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波

心如止水是一種境界,一種修煉,也是一種無奈與蒼老。不管年齡多大,經曆如何坎坷,有心如水,總是希望風兒吹過,帶起片片漣漪,湧起層層水濤,掀起滔天的巨浪,將那沉澱水底的淤積盡情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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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親無嫌棄

(2016-02-17 06:47:52) 下一個

最近因一頓飯逃離農村的話題一直不斷,由此想起了女兒回老家的表現。說起來也很怪,連姥姥家的廁所都不願進的女兒,回到老家竟然什麽也不嫌棄。在京城,但凡在外麵吃飯,不管去多高級的地方,碟碗看著多幹淨,總要用自帶的酒精棉球擦拭過才放心。回到老家看著那些黑乎乎鐵筐裏乘著的碗筷,我都覺著不舒服,女兒卻吃得不亦樂乎,沒有任何障礙。說到這些,她媽媽會來一句,這是找到根兒了。或許這個“根”真是緣由吧,否則真的無從解釋。

舅舅臨到走,一直住的是從前的老舊房屋,兒女要給翻蓋死活不讓。女兒第一次到農村就是進的這間舊屋,和我小時候見到的一模一樣。一進門是個灶間,牆壁屋頂被柴草的煙熏得黑黑的,猛一進門什麽也看不見,左邊一個灶台,右邊一口水缸,迎麵一個顯不出本色的條案,堆積著雜七雜八的東西。左右兩間房屋各有一盤土炕,幾個木箱,一個小櫥櫃一個衣櫃,牆麵上貼著幾張發黃的年畫,兩個鏡框擺滿了不知何年何月的黑白照片,唯一現代點兒的東西就是一台電視和一部電話。人進到屋裏不是坐在炕沿上,就是坐在對麵沿牆放著的木櫃子上,印象中舅舅家就沒見過椅子,所有的東西都顯得陳舊,顯得昏暗。

這樣的環境在女兒來講,是想都想不出的,麵對舅舅妗子的熱情,一口一個妮兒,一把一把遞過來的花生大棗,女兒經能十分自然地接到手裏就吃,讓我一直的擔心放到肚裏。老家的柴鍋餅子一直是我的最饞,也一心想讓女兒嚐嚐,表姐聽了,容不得我說二句,扭頭就出去了,過了好一陣才回來,手裏端著一盆玉米麵,說是現到磨坊磨的,女兒娘倆來了,一定讓她們吃上最好的。

久不用的柴鍋冷炕,乍一點火濃煙倒嗆,表姐和女兒到是十分合得來,在表姐的指揮下,女兒搬柴火捅火棍,舀涼水拿鍋蓋,煙火嗆的滿眼含淚,卻是忙得不亦樂乎。一頓餅子稀飯煮柴蛋,至今讓女兒念念不忘。

舅舅的大孫女今年34歲了,已是三個女兒的媽媽,土生土長的農家女孩卻學了英語專業,找了個愛爾蘭人丈夫菲利普,這在村裏還是頭一份兒。兩個人在愛爾蘭過了一段日子,因為經濟不景氣,工作難找,又回到中國找工作。我們去的時候菲利普正在廣州找工作,三個孩子都在村裏上幼兒園,學的一口的地方土話,說起來十分的有意思。照片上就是在村裏一個家庭飯館吃飯,女兒和這幾個小家夥也很投緣,追著她都處跑。

舅舅過世時,幾個孩子還在村上,菲利普在北京找到了工作,趕回來奔喪我們還見了麵。我一直囑咐說,別的都無所謂,一定要把廁所改造一下,至少不要看到下麵的湯湯水水。可家裏人的固執真的沒法說,直到現在廁所還是那個老樣子。愛爾蘭雖是以農和畜牧業為本的國家,但那無處不綠的環境,潔淨舒適的居所,教堂流水,小吧書屋,和中原的農村大相徑庭,完全不是一個格調,菲利普,一個年輕人,真的不容易。

在成群的莊稼人堆裏跑來跑去的幾個小洋孩十分惹眼,再加上一口地道的河北話更是有趣。我正在和菲利普說話,一個小姑娘跑過來對她爸爸說;“我想吃個卷子。”菲利普見說了,起身到蓋著棉被的籮筐前,向站在旁邊的老鄉要了一個饅頭。鄉下人習慣了用手拿根本不用夾子,我才要說剝了皮再給孩子,饅頭已經遞到孩子手裏。小女孩饅頭沒拿穩慌著去玩兒,一轉身饅頭滾了出去,菲利普二話沒說撿起饅頭吹了吹就給了孩子。我旁邊說了幾句,小女孩抬著圓圓的小臉,瞪著黑亮的大眼睛驚奇地看著我:“你怎麽說愛爾蘭話?”

老家的習俗,無論紅事白事,都要煮幾大鍋豬肉粉條白菜,當院支鍋,當院擺案,七剁八剁不管潔淨,煙霧水汽熱熱騰騰。菜熬好了,各種家夥什齊上,人人一碗手掐幾個饅頭,蹲的滿院滿地滿胡同道。菲利普特意去要了一碗給我,連聲告我這個好吃,似乎我是外人,他才是這家的人。親不親,家鄉土,熟不熟,故鄉人。一個外國人能把自己融入的這樣深,感情無國界,全在一個情,一個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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