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穀雄風

有所思,有所感,從曆史的時空中來,再回到曆史的時空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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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西的建設(人物介紹-甲) /白崇禧

(2007-05-26 00:24:57) 下一個

前言

辛亥年武昌義旗一舉,湖南廣西等省率先響應,追溯廣西革命淵源,首應提及張鳴岐。張氏出身岑春煊幕府,於光緒末年出任廣西巡撫。張氏雖忠於清廷,但以革新自命,頗有作為,延攬了不少人才到廣西來。宣統二年張氏署兩廣總督,有些人便離開了廣西,但新巡撫沈秉堃及藩台王芝祥仍能用新人行新政,影響廣西極大。像留日士官學生蔡鍔(鬆坡)、蔣尊簋(伯器)、尹昌衡(碩權)、陳之驥(淑良),趙恒惕(夷午)、留日法政學生趙正平、舉人莊蘊寬(思緘)等人都是張氏請到廣西的,都富有革命意識,甚至有的早已加入同盟會,在廣西從事革命宣傳,播下革命種子,是以廣西能很快響應革命。

 此外在廣西省內陸榮廷關係亦大,廣西光複後初舉沈秉堃為都督,王芝祥、陸榮廷為副都督,後來沈王均離開廣西,由陸任都督。陸氏因緣際會遂主桂政多年,然其為舊式人物,於國家之貢獻固不可抹殺,而新廣西建設任務實非陸氏等舊派人物所能勝任。現在為講述新廣西的建設,首先介紹重要人物如下。

一、人物介紹(甲)  

 ㈠李宗仁:號德鄰,桂林西鄉人,陸軍小學第三期學生,未卒業而辛亥革命爆發,政局平定後,陸小改為陸軍速成學校,李先生轉入速成學校大約一年左右畢業,派赴南寧將校講習所見習,未達一年此所停辦,乃轉任教員。及雲南起義後在梧州充當排長,赴廣西討龍濟光,攻石井兵工廠時代理連長帶隊進攻,麵部受傷——牙骨部分被打中一槍(在台兒莊會戰後舊傷複發,蔣委員長派我代理他指揮武漢外圍戰事),他將敵擊退升任連長。後來參加護法之役,出師湖南與張懷芝部作戰,腿部受傷,升任營長。民國九年粵桂交惡時,所部由林虎統率,陸榮廷等失敗後,李先生率部潛入十萬大山,陳炯明無法解決他,但餉源斷絕,不肯就地籌餉,天冷了沒衣穿,毅然賣槍買衣,傳為佳話。嗣陳炯明反叛,國父率部返粵,李先生遂駐防鬱林五屬一帶,稱自治軍,被舉為自治軍第二路總司令。鬱林北屬桂平一帶頗為富庶,李先生治軍極嚴,從前最窘時能賣槍買衣,軍紀之佳蔚為風氣,深得老百姓讚佩,李先生所部亦自為建設新廣西力量之一。

 ㈡黃紹竑:字季寬,容縣人,保定三期畢業,為人勇敢精敏,與我同為馬曉軍模範營幹部。國父班師回粵後,自治軍圍攻百色,我逃出城收集殘餘退貴州,後來反攻百色得手,請馬曉軍再出統帶,下轄三統領即黃紹竑、夏威與我,我因腿傷離軍,馬曉軍到南寧後亦因環境困難離開,部隊由黃統率。黃派代表至鬱林見李德鄰,李表歡迎,途轉隸到容縣。其時陸榮廷複出任邊防督辦,委李為粵桂邊防司令,遂合並黃部分為三團,團長為李石愚、何武、黃紹竑。不久沈鴻英回竄桂省,占桂林、梧州、八步、賀縣,柳州等地,力量頗大。黃紹竑有一兄在沈處當秘書,黃與李商量分途發展,彼此默契,黃遂透過其兄關係,歸沈編為第八旅旅長移駐梧州。這支隊伍後來成為討賊軍,與李的定桂軍再度合作,統一廣西。

 ㈢黃旭初:容縣人,先後畢業於廣西陸軍速成學校及陸軍大學,最初在馬曉軍模範營當連長,後來李德鄰羅致為參謀長,曾任旅長、師長、軍長等職,黃紹竑離開廣西到中央去以後,由他繼任廣西省主席。他沈毅敬慎,記憶力極佳,對於國學很有基礎,雖文質彬彬恬淡自守,與人無爭,但指揮作戰時很勇敢,可說是允文尤武而極有節操的全才,對於統一廣西建設廣西貢獻均钜。

 ㈣馬曉軍:容縣人,科舉時進學的案首,日本士官第十期畢業,在東京加入同盟會,在廣西是代表新軍的人,最初在廣西督軍署當參謀,民國六年向陳炳焜督軍建議創辦陸軍模範營,容納軍校畢業的幹部。先是廣西自陸榮廷主政以來,純係巡防營老派的天下,軍校學生無立足餘地,保定畢業學生如李品仙、廖磊、葉琪等都很優秀,但陸譚這些人打搶出身,沒受過什幺教育,不懂得軍事教育的重要,覺得:「你們這些學生懂得什幺?不會吃苦耐勞,不會打仗,用不著。」隻派充閑差。自馬曉軍奉準成立模範營以後,軍校學生才有發展機會。模範營於民國六年成立於南寧,即由馬曉軍當營長,他延攬陸大的當連長,保定的當連附、排長,規定頗嚴,保定第三期畢業生返桂的多被羅致。我本來被派在陸裕光師當見習官,自己請調模範營當少尉連附代理排長,同班同學黃紹竑、夏威、梁朝璣等都請調模範營當連附。模範營下分四連,四個連長是陸大畢業的黃旭初、朱為珍、曾誌沂、龍振麟,此外像廣西陸軍速成畢業的張淦等也來當連附。至學兵共有五百,係招高初中畢業或肄業的學生充當的,訓練嚴格,後來都成為統一廣西的基本幹部。當民六護法之役,桂軍援湘,我們被調充聯軍總司令譚浩明的衛隊,民國七年三月北軍吳佩孚率第三師攻克羊樓峒,陷嶽陽,譚浩明坐在轎子內,在長沙街上吹吹打打鎮壓人心,並貼出布告稱「嶽陽小挫,軍事之常,本帥自有主張。」第二天北軍打過汩羅江,譚即退到衡陽、永州,大本營設在湘桂交界的黃沙河,吳佩孚再攻衡陽,林俊廷在左翼寶慶地方又打了一個敗仗,這時譚浩明與湖南督軍譚延闓等在林沙橋開會,我們擔任守衛,最後我聽到林俊廷一麵比手劃腳一麵說:「北洋吳佩孚的隊伍在隊形上講是這幺長,這幺長(指預備隊),而我們隻這幺長,聯帥!聯帥!我們要用學生了。」另外有人說:「他們這些軍官,在圖上就可以指揮了,不用親自指揮。」這些反對用學生的開始要用學生了,所以七年冬譚浩明(已繼陳炳焜為督軍)改模範營為模範團,我與張淦、夏威、廖某分別擔任一、二、三、四連連長。民九年調駐百色,這支隊伍在國父入桂時入於革命旗幟之下,國父班師後,即受自治軍襲擊,我率餘部反攻百色順流下邕寧,馬先生因環境複雜,難於應付,即離開軍隊,交由黃紹竑統率,然追溯廣西革命源流,不能不推及我這位直接的老長官。

 (以上第七十八次訪問,五十四年五月十三日)

 ㈤李品仙、廖磊、葉琪:李保定一期,廖、葉保定二期,三人均因在廣西不為陸榮廷舊派所重用轉到湖南發展,在湘軍中地位均甚重要。西征討唐後期,我率部入湘,蔣總司令打電報給我,要我率部北伐,我在湖南打了勝仗,還派人去向湘軍求和,透過李、廖、葉同學關係,收編唐生智舊部,帶領這支軍隊即由鄂、豫北上,直到灤州會戰後結束北伐為止。不料武漢事變,唐生智到北方,又把這隊伍拿過去,對李、廖、葉不再信任了,一到北方就不用李,後來又不用葉,最後亦不用廖。這三位隻好回到廣西,我們十九年在廣西再起後,歡迎他們回來,李當龍州督辦,廖後來當第七軍軍長,葉當參謀長。三人各有所長,李打仗沈著,待人寬大,態度甚佳。葉為人機警聰明,是好的幕僚,好的指揮官,可惜在廿四年七月乘馬跌下身故。廣西戰將甚多,最可愛的是廖磊,廖從當下級軍官起即在唐生智那裏,與唐生智長久在一起,在湖南極有名,湘軍都很佩服他。他勤於練兵,不苟言笑,賞罰分明,待士兵如手足,能同甘苦,其部屬不奉其命令不敢任意進退,而他自己刻苦耐勞勇敢,在前線身先士卒,用兵不隻勇敢,且堅忍不拔,自當排長起遇危險時絕不請援,未奉令不退,因此屢次能完成任務。第七軍在他手裏整理得最好,他駐柳州時,作特殊訓練,每一士兵武裝遊過柳江。廿三年共匪流竄經桂北入黔,渡過江後盡收民船,以為無事,沒料到第七軍竟能渡河野襲,吃了一次大虧。此外第七軍打廣西土共韋拔群,剿了幾次,把匪首砍了頭全省示眾。此外傜亂亦廖打的。我親自看他指揮作戰情形,咬牙切齒,好像他自己在打一樣。他在廣西當軍長,隻管本分的事,規規矩矩的,從不見縣長、科長,不管外頭閑事。抗戰爆發,廣西部隊要開赴前線,醫師以他有高血壓勸他不要出來,他說:「抗戰怎幺不去!」他率第七軍赴滬作戰,敵人裝備好又有製空權,傷亡很大,有旅長二人、團長六七人犧牲,而撤退時無論搭車徒步,上下均能守秩序,對百姓秋毫無犯。第七軍撤到大別山,後來榮膺第二十一集團軍總司令兼安徽省主席,軍人能守紀律,政治風氣亦佳,安徽人對他均表好感。這時江北、山東都淪陷了,而安徽甚多縣份在八年抗戰中始終能守住,這基礎是他建立的。可惜因戰事控傯,不能按時檢查身體,二十八年冬病逝於立煌縣,葬於宜黃。繼廖任安徽省主席的是李品仙,無論軍政都比不上廖主持的時期了。我衷心佩服這人。

 ㈥馬君武:廣西桂林人,家道貧寒,然極聰明,個性又強,在桂林「體用學校」讀書,後來負笈日本,他自己說:「我到上海轉赴日本,買不起飯吃,以香蕉充饑,而衣服始終一套,到日本投考後入學讀書,沒墨盒拿碗代替。」這樣艱苦奮鬥,終於在京都帝國大學工科畢業。嗣後轉赴德國留學五年,是我國第一個在德國得工科博士者。他記憶力最強,中文根柢好,並且精通日、英、德文,法文亦佳,他翻譯不少書,像進化論、天演論及幾何代數等數學、自然科學、社會科學的書,主要收入靠這些版稅。

 在政治方麵馬先生亦頗有貢獻,在東京即加入同盟會,辛亥革命後在南京選臨時大總統,他是廣西代表,其時有一派主張舉黃克強,一派則舉孫中山先生,馬先生上台演講,主張非孫不可,慷慨激昂,大家才一致推舉孫先生。二次革命後亡命海外,至袁世凱死後才歸國。護法軍興,他任廣東兵工廠技師長,九年任孫先生軍政府秘書長。十年陸榮廷失敗後被委為廣西省長,不久即因粵軍撤退在廣西無法立足乘船撤退。

 我曾在百色向他上條陳,建議應如何收拾數項,適馬在下圍棋,他對公事本事必躬親,獨下圍棋時什幺事都不理,有人遞上我的條陳給他說:「白某人來條陳。」他隨便一看沒看完說:「狗屁。」人家對他說:「這人是保定的,他的說法也不錯,」他再看看才說:「還好。」他個性強,對公文都親自批閱,但常說:「狗屁不通。」我由廣西潛赴廣州療腿傷,到貴縣,發現馬省長上船,遂一起赴粵。在廣州他待我很好,陳炯明叛,葉舉炮擊觀音山時,我在醫院聽到炮聲,他竟親自來看我,拿錢給我,叫我不要出去。十三年年底他隨同孫先生赴北京,任北京國立工業大學校長,十四年年底出任許世英內閣的司法總長,後轉任賈德耀內閣教育總長。晚年他在故鄉辦廣西大學,最初在梧州,後遷桂林良豐墟唐家花園,他羅致了不少教授,而以農工機械科為著。他當大學校長,時間比較充裕,對戲劇改良頗為注意,對名演員小金鳳極為捧場。由於他很廉潔,黃旭初主席特別替他在環湖路蓋了一所公館,特書「以彰有德」四字為大門橫額,馬自題一門聯:「種樹如培佳子弟;卜居恰對好河山。」有謔之者在兩句下各添四字「春滿梨園;雲生巫峽。」成為極工整的兩聯而影射馬之捧小金鳳。馬在九一八事變後,曾作二首絕句,以諷張學良與胡蝶,膾炙人口,沒想到今日被人幽了一默,此對聯在報上發表過,後來該報社長韋永成(後為立委)特為此事登報道歉。抗戰中,馬在桂林過六十九歲生日,吃了油飯,因胃潰瘍出血而逝。

 ㈦夏威:容縣人,與我自陸小起到保定三期均為同班同學,也一起在廣西陸軍模範營當排長,後來升連長,參與廣西統一、北伐、抗戰,剿匪諸役,曆任團長、旅長、師長、軍長、集團軍總司令,在統一廣西時十分出力,北伐期間,李德鄰把第七軍交給他,龍潭之役,他率第七軍苦戰,戰果輝煌。他沈默寡言,為人恬淡,大陸撤退時我們回到海南島,我先到台灣,把隊伍及指揮機構交給他,沒想到我這位老同學老同事沒得我同意,沒向我講一句,就帶一些人搭飛機到香港去,到了機場才宣布,太沈不住氣,實在走得太匆促,有欠考慮。

 ㈧張淦:字潔齋,桂林人,廣西速成學校畢業,與李德鄰、黃旭初同期。辛亥革命後陸小停辦,民六改為陸軍速成學校,李德鄰是由陸小轉入速成的,而黃旭初、張淦則係新招的學生。民國六年張與我們同在模範營當排長,後來遞升連長、營長、團長,……做到集團軍總司令。他沈著勇敢,待人接物和藹可親,打仗很不錯。他有點迷信,研究易經,喜歡卜卦,用兵時自己先卜卦研究研究,自稱得名師指教過。有一次我們在一起閑談,他大談易經八卦如何如何,我說:「我在高小以前讀過四書五經,背過易經,什幺『亢龍有悔』,不懂,老師也不講解,現在記的幾句是強記,卻沒有研究。哲理太深了。孔子說:『假我數年,五十以學易,可以無大過矣。』雖是聖人謙虛,亦可見哲理之深奧難懂,你應多研究一下才去講易理。同時我認為易經八卦屬玄學哲學一類,不是科學,許多話當學理上的研究可以,不可迷信。」由於他卜卦時以羅盤指示方位,因此我們給他起一個綽號叫「羅盤」。我們在大陸失敗時,他在撤退途經博白(高州)被俘,據說他始終不屈服,現在病故了。

 (以上第七十九次訪問,五十四年五月二十日)

 ㈨俞作柏:鬱林人,保定三期。其人賦性好大喜功,貪詐陰險,在廣西團體中破壞團體,而在中央則破壞中央與廣西之團結。保定畢業後亦返廣西見習,閑談間屢表示:「我俞作柏這三個字總有一天全國報紙要登出來。」可見其野心之大。當李德鄰做統領,俞作柏是其部屬,駐紮貴縣。時馬君武省長自南寧撤往廣東,有魯象融護衛,俞作柏竟不許船通行,把魯象融騙上岸,再勸馬上岸到貴縣設行營,準備挾君命以令諸侯,馬不答應說:「不搞政治了。」俞竟下令繳馬護衛的械,被拒後雙方開槍,把馬的姨太太打死在船上。李德鄰知道此事,趕緊由鬱林趕到貴縣,一見馬抱頭痛哭。馬在貴縣停留兩天,把姨太太葬了,再搭由南寧東下的船赴穗,恰好我亦在船上。對此事知之甚詳。其後我自廣州返桂,聯合黃紹竑、李宗仁等統一廣西,俞作柏任縱隊司令,頗有戰功,然有兩事可看出俞的陰險與自私。當討賊定桂兩軍合作時,有個協議是打下南寧後推定桂軍首領李德鄰為共同首領,而以討賊軍首領黃紹竑為副,及打下南寧後討賊軍擴展結果反比定桂軍大,俞作柏竟往說黃紹竑要解決李及其部隊鍾祖培等縱隊,我知此事立即見黃問:「有這等事?」黃說:「我不信他的。」我說:「絕不能做,一做我先走。這不成樣,洪楊之役就是由於自相殘殺而失敗的,今天剛到南寧就不識大義,還有何前途可言?」這件事很多人知道的,後來還是照預定選李做領袖。再後來我們討沈鴻英未結束,滇軍乘機入桂,攻下南寧,此時廣東政府派範石生來援,範與唐繼堯有殺父之仇,有誌回滇,浩浩蕩蕩來了,約定他助我們收複南寧,我們助他回滇。這時我在桂林一帶消滅了沈鴻英若幹殘部,回師柳州,先擊王潔修、吳學顯部,解柳州之危,再趨南寧與範石生等夾擊滇軍龍雲,龍雲遂撤退返滇。我們料到龍雲一定退,並且料定其退路,而俞打仗不錯,派他去截擊,沒想到俞作柏聽說滇軍有大批煙土在龍州,竟擅自離棄職守,去接收煙土,以致範石生孤軍追擊,到了滇境,唐繼堯有援軍到來,夾擊範軍,吃了一個敗仗,這是我們廣西對不起範,也是俞作柏太過自私驕悍有以致之。

 北伐時俞作柏沒出來,在廣西當黃埔第一分校主任,他的一個旅交給他的血表李明瑞率領。其時黃紹竑任廣西省主席兼第七軍黨代表,又任十五軍軍長,留駐廣西,他要俞作柏到廣東走走看看,希望改變改變俞貪汙奸詐的舊腦筋,這是好意,沒想到俞到了廣東見過鮑羅廷,鮑羅廷要利用他,恭維他:「你帶兵最好了。現在你做主任,應設法抓青年,抓群眾。」結果俞立即向左傾,他是個貪汙腐化,自私自利的人,談不上左傾右傾,談不上革命,隻是個性如此壞,思想易變,回省後兼農工廳廳長,到處推薦左傾份子,言論行動大不相同。到了十六年五月清黨運動才被趕走。

 蔣先生清黨可說隻有第一軍第七軍最堅決支持,甚至第一軍中亦有一師很左傾,此外廣東李濟琛、廣西黃紹竑也很擁護。俞作柏一聽風聲不好便跑了,他不是共產黨員,隻是給共黨利用的,清黨之始,出其不意在農工廳搜出許多共黨文件,他便逃赴上海,挑撥中央與廣西惡感,北伐完成後,遂給他一個再起的機會。

 北伐後楊永泰建議模仿日本的削藩以行中央集權,同時因軍費過钜無力建設,也不得不縮編軍隊,中央召開編遣會議。可是由於中央與地方沒互信心,為比例數爭執,馮玉祥秘密走了。恰在此時發生湘案,胡宗鐸、陶鈞在武漢擅免湖南主席魯滌平職,我與李德鄰均不知道,此後發展是調人李濟琛被扣,唐生智北上把他的舊部又接回去,我隻好南下。對於武漢則利用俞作柏來解決胡、陶及夏威。胡、陶均鄂籍,在第七軍發達起來的,到了湖北收編劉佐龍部,再擴編為十八、十九南軍,由陶、胡分任軍長,西征討唐後,胡要當省主席,李給他兼湖北剿匪總指揮,由我薦張知本做省主席。此外胡兼禁煙督辦,收入很多,而且十八、十九兩軍防地都很富庶,胡陶少年得誌,不能約束部屬,其部屬吃喝嫖賭無所不為,而第七軍仍不改原來生活情況,幹部不平,有一連長向營長報告要回家,問他理由,他說:「兩人還用一床被。」有人向李德鄰報告,李亦不介意。此時有「廣西人打仗拚命,湖北人升官發財」的說法,中央就利用這個弱點,起用俞作柏去策動第七軍。這時第七軍軍長夏威因病在醫院裏,李明瑞是師長與俞作柏最親,合作把其他團長扣了,第七軍不戰而退,十八十九軍不能打,於是武漢方麵也很快瓦解了。

 俞作柏立了功,由海道帶了李明瑞回廣西做廣西省主席。當時我與李德鄰、黃紹竑等均回廣西,廣東部隊自東邊來攻,湖南部隊自北邊進來,而呂煥炎在廣西內部有異動,我隻好亡命安南,到了安南還穿著軍服,臨時買件長衫穿,後來黃紹竑設法匯一萬法郎到安南給我。

俞回廣西後,不能服眾,師長梁朝璣策動呂煥炎反俞,擁俞的李明瑞、俞作豫所部殘破,不行。到了十九年八月俞就被逼跑了。李明瑞等率部退據左右江,梁朝璣派代表歡迎我們回廣西,我們便由香港經南路回來。關於俞作柏之敗有個笑語,有人拿俞作柏的姓測字,測字的說:「八月二日要敗。」竟然應了。

 俞作柏再度被趕出廣西可能再到上海,後來,可能與戴笠發生關係,搞「忠義救國軍」,抗戰時我曾在皖南召開一次軍事會議,他本應出席,不好意思見我。

 (以上第八十次訪問,五十四年五月二十七日)

 ㈩伍廷颺:容縣人,廣西幹部學校畢業,本屬林虎部,粵桂戰後陸榮廷、林虎等失敗,改隸於李德鄰,曆任旅長、師長、廣西建設廳長等職,於統一廣西頗有貢獻。北伐時黃紹竑坐鎮廣西,李濟琛坐鎮廣東,廣東為餉源所在,為北伐根據地,安定兩廣最為重要,而伍廷颺實為安定兩廣最有力量的人之一,蓋伍任十五軍的師長,打葉、賀,打張、黃均以十五軍為主力。

 ⑾梁朝璣:(按健公昨天特約梁先生來此講述其事跡,所談甚詳,重覆處亦保留。)北流人,保定三期,最初同我們一起在模範營當連附,後調充譚浩明督軍衛隊營的連長。民國九年粵桂戰爭時,國父任非常大元帥討陸,譚浩明親在鬱林指揮作戰,設督軍署於鬱林,及北流一戰敗走,所有的人都跑了,梁連長仍在鬱林,一看督軍署內有廣西現洋好幾十萬,此外有彈藥許多,乃率部攜款準備撤退,而此時俞作柏亦在鬱林,把城門關起來與梁談判要錢要餉,梁俞同為保定同期同學,又為鬱林五屬同鄉,俞行徑有如勒索,然梁不為所動,說:「譚督軍一天在,我奉他的命,你要繳我的械,你打不過我,我的槍多而且好。城門不開我自動打開。」結果安全退出鬱林,向貴縣、南寧撤退,沿途許多人想繳他的械而未果。退到南寧後,知道譚督軍已到龍州,立給譚電報,譚派船來接他。此時譚看大勢已去,要出走安南,委他做營長,留他在八角山活動,他沒答應,把錢餉交了,連長也交了,督軍一走他也回家。由此可見其有義氣,是軍人本色。

 梁回到北流不久,適李德鄰暫受陳炯明攏絡,受委為粵桂邊防軍第三路司令,移駐鬱林,李遂羅致了梁。其時李亦無好槍,梁招了附近散兵遊勇,得了幾枝爛槍——舊式槍稱為抬槍,兩公分口徑。後來我回梧州後聯合李德鄰打陸雲高,攻鵬化時梁是抬槍隊隊長。此後於討陸討沈打滇軍無役不與,由隊長升到團長、旅長。北伐時他是十五軍伍廷颺師的副師長,這個師實際上由他負責。

 民國十六年八月,賀龍、葉挺擁護共產黨在江西南昌暴動,旋向贛南閩西粵東流竄,九月下旬抵潮汕,同時張發奎、黃琪翔亦自江西返粵。此時錢大鈞師長留守東江,經不起打擊,潰不成軍,走了,此時黃紹竑趕上去指揮十五軍,與徐景棠等夾擊葉、賀,梁在此役率部爭取主動,功勞甚大,結果葉賀敗走海陸豐,不能達成其占領一海口以獲俄援的目的。

 張發奎四軍本與八軍合作反蔣,準備沿長江東下打一、七兩軍。蔣先生下野以避其攻擊,孫傳芳部南襲,在龍潭打敗,第四軍忽受汪精衛利用,分道揚鑣到廣東去,李任潮當然不能抵擋,要什麽給什麽,張把李逼走。十六年十月黃紹竑率十五軍返桂,而張率部由西江正向廣西過來,此時梁守梧州,沒想到十二月十一日廣州共產黨葉劍英、張太雷暴動,張、黃大受指摘,隻好回師廣州平亂。其後因輿論攻擊,以事變之過歸張、黃,站不住複退出廣州,其實以退為進,到了東江先消滅陳濟棠在東江的隊伍,並即回師追擊,此時徐景棠及黃紹竑援軍趕到接戰,遂發生「潭下之役」,鋼鐵兩軍相遇,打得十分激烈,此役張的師長許誌銳戰死,黃鎮球足部受傷,而十五軍團長死者不少,據梁稱:「徐景棠等準備撤走,我說:『不能退,死也要死在這裏,明天我當先鋒隊,我衝鋒,你們跟。』次日拂曉三四點鍾發動攻擊,廣東隊伍跟著來了,打勝了,他們死屍遍布。經過這一仗,他們才退往贛南,旋受中央收編。」

 北伐完成次年發生武漢事變,我們退回廣西組護黨救國軍,首先與粵軍作戰,梁副師長在蘆包之役受傷。此時湘軍周瀾、劉建緒由全州入桂林逼近柳州,李明瑞、楊騰輝逼梧州,因此護軍不能不回師定亂,在柳州先擊湘軍,大敗劉建緒等,克服桂林,劉一直跑到衡山才敢停下來,而我們忽聞呂煥炎內亂,呂接受了許多錢,並想做主席,變了,我們無法支持下去,便各自離桂,梁朝璣保持柳州、桂林、平樂這些區域。俞作柏回廣西當省主席,帶了大批的共產黨份子,但能掌握的不過五六團而已,梁朝璣對呂煥炎說:「今後俞主政,共產黨來了,廣西清黨本最堅決的,俞又有野心,勢必對付我們兩人,我們兩人應互助。」有了默契,而兩人能掌握二十多團。後來俞果然逼迫梁,使楊騰輝要柳州,梁退到桂林,又逼梁要桂林防地,再讓出來退平樂。到十八年年底,俞受左派運動反蔣,梁便運動呂煥炎反俞,並派代表迎黃紹竑、李宗仁和我回桂。俞作柏外有中央及粵軍、內有呂梁的反對,自然不能支持又走了,我們才在十八年年底再起,這都是梁奔走活動之功,亦可見梁之忠實純潔。

 ⑿呂煥炎:陸川人,保定三期畢業,此人打仗不錯,打陸討沈擊滇軍均表現不錯,北伐時在廣西留守,是十五軍重要幹部,當師長。護軍與粵軍湘軍作戰時,他駐鬱林,粵軍以過百萬現洋賄賂他,中央又許以廣西省主席職,變了,後來中央委俞作柏做主席,他發現局麵不好對付,把錢運到廣州去。十八年年底,我們再起,與第四軍張發奎再度入粵,前鋒軍事緊急之際,呂煥炎又在後麵叛變,此人反反覆覆,然其結果死於非命。他在退出廣西軍界後住在廣州東亞酒店,由於錢太多抽鴉片,生活不正常,從前在廣西開除的一個傭人,到廣州又用了,而他對傭人不合意時輒拳打足踢,結果這人出其不意將他打了,傷重而死,很是可惜。

⒀鍾祖培:恭城人,陸小第三期,曾否進過廣西速成記不清楚了,是李德鄰最老的幹部,為人忠實善戰。北伐前夕,我與陳銘樞為國民政府代表赴湘說唐生智,唐最懼在廣東的湘軍,(即第二、六軍),提出條件不要用二、六軍進湖南,要第四、七兩軍支持他,我們答應了,唐便歸向國民政府,而四、七兩軍各一部未等北伐誓師即開入湘南。當葉開鑫等打唐生智,唐退到衡陽又快支持不住時,恰好鍾祖培旅的王讚斌營開到,唐部群呼:「廣西隊伍到來了。」軍心振奮,把局麵給穩住了。王營加入左翼作戰,然而不久,右翼劉興又快無法支持,恰好鍾旅到了,又派一支隊伍上前,這才挽回大勢,一個反攻得勝,一直打到汩羅江,所以講北伐戰役,鍾租培是得首功的。此後自汨羅江、賀勝橋、王家鋪到德安諸役,無役不與,戰功輝煌。鍾最後是在廣西淪陷時,以恭城民團對抗共匪而遭害的。

 ⒁周祖晃:桂林人,保定二期,與李品仙一起到湖南後再返廣西,曆任團、旅、師、軍長,現仍在大陸。

 ⒂黃鶴齡:保定六期畢業,十五軍師長,是梁朝璣得力部下,驍勇善戰,深明大義,十九年解南寧之圍出力極多。

 (以上第八十一次訪問,五十四年六月三日)

 ⒃韋雲淞:字世棟,容縣人,桂林新軍學兵營畢業,充下級幹部,後來又在肇慶進李濟琛辦的西江講武堂,韋國學有相當根柢,好學不倦,個性堅毅又識大體,能盡責,本在廣西第一師(師長陸裕光)當工兵營營附。民國十年粵軍入桂,陸譚失敗,第一師工兵營營長陣亡(按:定桂討賊軍統一廣西戰史初稿附記雲:陸部陸軍一師工兵營奉令赴龍州集中途中,營長黎振祥、營附韋雲淞以陸譚必倒無出路,乃改道百色,編為田南警備工兵營。所記與健公口述有異,待考。)韋把這營帶到田南歸馬曉軍(時馬為桂粵邊防軍第一師第二團團長兼田南警備司令),遂當工兵營營長。韋在統一廣西諸役頗有戰功,曆任團長、旅長、師長。當十九年廣西與張發奎第四軍自湖南失敗退回後,中央命令餘漢謀粵軍溯西江自東攻桂,命令盧漢滇軍自西攻桂,發表盧漢為廣西省主席,餘漢謀有三十團,盧漢有二十幾個團,而四軍新敗,我們把廣西隊伍撥給四軍勉強編為兩師,然合我們部隊不過二十團,並且士氣不振,前途黯淡,而所控製地區剩桂柳一帶及南寧一城。其時南寧守將即為韋雲淞。韋部不足三千,我們下嚴令要他守一百天,百天以外失陷可不負責任。自七月中旬圍城開始,滇軍數度猛攻,皆不得逞,韋雲淞部署防守艱苦卓絕,到最後一個月守兵已剩極少,黃旭初軍長帶千把人突進南寧支援,但四麵受困,糧食最成問題,到處搜求,限製配給,最後隻餘黑豆。到十月初,我們非解圍不可了,在柳州開軍事會議,李德鄰當主席,他主張先打貴縣、賓陽一帶的粵軍。我反對此議,我認為粵軍溯西江而來,沿河有海軍炮艦,天空有空軍飛機,彈藥接應不缺,而且對粵軍是野戰,久而無功,而南寧已守了九十多天,我們原令其守百天,我們要守信用,解南寧之圍,固然滇軍能戰,但屯兵堅城之下三月,已是疲累不堪,我們可內外夾攻,先敗滇軍。我同時建議先攻粵軍,虛張聲勢,命若幹民團向賓陽去攻,在渡口一帶作給他們看,其實四、七軍主力由紅河暗渡到武鳴,以解南寧之圍,這建議被采納,我親自指揮這次戰役。韋雲淞守城最困難的一段是無線電台真空管壞了,幾天得不到消息,我們懷疑南寧是否失守了。後來建設廳長黃榮華寫了一封英文信,派人爬城出外,到城郊小樂園外國醫院去要真空管,再爬城進來,才恢複了通信。解圍時我們告訴他什幺時候到,裏應外合打滇軍。韋雲淞守南寧其功不可沒。抗戰時,韋雲淞調升三十一軍軍長,後來日人打桂林時,我們命他守桂林,其實這是知其不可而為之,日本人炮火飛機步兵主力均強過我們,而且步、炮、空能切實聯合,沒能守住,他底下有師長殉難,他奉命突圍而出,這不能怪他,情況不同了。

 ⒄張任民:保定二期,當過參謀長,沒直接帶過兵,此人對政治上認識清楚,是對外代表,常在外奔走,現任總統府國策顧問、立委,住在香港。

  ⒅王讚斌:憑祥人,廣西陸軍速成畢業,原為陸榮廷部下,陸敗後他過來了,曆任營、團、師長,及第七軍副軍長,他打仗勇敢,有一特點是他學修道,會氣功,可以三五天不睡,他當師長時我去巡視,看到他師部供一菩薩,我反對迷信,但亦沒問他。現任監委,監察院中很多人向他學氣功。

 ⒆徐啟明:榴江縣人,保定二期,當過團、旅、師、軍長及兵團司令,現當國代及光複大陸設計委員會委員。

 ⒇蘇祖馨:容縣人,廣西陸軍速成學校畢業,當過旅、師、軍長,很能打仗,兩年前在香港病故。

 (21)呂競存:保定六期,當過南寧軍校第六分校校長、副參謀長,現任國代及光複大陸設計委員會委員。

 (22)陳恩元:當過營團長,後來搞政治,當專員,現任監委。

 (23)海競強:陸大畢業,是我的親外甥,當過師長、副軍長(一八五軍),在山東作戰時被匪所俘(李仙洲所指揮的某一軍團中有某一師長叛變,整個軍團瓦解),被解到佳木斯,後來放回。

 (24)雷殷:字渭南,邕寧人,民初廣西議會議員,後留日,民國六年補選為國會議員。十一年赴北京,先任民國大學教務長,繼任校長,十三年張作霖入京津,竟捕雷氏,得莫德惠、劉哲緩頰放了,張學良接民國大學校長,而雷殷到東北任哈爾濱法政大學中文部校長。九一八事變後,宣統傀儡政權成立,想請他當法院院長,趕快跑出來,回到廣西。我有一天在邕寧操場騎馬,看到他,同他談廣西的建設,談得很好,推薦給黃主席旭初,初任省府高等顧問,後任民政廳廳長七年。他在這七年中很做了些事,我們的重要政策都是民政方麵的下層組織,所謂鄉長、民團、校長三位一體——教、養、衛、治合一。這辦法很有效,尤其民團組織是我擬的辦法,黃主席常稱呼我「老團總」,而真正徹底執行的是雷殷,他熱情、負責、勤勞,常騎馬或徒步(不坐轎子)到各縣市巡視,每到一地,把公務員聚集起來會餐、討論,有時與父老談天,探索民隱,是清明之官。他派的縣市長都是考選出來的,他自己考選,自己負責任用,不好的立加處罰,非常負責。李德鄰對他所推行的不重視,我則加以支持。抗戰後,中央派了好幾個人到廣西來看,覺得很好,蔣委員長有一次對我說;「想調雷殷做內政部次長,采取廣西的辦法推行全國。」我說:「我先與黃主席說明。」黃主席找邱昌渭接民政廳長,才把雷調到中央,中央采取廣西辦法的很多,雷做過內政部次長、黨政考核委員會副主任委員,現任立法委員。

 (25)蘇希洵:武鳴人,留法學法律,與謝冠生同學,是陸榮廷的女婿,最正直的人,可說出淤泥而不染,當過廣西省政府秘書長、教育廳長等職,現任司法院大法官。

 (26)盤珠祁:容縣人,留美,白鵬飛,桂林人,留義,先後任廣西大學校長。

 (27)黃子敬:桂林人,廣西法政學校畢業,任財政廳廳長;黃毅先,桂林人,任財政廳長多年。謝達材,桂平人,軍需學校畢業,任軍需處處長。這些人或管財政,或管軍需,廉潔可風,大陸淪陷後都到香港來,生活都很困難,黃子敬死後,殯葬費用幾乎籌措不起,黃毅先亦生活甚苦,而謝達材竟死在老人院,可憫可佩。

有關俞作柏答問

 一、健公介紹了廣西重要人物三十二名,除了俞作柏外,對廣西的統一建設都很有貢獻,健公願否講講俞作柏破壞廣西以及破壞廣西與中央團結的事實。我感覺如果中央與廣西合作良好,很多事都做成了,像北伐、清黨、抗戰等。

 答;清黨的時期,形勢對蔣總司令很不利,第八軍第四軍在武漢,第六軍被繳械後軍長程潛也跑到武漢去,二軍三軍都傾向武漢。蔣總司令要清黨,隻有第一、七軍在南京對清黨態度最堅決,蔣總司令到上海,一到就對我說要清黨,召集軍隊演講,第一師竟有人向他責問:「校長,你為什幺右傾?」他氣得不得了,調走第一師,把第二師劉峙調來,才在上海開始清黨,廣東李濟琛、廣西黃紹竑堅決支持,才能完成清黨。

 從清黨起,俞作柏就與我們不一致,他不是共產黨,隻是被共產黨利用,清黨前知道風聲跑了,跑到上海去,以後以「挑起中央與廣西惡感」為務。一年後,北伐完成了,編遣會議給俞一個機會。

 北伐後國內有四個政治分會,每個分會都有若幹兵力,開封馮玉祥是第二政治分會,轄有「魯豫陝甘青寧新」這些省份,天天要錢要餉,有了錢餉又不發給士兵,隻買槍械,企圖擴大實力;太原政治分會閻錫山轄晉、直、察、綏等省;武漢政治分會李宗仁轄兩湖;廣州政治分會李濟琛轄兩廣,此外東北張學良亦頗有力量。中央看這情形,采了楊永泰的削藩論,開編遣會議,為了比例數的爭執,馮玉祥秘密走了,中央與地方尚無「共心」,很容易起亂子。剛好武漢事變發生,胡陶弄出亂子,我在北平德國醫院,接了電報說:「不得了,闖了大禍了。」中央利用此事,先把得地利人和的李濟琛關了起來,陳濟棠回廣東解決了一個。武漢方麵胡陶少年得誌,胡本要省主席,李宗仁不給,我薦張知本做省主席,但胡陶十八、十九軍不行,第七軍因俞作柏的策動而內變,武漢便不可收拾。

 二、俞作柏活動第七軍之前,怎幺會與中央發生關係?

 答;有個雲南人周錫艱,是中央的高級參謀。他是李明瑞的同學,到武漢當特務之類的事,他看到第七軍幹部的不平,第十八、十九軍幹部吃、喝、嫖,賭,第七軍幹部則生活依舊,周錫艱利用這弱點對李明瑞煽動,李明瑞說:「這事情太大,要與俞作柏商量。」蔣總司令便召見俞作柏,鼓勵他去武漢。俞帶了好多錢去武漢,李明瑞接受了俞的意見,這時李明瑞是第七軍的一個師,另外兩師是尹成剛、周祖晃,這兩人不會聽他的,李明瑞還活動了楊騰輝一團,兵臨城下時,軍長夏威因扁桃腺腫住了院,李明瑞在前線召集團長開會,都給扣了,這一下子不戰而潰。

 三、李明瑞是那一個學校畢業的?與周鍚艱在那一個學校同學?

 答;韶關講武堂。

 (以上第八十二次訪問,五十四年六月十日)

 (健公介紹統一廣西建設廣西重要人物共三十二名,均廣西籍,以下介紹對建設廣西有貢獻的外省人物。)

選自:賈廷詩、馬天綱、陳三井、陳存恭訪問並紀錄,郭廷以校閱:《白崇禧先生訪問紀錄》,下冊,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1984年, 640-66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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