙活些什麽,更何況家裏還有兩個小小孩需要充足的睡眠呢。Kim平日都吃現成的並不下廚,難不成突然良心發現幫著老婆醃泡菜?醃泡菜也講究時辰嗎?沒聽說過韓國泡菜非得在深夜淩晨醃製的吃著才特別香啊?

終於在某一天半夜當這惱人的剁菜聲又響起時我忍無可忍,披衣起床直奔樓下Kim家前去問個究竟。我輕輕地禮貌地敲了幾下門,毫無動靜,又加重力氣敲了幾下,仍然無人前來應門,不過剁菜聲倒是嘎然而止。我耐心地站在門口,左等右等Kim就是不開門,但是我能感覺到Kim正賊頭賊腦躲在門後悄無聲息透過貓眼朝外張望呢。這情形委實令人難堪,我不便在夜深人靜時大聲喧嘩,隻好偃旗息鼓打道回府,幸好Kim還算知趣,從此神秘的夜半剁菜聲悄然消失了。

Kim的太太平日裏打扮時髦,進進出出漂亮的手提袋經常換來換去,直到某一天他們全家外出歸來其中的一個時尚手袋不翼而飛。那次Kim就象個模範丈夫一樣,滿樓裏上躥下跳,挨家挨戶詢問是否見過他太太的小拎包。據Kim說手提袋是被不小心拉在大門口的,因為全家剛剛購物回來,大包小包再加上兩個孩子委實騰不出多餘的手,所以手提袋便被遺落了。不過Kim一口咬定他們馬上意識到了問題立即回到大門口尋找,可惜手提袋已蹤影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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