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波

心如止水是一種境界,一種修煉,也是一種無奈與蒼老。不管年齡多大,經曆如何坎坷,有心如水,總是希望風兒吹過,帶起片片漣漪,湧起層層水濤,掀起滔天的巨浪,將那沉澱水底的淤積盡情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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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波 (熱門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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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一場雪

(2010-02-07 18:05:18) 下一個

從中東公幹事畢返國,途徑莫斯科,有位好友在那裏闖蕩,邀請我到他那裏玩兒幾天。說心裏話,凡是沒去過的地方都是我的最愛,更何況莫斯科了,早就是我心儀已久的地方。

翻閱資料,查看了一下俄羅斯的簽證手續,我持的是綠皮公務護照,屬於免簽類的,真是太棒了!突然想到,適逢冬季,莫斯科一定很冷,我在中東天天背心褲衩,把禦寒的事統統都忘了。 趕緊一通手忙腳亂,把自己從裏到外裝備起來,拎著一個小包直奔莫斯科。

飛機是俄航伊爾— 300 型,從沙加直飛莫斯科。 飛機內飾與波音和空客相比有些老舊,各種把手和支架都是鋁做的,做工也有些粗糙,好似多年以前小工安裝的鋁門窗。 更糟糕的是,飛機內空調不是很好,又悶又熱,別人穿的都是短打扮,我從頭到腳一身去北極的行頭。進倉沒兩分鍾,已經是忍無可忍,趕緊來到前艙,找個稍微寬敞的地方,把能扒的東西都扒了下來。一路上迷迷糊糊,口鼻燥熱,不知過了多久,飛機“砰” 的一聲落地了。

邊檢入口開放的隻有幾個,每個口前都排起了長隊,隊伍中不乏一些中國人。不知怎地,是自己有些怪異還是真的不愛自己人,身在它國,看到自己的同胞,應該感到親切才對,可每每看到一些人的張揚和不雅之舉,從心裏會湧出一種厭惡。 一個個身穿名牌西服,頭發蓬亂,透著幾天不洗澡的樣子,怪莫怪樣的手指套著不知哪兒撿來的大戒指,長長的指甲歪七扭八,再加上兩根煙熏的手指……,唉,說什麽好呢!“十年樹木,百年樹人” , 中國人要想有個形象,沒有三代以上的努力是不可能的, 講文明,講現代化,不是隻蓋幾個高樓就能辦到的。

好不容易輪到我了,我把護照遞進去。小夥子看著也就二十幾歲的樣子,把我的護照翻了幾翻,找到一頁扣在桌子上。 我正準備應答他的提問,可小夥子眼皮都不抬,雙手一抄,左顧右盼起來。 我想可能是他對免簽護照不太熟悉,在等什麽人問問,於是也轉過身來左顧右盼。剛好一位同胞得意洋洋地過得關來,看我在那裏傻等,舉手向我示意了一下。 我恍然大悟,早就聽說過,很多中國生意人頭一次出國,兩眼一摸黑,又不會外語,除了有錢別的一無所有,在俄羅斯入關時,會在護照內夾上美鈔,邊檢員拿了美鈔,看都不看就會蓋章通過。中國人的這些“德行” , 在國內散還不夠,真的散到國外來了。想到此,轉回身來再看這個被中國人腐蝕的小夥子,心裏有些厭惡,又有些可憐。也擺出一付公事公辦,拒不給錢的架勢,抄著手,悠哉悠哉起來。

雙方僵持了一會兒,看看越來越長的隊伍。小夥子伸手把扣在台子上的護照翻過來,甩過一句:

“ 你的護照過期了。”


我接過護照一看,“怎麽這麽巧,剛好今天過期” , 心裏不由“咯噔” 一下, 不會“興衝衝而來,敗興而歸吧” 。 護照過期的嚴重性我是很清楚的, 底氣立時顯得有些不足。

“ 你看,我是公務護照,入境後,我會馬上到中國使館辦延期的。 ”

中國駐外使領館有義務和權限為駐地中國公民辦理護照延期,這點我是知道的, 但那必定是為境內的中國公民,我現在還在境外,真要叫起真來,我隻有打道往回轉。說的時候,心裏已做好被拒的準備。

小夥子從我手裏拿回護照,轉身衝一個上司模樣的人咕嚕了幾句,那位上司走過來,拿過護照看了看,抬頭掃了我一眼,問也不問,就將護照還給小夥子,說了一句什麽,麵無表情地轉身走了。我心裏難免有些忐忑,雖然做好了回去的準備,多少還希望有些運氣。小夥子拿過護照,翻到最後一頁,舉起圖章 “啪” 的一聲蓋了下去。 接護照時,我順嘴說了一句“ 西吧細吧” 。 小夥子先是一愣,隨即給了我一個善意的微笑。

朋友安排我住在他們常年包租的一套樓房裏。因為家裏的老房子就是那種紅磚,坡頂,木地板的仿蘇建築,進到小區,一棟棟排列有序的紅磚樓房,滿地積雪殘冰,空氣中彌漫著那種略顯潮濕的草木味兒,高大的白楊樹舉著禿禿的黑枝刺向陰沉的天空……, 一種回家的感覺,讓我仿佛又到了童年。

房間兩室一廳,被褥都是朋友從中國遊商手裏買來的新貨,一切都很自然,有種故居重住的釋然。浴室廚房都比中國版的要大一些,特別是浴室裏的浴缸,又大又深,透著俄羅斯人對生活享受的理解。房間裏二十四小時熱水,冬夏一樣從不間斷, 不知中國那麽多熱電廠的冷卻水都幹什麽去了,據說連烏蘭巴托都是二十四小時有熱水供。為百姓服務,要落到實處才行。

痛痛快快洗了個熱水澡,一覺小酣到下午三點。 按著朋友畫的路線圖,一路尋來,想到商店買些吃的東西。天陰得更厲害了,濃重的黑雲鋪天遮地,不透一絲縫隙,空氣中總有一種濕漉漉的清新。沒有想像中的那樣冷,不戴手套,不戴帽子,手臉都沒有受凍的感覺。歐洲大陸就像一個敞口的大簸箕,大西洋的暖流可以一直吹到莫斯科。

商店的門半開半掩,進到裏麵很像中國以前的合作社, 長長的一溜櫃台,後麵站著幾個售貨員,年齡都是大嫂大媽級的,清一的女色,不見一個長胡子的。貨架上的東西品種不多,一排碩大的玻璃瓶吸引了我的注意,每個瓶子都可以裝五六升水,裏麵泡著十幾個雞蛋大小,半紅半青的西紅柿,好像還有幾片叫不出名字的葉子。貨架右下角,有一些網袋裝好的帶骨肉。我示意售貨員拿給我看看, 售貨員衝我一笑,用手指了指對麵。 我回頭一看,在一個櫃台前排著長長的隊伍,售貨員又指了指,示意我過去排隊。東遊西逛,也算到過一些地方,頭一次感到語言溝通的困難。我一麵排隊一麵觀察,原來是先要到這個櫃台交錢,再拿著一張紙條到別的櫃台取貨。貨架上的貨物都沒有標價,想買什麽還沒弄清楚, 輪到我了,幹脆寧多務少,拿出兩張大鈔遞了過去。收款員不解地搖搖頭,在一張蓋過章的白紙條上寫下我交錢的數目。

可挑的東西實在有限,最後隻要了一袋帶骨肉,一瓶湯泡西紅柿,想想還應買些鹽回去,可怎樣才能用手勢把鹽說清楚呢,試著用英語說了兩遍,對方沒有感覺。看到貨架底下有些紙袋裝的東西,是不是吧,就是它了。售貨員用小計算器把我的東西算了一下,另寫了一個紙條給我,示意我可以再到交款櫃台把剩餘的錢退回來。我交多一些錢,隻是怕買東西時錢不夠,既然已經夠了,再排那樣長的隊,有些劃不來。我衝售貨員笑一笑,說了一聲“西吧細吧” ,連夾帶抱地趕緊走了出來,生怕售貨員喊我回去退錢。急促中又覺著自己辦了一件錯事兒,但願這筆多出來的錢不會給人家帶來什麽麻煩吧。 想想中國以前的老會計,為了帳麵上一分錢的差額,整晚上對著算盤扒拉。

天空陰得更重了,稀稀落落有些雪花飄落下來,沒有風的伴隨,雪花輕柔得像是漫天飛舞的薄紗,欲落還升,伴著無聲的旋律,織成一片迷茫的網。好久沒有這樣平靜了,頭腦裏總是塞滿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我抬頭看看如墨的天空,它竟然也是這樣美麗。雪花落在臉上,很快融化了,癢癢的, 伸出舌頭接了幾片,一股淡淡的清甜直沁心肺……

人家來買東西都是自帶提兜布袋,我不懂規矩,隻得一隻胳膊將大玻璃瓶攬在胸前,一手提著帶骨肉,腋下夾著那袋兒鹽,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已是下班的時間,路麵上車輛行人多了起來,雖然個個行色匆匆,卻顯得忙而不亂,多而不雜。公交站前人們排起了長隊,井然有序地等待著,就連公交車靠站也是那樣的無聲無息。整個畫麵像是一部無聲的電影,襯著灰蒙蒙的天幕,在我眼前展現開來,使看慣喧鬧沸騰生活的我印象極為深刻。

走到第二個車站時,站邊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媽媽讓我停住了腳步。 老媽媽坐在一個小木凳上,麵前的地上放著七八隻罐頭模樣的玻璃瓶,頭上包著一塊退了色的棕頭巾,藍色的上衣也有些半舊,一左一右兩隻花色套袖讓我聯想起母親。 老媽媽沒戴手套,手背有些紅腫,手裏緊緊攥著兩隻同樣的瓶子,頭巾下飛出的幾縷白發拉扯著飄落的雪花,眼角處不知是淚還是水,有些濕濕的痕跡 . 。看著我走近前來,老媽媽揚起臉來,灰色的眼睛透著善良。

“ 啊! 是家製的草莓醬,媽媽的草莓醬!” 殷紅的果醬包裹著一些半化未化的鮮草莓,隔著玻璃都能聞到那股甜甜的香味兒。 自從看了高爾基的三部曲,那香噴噴的麵包圈沾媽媽草莓醬就成了我的一種向往。趕緊將手上的東西放在地下,掏出一張紙幣,彎下腰來,探詢似地看著老媽媽的眼睛,意思是這錢夠不夠買一瓶草醬。老媽媽看著我的眼睛,肯定地點了點頭,遞給我一瓶草莓醬,我接過果醬順手把紙幣遞了過去,老媽媽又把另一隻手上的草莓醬遞給了我。我想可能這錢是夠買兩瓶的,就一個口袋一隻裝了起來。再蹲下身來把地上的東西抱在懷裏。老媽媽兩隻手扯著紙幣茫然地看著我,看到我拿好東西要走,臉上露出一種急切的神情,轉過頭對著旁邊等車的人語速極快地說著什麽。 我想是不是我的錢買兩瓶不夠,就用提肉的那隻手去掏口袋裏的果醬,想放一瓶回去。旁邊一位中年婦女對著我連比劃帶說,好不容易搞明白了,是我的錢多,老媽媽沒錢找我。既然錢夠了,總算舒了口氣,我示意可以不用找了,我已經很謝謝了。老媽媽原本有些紅漲的臉,突然變得更紅了,用更加急切的聲音向周圍的人們說著什麽。我猜想她是向周圍的人求助,希望能把我的大鈔換開, 看得出老媽媽很在意這次交易,可又絕不想接受我的慷慨。真後悔,沒有帶個大包出來,要不然可以把老媽媽的幾瓶果醬都買走。我把兩個手臂交叉起來,示意那位中年婦女,再給我一瓶果醬放在懷裏,錢就不用找了。中年婦女與老媽媽交流了幾句,示意我胳膊抱好,開始給我往懷裏放果醬,一瓶,兩瓶,三瓶,一共放了五瓶。我小心翼翼地往回走,越走越覺著自己肯定又辦了一件錯事。老媽媽肯定會多給我一瓶果醬,從草莓到草醬,這裏麵浸透著老人多少的辛勞, 當時的莫斯科物質極度缺乏 , 不是什麽都能用錢來買得到的, 老媽媽的草莓是有限的,收多少就隻能做多少。我們的上輩那一代,都是寧肯自己吃虧,也絕不會占別人便宜的, 在這點上,我相信蘇聯的老媽媽和我們中國的母親是一樣的, 懷中的草莓醬沉甸甸的,我的喉頭也有些發熱。

第二天起來, 天依然陰的厲害,昨天飄落的雪花給莫斯科的建築罩上一層白白的亮色。落到地麵的雪已然化做雪泥,到了莫斯科你就會知道,不是俄羅斯人愛穿靴子,是不得不穿靴子, 除了靴子其它任何種類的鞋,都會把你的褲管和襪子弄濕。

一路驅車直接到了紅場,廣場上人不是很多。看慣天安門廣場,再看任何其他國家的廣場都顯得很小,紅場也不例外,盡管它也曾承載過百萬閱兵的重碾,在我心中是一個一生必去的地方。


紅場是莫斯科的中心,是來莫斯科的遊客必去之處,就像到了北京,一定要到故宮和天安門廣場一樣。紅場背依克裏姆林宮東牆,宮牆左右有兩個對稱的塔樓,雙塔淩空,異常壯觀。對麵是莫斯科最大的一處購物中心。 廣場呈長方形,但不太規則,一頭寬,一頭窄。紅場雖曆經修建改建,但仍然保持原樣,表麵的石頭還是過去的石塊,已被遊人的鞋底磨得光滑圓潤,凹凸不平。

紅場上除了克裏姆林宮,最吸引人的要數聖瓦西裏大教堂了,教堂坐落在廣場南端,由大小 9 座色彩鮮豔的塔樓組成,極富童話色彩,被戲稱為 " 洋蔥頭 " 式教堂,俄羅斯在宗教上自成一體,信奉東正教,與羅馬的教皇無關。

在克裏姆林宮圍牆下的一角,你會發現有一處平台,台前有一簇跳動的火苗在燃燒著,這就是紅場上著名的無名烈士墓。跳動的火苗忽短忽長,忽左忽右,沒有一刻安寧,就像那些早逝英靈們的心髒永遠跳動著,又像滿腔幽怨地在向世人們訴說著什麽, 是呀,有那一個人會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火苗旁每天都會有不知什麽人送來的鮮花,靜靜地陪伴著英烈們的靈魂。 “ 忘記過去就意味著背叛” 這是列寧對俄羅斯人民的叮囑。 在俄國,人們沒有忘記曆史,更沒有忘記那些值得永遠懷念的民族英靈,看著這些靜靜躺在寒風中的鮮花,你會深切體會到俄羅斯人民對這些英靈的崇敬。反觀我們自己,有多少到北京的遊客,包括那些在天子腳下的市民們,有誰會記得到英雄紀念碑前獻上一簇鮮花?

往事如斯,曾幾何時,人民英雄紀念碑前也曾有過隊隊走來的少先隊員,每逢清明,環繞碑座的鐵鏈上綴滿一隻隻小手折疊出來的白花。 “ 人民的利益高於一切” , 那個高高的舉手禮,曾經是那樣的莊嚴神聖,天空是藍色的,心靈是純淨的。多年的改革,物質是有了,可精神上卻變得越來越空,諸多的貪官汙吏未嚐沒有受過這樣的洗禮。 貪欲咀嚼著人們的靈魂,忘記使人們迷失了方向。 紀念碑祭奠的是 1840 年以來抵禦外辱而逝的英烈,現在企盼的是能夠掃除內部蛀蟲的英雄。


陰霾的天空飄起了大大的雪花,漫天一色,瞬間吞沒了整個城市。列寧墓前的衛兵,如雕似塑,任憑雪花落到肩頭,落到臉上……

列寧墓靜靜地安置在克裏姆林宮高高的紅牆下,墓頂就是赫赫有名的檢閱平台,在百萬德軍兵臨城下的時刻,斯大林站在這裏檢閱即將參戰的士兵,伴著城外隆隆的炮聲,多少年輕人高昂著頭,邁著堅定的步伐從這裏直接走向了牆角下的墳墓。戰爭是一種罪惡,但是當一個民族受到無辜的外侵時,這個民族是要有些血性的。欣慰的是,有一次在餐館聚餐,聽到鄰桌的人在辯論台灣問題,一個披著長發的年輕人說出的話讓我為之一振。

“ 要是打台灣,我捐一個月的工資,要是打美國,我捐一年的工資, 要是打日本,我就捐一條命了。”

在這物欲橫流的時代,一個嬉皮士模樣的年青人在談笑間說出這樣的話,說明我們的民族還是有希望,還是有救的。

列寧墓在高大的紅牆下,顯得有些矮小,就是躺在裏麵的這個小個子男人,在人類曆史上第一次把理論上的東西變為現實中的一種政體,高舉著鐮刀斧頭的旗幟,創建了一個工農作主的國家。墓頂墓下都是曆史,在這落雪飛鴻的時刻,靜靜地站在他們麵前,我仿佛又聽到了瓦西裏對懷孕的妻子說的那句深情話:

“麵包會有的,牛奶會有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好久沒有見到這樣的大雪了!心情好到了極點,不在這如幔的雪瀑中走一走,是注定要後悔的。來往的行人腳步匆匆,行駛的車輛也有些忙亂,偌大一個城市,似乎隻有我一個人在這如詩的畫境中夢遊。遠處的建築模糊不清,近處的路麵在快速地變高,雪花在空中你擠我撞,粘連成大大的一片,搖搖晃晃墜落在人們的肩上頭上,懸掛在女人們的卷發和男人們的大胡子上。一雙急匆匆的淡綠小靴,肯定是位曼妙的少女,踏得落雪吱吱作聲的軍靴,一定是位高大英俊的青年,老舊的鹿皮靴,開膠的安全鞋……,人間百態在這不斷更新的雪地上印下自己獨有的腳痕。

轉過幾條街巷,來到一條特別寬闊的大街,中間的分離帶有二十幾米,密密匝匝長滿林木,樹木並不高大,枝枝丫丫錯落有致,掛滿墜雪的枝條晶瑩剔透,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大雪飛揚中的梨花別具一種嫵媚。

朦朧中,一個小廣場上的身影是那樣熟悉; “ 瘦骨森森的一個小老頭,鼻梁上架著一付圓眼鏡,拄著竹杖的手筋骨突出,光著腳板,背上披著一個麻袋片,略略揚起的臉上透著執著。” “聖雄·甘地!” 一尊真人大小的銅像在皚皚白雪的襯托下散發著金屬的光澤。這是印度人的民族英雄,是世界上首個提倡“無暴力” 抗爭的發起者。看過《甘地傳》,雖不太讚同他的某些思想和做法,但對一個獻身民族大業,過了一輩子苦行僧式生活的人物,還是充滿敬意。

契柯夫,托爾斯泰,車爾尼雪夫,肖洛霍夫,伊凡沙未亞金,高爾基,奧斯特洛夫斯基……

莫斯科是一座有曆史有文化的城市,走在這些耳熟能詳的文學巨匠曾經走過的地方,看著那些他們曾經描述過的一景一物, 愉悅的心情慢慢變成一種幻覺式的沉浸。車爾尼雪夫斯基,這位列寧崇拜的人物,他的《怎麽辦》不知改變了多少人的生命軌跡,大學時,到圖書館去借這本書的情景,好像就是昨天。《靜靜的頓河》 那種平鋪直述,近似白描的寫作手法,是我十分喜歡也曾刻意模仿過的經典,照貓畫虎,搞了一個《無邊的土地》,現在想想真是幼稚。 《多雪的冬天》 這本曾經的內部讀物,在那無書可讀的日子、是多少人爭相傳閱的渴求。

一部部展現俄羅斯人文曆史的巨著翻了開了,那些鮮活的人物好像隨著飛雪一同來到了我的身旁。

一路走來,穿街越巷,不知不覺眼前突然一亮,一條寬闊的大河橫亙在前,想必這就是著名的“莫斯科”河了。雪花鋪就的絨毯沿著冰凍的河麵,無限地延伸著,目力所及不見首尾。 紛紛揚揚的雪片,在這空曠廣褒的河床上,抓住落地前的短暫,隨風起舞,極盡所能地演繹著,或飄或墜,或搖或擺,一陣風旋,帶起無數潔白的蝴鴿。

“ 飛起玉龍三百萬,攪得周天寒徹” ,

這句形容漫天飛雪的佳句,用在此時,再貼切不過了。

河岸邊上有一座紅頂灰磚的小教堂,由於年代和潮濕,原本灰色的磚掛著一層黑綠,與潔白的雪色形成強烈的反差,落雪無聲,河道深遠, 教堂內傳來多部合聲的聖歌。我靜靜地站在河邊聽了一會兒,無伴奏的童聲,讓每一根躁動的神經都靜了下來,在這純淨的天地,聽著純淨的音樂,你想不升華都難。 終於耐不住歌聲的吸引,踏著已然盈尺的積雪,我懷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來到小教堂前,順著陡峭的木梯拾階而上……

寫到此,有些累了,寫出來的東西和本意相去甚遠,又生又澀,照此寫下去會又臭又長,不知如何收尾,“ 好大一場雪” 應該是一篇散文, 而不是現在的這種嘮叨。就此打住,有情緒了再寫。

雪真的是一場好雪,半天時間下了一尺多深。第二天去莫斯科大學,在校園裏照了一張雪景,評評看,這場雪是不是值得一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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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波 回複 悄悄話 回複淡竹葉的評論:
好久不見,謝謝鼓勵! 你一直背身而站,也是不露真容啊。
淡竹葉 回複 悄悄話 好流暢親切的遊記.

可惜看不清帥哥...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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