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波

心如止水是一種境界,一種修煉,也是一種無奈與蒼老。不管年齡多大,經曆如何坎坷,有心如水,總是希望風兒吹過,帶起片片漣漪,湧起層層水濤,掀起滔天的巨浪,將那沉澱水底的淤積盡情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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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顏色的友誼》

(2010-07-26 06:08:36) 下一個

最近在網友空間看到一篇談論友誼的文章,特別講到成年男女之間的純友誼。看後很有同感。人的一生,隨著生命的延續,環境的的變化,思想的成熟,及至世界觀的基本定型,各個階段都會遇到不同的人,都會有引以為朋友的人。如本人喜交善交,可以會有很多很多稱之為朋友的人。但談到純友誼,一種不用經常交往,互無所求,關鍵時候卻可以兩肋插刀,滲透到骨子裏的友誼,用俗話講鐵哥們,鐵姐妹式的友誼,在人的一生中,不說是屈指可數吧,伸出兩手,上麵的指頭肯定是用不完的。空談純友誼好像有些泛泛,對純友誼的理解也是見仁見智,各有不同。下麵舉幾個我生活中的瑣事,也就是我理解的純友誼。

有一年夏天,忘了為什麽工作日沒有去上班。那天的天氣很糟,天上陰雲密布,空氣濃重得吸不進肺裏。我正在樓的前廊上納涼,突然聽到樓上一聲慘叫,“哐啷”一聲有什麽東西掉地上了。趕緊一步三登地竄到樓上,隻見滿地的水跡,冒著熱氣。我朋友小孩的胸前濕漉漉的,也是白氣騰騰。地上一個老式的搪瓷臉盤,另一個鄰居的老父親癡呆呆地站在一邊,不知所措。

我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麽。這位老者是我一位鄰居的父親,文革期間一關十來年,出來後有些精神不正常,自己住在另一套房裏。每天要拿著飯盒到這邊來打飯,端回去吃。拿著臉盆到這邊來打熱水,端回去洗。有個保姆隻能在這邊做飯燒水,他自己的屋子絕對不許任何人進,包括他自己的老伴。屋裏的窗戶都用報紙糊上,房間內又黑又臭,白天黑夜要開著一盞低瓦數的小燈。

顯然是鄰居的父親端著開水出來,朋友的小孩在走廊裏亂跑,猛一回跑,正正地撞在開水盆上。小孩七八歲正是淘氣的時候,那種莽撞可以想象。我看到後趕緊把孩子的衣服脫了下來,從脖子到肚臍,直到大腿內側都是紅紅的。燙傷是絕不能覆蓋的,多少有這個常識。我怕孩子走路把大腿內側的皮肉磨破了,就平托著小孩下樓。當時趕巧,我身邊有一輛舊的長江 120 汽車,就把小孩送到車內。覺著自己一個人到醫院可能應付不了。就反身上樓叫上鄰家的一個半大小夥子。急匆匆來到附近一家醫院,做了簡單的清洗,醫院說,他們那裏沒有兒科,還是去兒童醫院好。托著孩子回到車內,又急著忙著往兒童醫院趕。這時雨就開始下起來了,幸虧鄰家小夥子出門時,他母親塞給他一把傘。到了兒童醫院,車靠不到門口,隻好在遠處停下,我托著小孩,鄰居打著傘,怕小孩淋雨後感染,傘打得很低,我走起來別別扭扭,很是費力。到醫院後,孩子燙傷的地方已經凸起成片的水皰,臉色青白,孩子罕見的堅強,除在樓上聽到一聲尖叫後,孩子再沒喊過一聲。有時能感到他疼得身上哆嗦,但一直就是緊咬著牙。醫生給塗上一層白藥膏,建議說;他們那裏沒有燒傷科,最好去一家有燒傷燙傷科的醫院,否則感染了,會留下大片疤痕。

按著醫生推薦的地址,我們到了蒲黃榆一家不大的醫院。這時雨已經澆得人睜不開眼睛,我們兩個早就是一身濕透。當地因為施工,路麵坑坑窪窪的,我怕萬一摔倒髒了孩子的創麵,走得十分小心,不遠的一段距離,覺著走了好長時間。進到醫院,急診的護士一看,就說;你們算是找對醫院了,我們是專門看這種燙傷最好的醫院。一塊石頭落了地,把孩子放在床上,我的兩條手臂才感到完全僵硬了。

孩子算是幸運,正趕上那天我在家,要不然,樓裏麵老的老小的小,再加上缺乏常識,不知會出什麽後果。小孩傷好出院後,沒留一絲痕跡,也真是個奇跡。

這天我又是在門廊乘涼,側頭一看,小孩的父親,我的那位朋友過來了。門口有兩個矮凳, 沒說一句話,默契地一同坐了下來。 朋友掏出煙,遞給我一隻,自己一隻。點上煙,兩個人默默地吸著。我知道,他是為這件事來的。我不會吸煙,很快就把手裏的煙吸完了,伸手又要了一隻,點著了,接著吸。 朋友吸完手裏的煙,一腳撚滅煙蒂,站起來,在我肩上重重地拍了兩下,轉身頭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我做的這件事,對現在的獨身子女家庭來說,不說是再生父母,也算得是有恩吧。可朋友的回報隻是兩隻香煙,兩季重拍,連跑了幾家醫院有什麽花費都沒問,更別提個謝字了。說朋友不懂禮,不懂情嗎?孩子出院後,他和愛人孩子,一家三口穿的整整齊齊,帶著重禮,去那家鄰居拜謝。而且就是當著我的麵,堂而皇之地去的。

我們是從小摸爬滾打一起長大的,用京城的土話講,是過命之交。要是談到錢,談到謝,彼此心裏都會覺著“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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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姨 回複 悄悄話 怎麽覺得是反了

那家鄰居是禍首,卻拜謝
你是救命恩人, 卻連醫藥費都不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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