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起門來自己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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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外,水長流 6

(2020-06-28 14:19:53) 下一個

 

第一章 之你我 (一)

 

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是一個特別清秀的男孩。

 

我好像特別喜歡用“特別”這個詞。也許是因為自己的生活沒啥特別之處,也許,是我一生追求平凡,“特別”這個詞剛好與之相悖,稍有波瀾,我就把它歸結到“特別”。

 

在我最初胡編濫造的狗血劇情裏,有一段你我的初次相遇。情節如下:

 

那年夏天,挺熱的。

我爹表麵上雖然是個有特高級職稱的高級知識分子,其實也就是個一般老百姓。他上麵,還有係主任,係主任上麵還有總設計師,在總設計師上麵,還有個住在當時四九城也算罕見的四合小院裏深出簡居的老院長。那個院子有個名字“紅旗小院”。而我爹之所以特別高級的職稱,有一部分也是因為,他就是那個有頂級待遇的老院長的親傳弟子。

有回我淘氣,和青梅竹馬 - 當然不是你,下學的路上看到小院大門敞著,好奇心大作,想去“參觀”一下這個漆著大紅朱門的院子,瞅瞅裏麵到底長啥樣,就一起賊頭賊腦地趴牆邊往大門裏溜,誰知剛邁過門框的邊,就有一個穿軍裝的人閃出來,一點不和藹,直接吆喝一聲“幹什麽?”嚇得我和小夥伴大叫一聲,連他的領章帽徽有沒有都未看清楚,掉頭飛奔而逃。一邊跑一邊嚎,完全一副革命電影裏被我軍追擊的GMD潰兵的樣子。現在回想起來,我終於看懂了為什麽電影裏那些人要表演的那麽鬼哭狼嚎,並不是為了臉譜化要抹黑,那種一邊逃命一邊哀嚎的慫相,是一種本能,一種隨時準備自己要中槍子兒但是寄期望與對方聽到自己的預備式哀嚎,會產生一種憐憫而逃過一劫。如果你根本不再有那種對方會同情你的期待,你才不會笨蛋到嚎著去引起別人注意,你想做的,就是無聲的從敵人眼皮底下消失。那時候我小我還不懂這個道理。

總之我就是個挺淘氣的小孩,不像個女孩。

前一年的夏天,全國剛經曆了一場世紀罕見的大地震。這一年大家還在繼續加強自家的地震棚,這時候的地震棚當然已近不是那種類似賣西瓜的棚子了,經過全民脫土坯熬瀝青,離自家樓房也就一步之遙空地上,早就憑空搭起來了一排一排的土房,和後來大西北背景的那些五代六代導演的電影裏的牲口棚有點像。我爹正光著膀子,用撿來的樹枝在燒一個土灶,上麵架著一隻小鐵皮桶乘著的半桶瀝青。因為屬於我家的地震棚有點漏雨,需要在頂上再糊點瀝青。我正在一旁充滿同情地幫我爹滿地撿樹枝。

這前麵有個令人不太愉快的插曲:我媽剛劈頭蓋臉地把我爹罵了一頓。為什麽原因,具體罵了點啥,我真不記得了。這不是因為我現在記性差,我媽罵我爹的時候很多,多半都是不值一提的雞毛蒜皮,罵著罵著,往往冒出來的一些“地主狗崽子”,“好吃懶做”,“就是個少爺坯子“之類的政治或類政治名詞做最後的總結性發言。反正我爹都不會吭氣,我不知道這算是默認呢還是有涵養好男不跟女鬥。小時候,我以為這是各家常態,罵別人狗崽子在那個時代就和現在罵人TMD,BS一樣,等同國罵,不痛不癢不用在乎。然後我媽氣哼哼地走掉了,留我爹一個人繼續燒火。

到此為止其實真不算什麽大事,常態嘛。後麵緊接著出了一件事,讓剛才的那幕常態變成了一件令我難以忘懷的經曆,也間接地導致了若幹年以後,乃至十幾年以後幾十年以後的蝴蝶效應。

 

如果你覺得這就是我設計的你我初見,那你可錯了。別忙,還不是你出場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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