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的私房菜(三): 鹹蛋與炒蛋
和公公婆婆閑聊的時候,說起早餐在各地的差異和種種不同美味.偶然提到上次探家,老公從家鄉給我們背回來的鹹蛋, 立刻令我口角生香。(其實是垂涎三尺,不過身為女兒的“楷模”,不可自壞形象嘍。)
鹹蛋這東西說起來簡直太平民,太不值錢了。在我小的時候,記憶中仿佛從沒覺得它是什麽特別的美味。媽媽是上海人,早晨家裏除了新鮮的大白饅頭,隔夜的幹饅頭,焦黃的烤饅頭,偶爾爸爸高興,親自下廚炸得酥脆的油炸饅頭。。。這等等的饅頭以外,媽媽也會燒個泡飯給我吃。關於油條,不瞞你講,我是直到七歲才第一次吃到。那是個“五一”節,姑姑姑父,爸爸媽媽帶著我和表妹逛街的時候買給我們小姐妹倆吃的。那個油條是什麽味道的,我已經不記得了,留在記憶中的是我和表妹興奮得又笑又跳,那兩根扭在一起的瘦瘦的油條被我們舉著攥著捏著,直到軟軟的低下了頭,才被我們萬般不舍地,一小口一小口地蠶食掉。後來,爸爸媽媽給我們買的彩色氣球上全是清晰可見的小油指印。
哎,這又扯遠了,還是回頭接著泡飯說下去。就泡飯的小菜,我的最愛那時還是玫瑰腐乳。夾下一小塊帶汁的豆腐乳,在泡飯裏一攪和,白的水飯就變成了粉紅色的湯,喝下去,有點兒鹹鹹的,有點兒鮮鮮的,還有一點點若有似無的甜味兒。鹹蛋的檔次在我這個小孩眼裏,當然比原味的大醃兒蘿卜高級,不過比不上拌了香油和糖的醃蘿卜。好多時候,或青或白的鴨蛋拿在手裏,聞起來還有點臭臭的,不那麽討人喜歡。好玩的是媽媽容許我獨自吃掉一個的時候,敲開氣囊的一端,用筷子一戳,吱吱吱...紅紅的油流出來了!啊,好蛋!最倒黴的, 是蛋蛋沒有紅油,鹹得要命,還是臭的--壞蛋一個!然後媽媽還要我不許浪費,要全吃下去--好委屈噢。實際上,這樣的時候還很多。反正, 兒時的我對鹹蛋沒什麽好印象。
飄泊在海外,鄉愁給所有家鄉的東西都添了一圈光環。小時候的食物都變得格外得香。那些中國超市裏生的,熟的,盒裝的,紙包的鹹蛋們一下都成了寶貝。尤其的好處還在於,這下無人提倡節約,碰到太鹹的蛋白盡可以扔了,隻吃那香香的黃兒,要多幸福有多幸福。
做老公的,雖然口口聲聲老婆是人家的好,可是心裏疼得還是自己的這一個。探家回來,一路辛苦,為留在北京的我提了滿滿一大紙盒,三十個鹹蛋喲。那個鹹蛋,嘿,四字譬之:鮮,香,紅,嫩,堪稱人間美味。鮮,不光指味道的鮮,主要是新鮮。蛋上裹著好黑的泥,好象還濕濕的。洗掉泥,煮熟了,一邊切一邊流油--後來我們都不切隻剝殼,免得浪費。切開的蛋,蛋黃殷柔漫紅,蛋白潔白如玉。吃到口裏,蛋白嫩而不鹹,蛋黃糯而鮮香,和我以前吃過的一切鹹蛋相比,簡直判若雲泥。
這麽一提起,公公笑了:“原來你不知道,我們那裏是有名的沙湖鹹蛋啊。你媽媽也會醃得很好的鹹蛋囉。” 這下,笨媳婦當然捉住婆婆不放,一定要婆婆舍長取幼,把“秘方”傳給小兒子媳婦。嘿嘿,給我磨來了也。。。
鹹蛋傳統的做法有好幾種,用鹽水泡的,用鹽泥巴裹的,直接滾上鹽的,還有用鹹辣醬的嘞!真的,為了核實婆婆的話,以下是我從網上google來的結果:
1、水醃法 將洗淨的鮮蛋碼人缸中,每10千克蛋用食鹽1.5千克,開水衝化放涼後倒人缸中。也可趁熱倒人碼蛋的缸中,這樣醃製的鹹蛋蛋清不硬,出油快。蓋上竹篦,封好缸口,經1個月左右即成鹹蛋。用過的鹽水還可再用。
2、裹泥法 取黃土10千克、鹽2千克,加水2千克製成料泥,均勻地包在蛋上,滾上穀殼後裝缸存,經30-40天即熟,春秋季經50天左右再出缸。醃好的蛋可保存2-3年(?)。
3、滾鹽法 每加工10千克鮮蛋用60度白酒和食鹽各2千克。先將蛋在白酒中浸一下。滾上一層食盆後平放於壇中,把剩下的鹽撒在蛋麵上,封好缸口。經35—40天即可醃好。
4、醬醃法 每加工10千克鮮蛋用辣椒醬2千克、食鹽2千克、白酒500克。將酒倒在辣椒醬中拌勻,把蛋在醬中蘸一下,滾上一層鹽後裝入缸中,把剩下的鹽和醬混合,撒在蛋麵上,經50天左右即可成熟。
沙湖鹹蛋
婆婆的方子沒有這麽複雜。“一百個蛋,四兩鹽。”就這麽簡單嗎?當然也不是啦。先要用和的厚厚的黃泥漿將蛋裹好,趁泥漿還是濕的時候,將蛋的兩頭各粘上一層食鹽,然後在稻草灰裏再滾一遭,讓泥鹽蛋最後穿上件“外套”,一個一個地小心存入瓦缸中,夏天,等一周就可以吃了。婆婆還告訴說,這樣的做法,蛋不可以用水洗。因為在蛋殼表麵實際上布滿了肉眼看不見的毛細孔,一沾水,細菌鑽進去,蛋就會臭— 喏,就成了我小時候常常遇到的“壞蛋”囉。在婆婆的鄉裏,當地人醃蛋都是在當地的養殖場買鴨蛋。每到陰雨天,婆婆說,是沒人會去買被雨淋過的蛋來做鹹蛋的。
秘方到手了,媳婦還想請婆婆演示一遍具體操作,主要目標當然還是為了最終有了成品可以吃嘛。婆婆這次卻搖頭不肯。原因有二。一是,沒有地方弄黃土和泥。更主要的一點,是我們這裏沒有鴨蛋。雞蛋不能替代嗎?依我看,行。可是婆婆堅持說雞蛋醃出來發硬發艮,不如鴨蛋的筋骨兒鬆酥。這。。。?我是乖媳婦,不作興和老人家爭辯呦。你若有興趣,我想,試試無妨吧。
想象中的鹹蛋
鹹蛋沒得吃啦。婆婆為了安慰嘴饞的笨媳婦,就又教了兩個炒雞蛋的法子。
[青椒炒蛋]
雞蛋5個,燈籠青椒1隻。青椒切丁,雞蛋加鹽,加少許清水,充分打發。起油鍋,燒到九成熱,下“老幹媽”豆豉辣醬適量,爆香,倒入打好的蛋液。這時如油熱且多,蛋液就會迅速膨漲。你是高手,當然會是麵無懼色,大火快翻,用炒勺把蛋象耍雜技一樣,顛得上下翻飛。象我這樣的低手,到得此時,隻好趕快減火,弄不好就糊鍋了。待蛋炒至嫩熟還帶些生液的時候,下青椒丁拌炒,調鹹淡,至熟起鍋。
我的評價:簡單平實。對我這種無菜不失敗的“拙手”來說,隻要蛋不糊,椒不生,最後成菜不過鹹,那基本還是可以獲得一次成功的。炒蛋的香,青椒的清甜,出乎意料地結和完美。口味獨特。打蛋時加入少許清水,炒出的蛋口感較嫩些。
青椒炒蛋
[雪菜炒蛋]
成品醃雪菜,切碎。生蛋,N個,加鹽與清水少許,充分打發。起油鍋至熱,先下雪菜爆香,再加蛋液。翻炒至熟,起鍋,上菜。
我的評價:更加簡單平實。成功的機會更加升高。雪菜和雞蛋的比例可以根據各人喜好隨意變更。唯一應小心的是,不同品牌的雪菜鹹度不同。加鹽的時候,要特別加以注意。我個人不主張將雪菜放在清水中漂洗,認為會把雪菜的鮮味減掉。
雪菜炒蛋
公公的補充:
沙湖地區,水網縱橫,水生植物茂盛,其地生長著一種別處沒有的麥黃(角)草。這種草的籽是鴨的好飼料,鴨吃了它,生的蛋黃就呈紅砂般的油芯。用這種特殊的鴨蛋醃製出來的鹹蛋,才是真正的沙湖鹹蛋。而今,要尋真正的沙湖鹹蛋實際上已經嘎乎其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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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你學得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