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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大家拜年!傳統文化雜談 禽鳥篇(五)有仙氣的鳥:鶴

(2008-12-31 19:48:01) 下一個
在我國古代詩歌、繪畫等藝術作品中,對鶴的矯美形態,無不交口稱讚。早在2100年前,河北滿城漢墓出土的漆器上,就清晰地繪有丹頂鶴的圖案。漢景帝(公元前156一前143)時的路喬如曾作《鶴賦》,開頭就指出丹頂鶴為“白鳥朱冠,鼓翼池幹。”唐朝詩人描寫丹頂鶴的句子尤其繁多,如薛能在《答賈支使寄鶴》中寫道:“瑞羽奇姿踉蹌形,稱為仙馭過青冥”。白居易在《池鶴》中說:“低頭乍恐丹砂落,曬翅常疑白雪消”。張賁也有:“渥頂鮮毛品格馴,莎庭閑暇重難群。”的句子。可見古人認為,丹頂鶴的美,在於它的整個形體的和諧一致。丹頂鶴是鶴的一種,鶴是實實在在的鳥類,盡管如此,人們總認為鶴帶有仙氣,經常是伴隨著神仙出現。

唐代詩人崔顥詩寫黃鶴樓雲:“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複返,白雲千載空悠悠。晴川曆曆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傳說李白登此樓,目睹此詩,大為折服,說:“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南宋的嚴羽也在《滄浪詩話》中說:“唐人七言律詩,當以此為第一。”關於黃鶴樓和崔顥詩中的“昔人”,曆來有著許多不同的傳說。最早記載此事的是《南齊書》。它的《州郡誌》裏說:“夏口城據黃鵠磯,世傳仙人子安乘黃鶴過此地。”稍後於他的梁朝的任昉《述異記》中說:“荀瓌,字叔偉,潛棲卻粒,嚐東遊憩江夏黃鶴樓上。望西南有物飄然降自霄漢,俄頃已至,乃駕鶴之賓也。鶴止戶側,仙者就席,羽衣虹裳,賓主歡對。已而辭去,跨鶴騰空而滅。”唐宋時,閻伯理寫《黃鶴樓記》和宋樂史的《太平寰宇記》,都說是費禕登仙,常駕黃鶴在此憩息,因以為名。唐宋之後,人們把此事扯到了八仙之一的呂洞賓身上。據褚人獲(清朝長洲(今江蘇蘇州)人。生卒年不詳,大約康熙二十年(1681年)前後在世。)的《堅瓠集》載:“相傳唐時呂純陽嚐客此地,倦寓酒家,日飲數壺,累至數百;不償值,複索飲,主人供給無倦色。純陽喜之。適啖西瓜,遂以瓜皮畫一鶴於壁上。始,色瓜皮青,久之變黃,遂為黃鶴。純陽又教酒家童子唱道詞,自敲板為節。已而唱時,鶴輒從壁間飛下,婆娑翔舞。觀玩飲酒者,日數千人。凡閱數月,酒家得錢數百萬,驟富。以錢酬純陽,純陽不受。遂構此樓誌感,故名黃鶴樓。”

明代《江夏縣誌》引《報恩錄》中記載的傳說現今流傳最廣,它說黃鶴樓原名辛氏樓。有一個姓辛的老頭在蛇山山頭開一家小酒店賣酒,有一位道士常來喝酒,辛老頭從不向他索酒錢。道士要離開此地,臨別時用橘皮在辛家酒店的牆壁上畫了一隻鶴,並對辛老頭說:“有客來了,你就拍手,鶴會飛舞侑酒的。”此後辛家酒店生意興隆,發了財。後來,道士乘鶴而去,辛老頭便在道士跨鶴升天的地方建了辛氏樓。因橘皮畫的鶴呈黃色,後人就把辛氏樓稱為黃鶴樓。

《白蛇傳》“盜仙草”一折,說的是白素貞為了救驚嚇死去的丈夫,到南極仙翁的花園盜取可以起死回生的仙草,和看守仙草的鶴童、鹿童爭鬥的故事,這鶴童、鹿童就是南極仙翁的兩個侍從:鶴、鹿。和仙人有關的鶴的傳說還有許多,下麵給出兩個例子,一個是仙人化鶴,一個是仙人乘鶴。晉陶潛《搜神後記》卷一:“丁令威,本遼東人,學道於靈虛山。後化鶴歸遼,集城門華表柱。時有少年,舉弓欲射之。鶴乃飛,徘徊空中而言曰:‘有鳥有鳥丁令威,去家千年今始歸,城郭如故人民非,何不學仙塚累累。’遂高上衝天。”後來就以“千歲鶴歸”這個成語指對故鄉的眷戀之情。托名漢劉向著的《列仙傳》中記載有王子喬的故事:“王子喬者,周靈王太子晉也。好吹笙,作鳳凰鳴。遊伊洛之間,道士浮丘公接以上嵩高山三十餘年。後求之於山上,見桓良曰:“告我家,七月七日待我於緱氏山巔。”至時,果乘白鶴駐山頭,望之不得到。舉手謝時人,數日而去。亦立祠於緱氏山下,及嵩高首焉。”後世就以駕鶴升仙作為一個人去世的婉轉說法。

由於鶴的形態是長頸、竦身、頂赤、身白,給予人一種清高的感覺,所以鶴很早就被人認為是有德行的禽鳥,把鶴比喻作君子。《詩經 小雅》就有《鶴鳴》詩:“鶴鳴於九皋,聲聞於天。魚在於渚,或潛在淵。樂彼之園,愛有樹檀,其下維穀。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正是以鶴寓喻君子。《周易 係辭上》也以鶴比作君子:“鳴鶴在陰,其子和之,我有好爵,於與爾靡之。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裏之外應之,況其邇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則千裏之外違之,況其邇者乎。言出乎身加乎民,行發於邇見乎遠。言行,君子之樞機也。樞機之發,榮辱之主。言子之所以動天地也,可不慎乎。”詩文中常以“鳴鶴”或“鶴鳴”喻君子,葛洪的《抱樸子》中更有君子化成鶴的故事:“君子為猿鶴。”庚信《哀江南賦》中“君子化成猿鶴”之名句,就是用的這一典故。我們從古人對鶴的這一種美化頌揚中,可以窺見中國古代文化崇尚之一斑。鶴在古代人的生活中享有特殊的地位,這是因為它的形狀和習性比較奇特。鶴好棲於山泉野林,不群居,頗合古代君子之隱逸風尚,符合古代文人的審美意象,對古代的文學、德行、情操都起到了一定的影響。

古人常把鶴當作孝的象征。晉朝時期,孝廉範逵赴京上任,路過陶侃家。陶母剪下長發賣錢來招待客人,讓範逵深受感動,就舉薦陶侃為廣州刺史。陶侃當官後,十分孝順母親。母親去世時,陶侃在墓前守候。南朝的宋朝劉義慶《世說新語 賢媛》記載:“忽有二客來吊,不哭而退,儀服鮮異,知非常人,遣隨視之,但見雙鶴衝天而去。”原來是兩鶴為陶侃的孝行所感而特來吊喪的。後來就把鶴作為知孝的動物,因稱吊喪為“鶴吊”。 南北朝庚信《周車騎大將軍贈小司空宇文顯墓銘》中有“……門通吊鶴。功臣身殞,會圖麟閣”的語句。死者的乘輿,叫做“鶴馭”,如宋沈括《仙都山》詩:“苔封輦路上青山,鶴馭遼天終不還。惟有銀河秋月夜,鼎湖煙浪到人間。”

南北朝詩人們常以“別鶴”來比喻夫婦之間恩愛離別的哀緒,其中大多是借女子之口思念離別的丈夫。此典出於漢代,有個高陵牧子,娶妻五年無子,父兄勸其再娶。他的妻子聽說後悲傷不已,徹夜哭泣,牧子不忍,於是操琴而歌曰:“痛恩愛之永離,歎別鶴之舒情。”以表心跡。因其曲辭為《別鶴操》,後來人們以“別鶴”、“別鶴操”表示愛情之忠貞不渝。思婦懷念遠戍征人是傳統的閨怨題材,搗衣詩是閨怨詩的一種特殊表現形式,它用月下搗衣的淒涼哀怨的砧杵之聲烘托思婦的離情別緒。例如南朝齊梁時著名詩人、琴手、棋手柳惲(465—517)的《搗衣詩》中有:“鶴鳴勞永歎,采綠傷時暮。”這樣的句子,正是用“別鶴”的典故。

古代詩歌中,不乏關於鶴的愛情故事。漢代《古歌辭》中,有一首是以白鶴忠於愛情為題材的“飛來白鶴,從西北來,十十五五,蜀列成行。妻卒被病,不能相隨,五裏不能開,吾欲負汝去,毛羽日摧頹。”鶴對愛情的忠貞是有科學依據的,動物學家研究證實丹頂鶴屬於單配製鳥,若無特殊情況可維持一生。黃河河口三角洲濕地生態保護區的工作人員經過多年觀察,也注意到鶴類和天鵝(古代叫做鴻鵠)一旦失去伴侶,剩下的一隻,直到死去一直是煢煢孑立,形影相吊的。

報恩是我國古代崇尚的美德,西漢路喬如寫的《鶴賦》是最早寫出鶴會報恩的“……賴君王之廣愛,雖禽鳥兮報恩。方騰驤而鳴舞,憑朱檻而為歡。”文中說鶴知道自己備受寵愛,於是很高興地在籠裏叫鳴起舞以報主人之恩寵。後來東晉幹寶的《搜神記》晉幹寶《搜神記》鄭二十載:“噲參,養母至孝。曾有玄鶴,為戒人所射,窮而歸參。參收養,療治其瘡。瘡愈放之。後鶴夜到門外,參執燭視之,見鶴雌雄雙至,各以明珠以報參焉。”清康熙年間陳元龍編的具有博物學性質的專科類書《格致鏡原》記述了李衛公(李靖)因救仙鶴,仙鶴回報李靖,使他得到宰相地位的故事。

由於鶴在《詩經》中有“鶴鳴九皋,聲聞於天”的記載,韋莊的詞中便有“爭看鶴衝天”之句,後人循其意而竟把原詞牌《喜遷鶯》改為《鶴衝天》以表達人們對鶴的一飛衝天、胸懷大誌性格的讚美。在古代凡有大誌和抱負的文人誌士,都以“鶴立雞群”之成語和“燕雀安知鴻鵠之誌”來表示超凡的誌向(鵠,古代指天鵝,亦指鶴)。例如漢高祖劉邦傳世兩首詩,除《大風歌》,另一首《鴻鵠歌》也很有氣魄:“鴻鵠高飛,一舉千裏。 羽翮已就,橫絕四海。 橫絕四海,當可奈何!雖有繒繳,上安所施!”又如阮籍《詠懷》詩其二十四:“雲間有玄鶴,抗誌揚哀聲。一飛衝青天,曠世不再鳴。”

宋代著名隱士林和靖隱居杭州孤山,養鶴植梅,有“梅妻鶴子”之佳話,因而鶴又象征著清高的君子之風。而焚琴煮鶴就成為糟蹋美好的事物,大煞風景的典型事例。古代神話傳說中的神仙乘騎的多是鶴,鶴於是成為“仙人的騏驥”,所以又有“仙鶴”之稱。鶴是長壽的動物,傳說中的鶴其壽萬三千,故以“鶴老”喻長壽。並有“鬆鶴長壽”、“鬆鶴遐齡”、“鶴壽鬆齡”、“龜鶴連年”等吉祥的祝頌辭。從前賀壽有送壽幛的,好的壽幛是在綢緞上繡一個大大的壽字,或上述的祝頌辭。更講究的是繡鬆鶴圖,甚至繡上形態各異的十隻丹頂鶴,寓意一鶴千年,十鶴萬歲。從南北朝直到隋代,揚州是當時最繁華的城市,隻有仙人才能夠騎鶴上天,所以南朝梁朝的殷芸《小說》卷六寫道:“有客相從,各言所誌:或願為揚州刺史,或願多貲財,或願騎鶴上升,其一人曰:‘腰纏十萬貫,騎鶴上揚州。’欲兼三者。”後來就以“鶴背揚州”比喻利欲之心,形容貪婪、妄想。唐段成式的《酉陽雜俎》前集卷一六《羽篇》中還說鶴能夠預報天氣:“鶴好旋飛,必有風雨”。

鶴的種類很多,比如鶴類中的黑頸鶴是世界上唯一生活在高原地區的鶴類,西藏南部的河穀地帶和雲貴高原則是其主要的越冬地,有“高原仙子”的雅稱。據國際鶴類基金會和我國鶴類保護工作者的聯合調查,目前,全世界黑頸鶴存量約為8000隻,除三四百隻棲息在印度外,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生活在我國境內,可以認為黑頸鶴是我國特有的珍稀鳥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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