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陵鬼話 2016年10月15日 星期六 晴

2016年10月15日 星期六 晴
      今天上午看望趙磑老先生。
      趙老和現在的妻子張女士年齡相差27歲。小張對趙老伺候盡心盡意。老趙說：我這輩子最寬慰的是找了小張……很感謝她的。
      小張告訴我：老趙有時清醒，有時糊塗，有時人也認不清……拒絕打針，罵護士，罵我，不吃東西……醫生說，搞不多久了。
      我走到趙老床邊，他微微睜開眼，見是我，說：你又來看我了。似有些激動，眼角有淚水，伸出雙手，我忙同他握手。
      我：認識我嗎？
      趙：我們是兄弟，怎麽不認識！……我80多歲，當右派，當反革命，坐牢20多年……這次腦梗，記憶力差多了，好多事記不得。就是坐牢的日子忘不了……感謝你給我一個機會，在《我們》紀錄片中，我控訴老毛……躺在床上，一閉上眼，就想起我父母……他們死的時候，我還在坐牢，沒能送終，沒盡孝呢……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請自已去。我今年84歲。屬猴，本命年。難逃過呢……無兒無女無牽掛。隻是她——用手指著夫人小張——沒房子住，就這事放心不下……
       二十多年前，趙老分了一套福利房，他把房子留給了前妻。自己一直租住教育局的家屬房。2009年，教育局在院內蓋房，價格隻有市場價的一半，但要預交10萬，老趙交不起這10萬元，隻好放棄……如今呢，教育局的出租屋要拆遷，老趙一走，張女士到哪裏去住？………
        我站在趙老床邊，靜靜地聽著趙老的訴說。小張幾次示意我坐，我搖頭。
         一個小時後，告別趙老，小張送我下樓。她說：老趙這幾天總是滴沽，說自已這輩子很不值，社會對他太不公……他會帶著遺憾，不，是帶著遺恨離開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