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成長與愛德加•凱西

介紹愛德加•凱西的解讀及其它靈性資料在正在到來的水瓶世代裏,對我們每個靈魂發展的影響。凱西資料和一的法則均授權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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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九分鍾 -5

(2006-08-08 17:18:33) 下一個

第六章

  我們再次移動了,或者寧可說,我們眼前的景物——不知怎的又改變了。另一幕展現了!這是由於光的性質不同的緣故,仿佛在瞬息之間空氣變得比以前透明,於是我可以看見那些顯然一直是在眼前的事物。

  換句話說,耶穌似乎是按照我所能了解的程度,逐步啟示我一部分而已。起初祂向我顯示一個地獄般的世界,其中的靈魂陷在各種不同的自我傾注裏。前前後後的經曆了這些,如今,我開始察覺到另一個嶄新的世界!有一片宏偉的建築物座落在美麗而陽光普照的園子裏,其中各個相異的構築呈現出一種相互的關連性,這種刻意安排的圖案,令我感覺此地是一所設計良好的大學。如果要我拿世上的建築來相比,這簡直是荒謬蠢笨之至,因為塵世中所有的學校與大學似乎隻是零零星星的複製品,唯有這裏才是實體。

  我們似乎突然墜入一個全然不同的空間,幾乎像是進入另一類型的存在一般。經過了戰時城中的喧鬧與平原上嘶喊的聲音之後,這裏彌漫著一片寧靜。當我們踏入其中的一棟建築物,走向一個天花板高高在上而有長門的通廊時,肅靜的氣氛是如此濃厚,以至於我看見走道上有人時,著實大吃一驚。

  我無法分出他們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因為他們從頭到腳全藏在一件寬鬆飄蕩、而有頭罩的袍子裏,所以我模糊地聯想起修道士。然而此地的氣息並不是全然如我想象的修道院一般,倒是更像個龐大的研究中心,四下裏回蕩著一種發明了偉大事物的興奮感。我們擦身經過了站在寬闊廳堂中和螺旋形扶梯上的人,他們似乎被某種必須全神貫注地行動吸引住了;他們彼此並不講很多話。然而我也感覺這些人中,彼此不但沒有友誼存在,反而因為集中精神而疏遠著他人。

  不管他們可能是何許人,總之他們顯出高超的渾然忘我——融化在某種駕臨他們之上的偉大目標中。我瞥見一些敞開的門裏裝滿著複雜的設備,其中數間房裏,套著頭的人物正彎身在精細的地圖與解釋圖表上,或者坐在操縱裝置旁,而精巧的儀器上燈光七閃八亮的。我曾在科學教育上有過初步的學習,這是我向來引以為榮的;我在大學時主修化學,選修生物學,讀過物理與微積分。但若此處哲學活動屬於某一類科學的話,那麽他們是遠超過我所懂的。萬一要我猜的話,恐怕連門兒也沒有。然而我卻感到有某種龐大的實驗在曆煉著,也許是無數個這類的試驗吧!

  “他們在幹什麽,耶穌?”我問。

  雖然知識像火一般的從祂身上燃燒出來——事實上,我意識到這個巨大的“校園”中,每個活動都源於神——但我的心思中並沒燃起答案。那傳遞進我裏頭的,一如往常,仍是愛:一種因著我無知而起的憐憫,一種包容著我所有不解的諒解。

  此外……盡管祂對這批人表示著明顯的喜悅,我畢竟意識出,甚至連這裏還不算是最重要的領域;我覺得祂將會把更偉大的事物顯示給我,如果我能了解的話。

  因此,我跟著祂進入這思想領域的另一棟建築物,到了一間工作室,在此有一種複雜的音樂,是一邊作曲一邊演奏的,我連起頭都跟不上。它有著變化無窮的節奏和音調,不是任何我所熟知的調子!“哇!”我發現自己在想著:“巴哈隻不過是個開端而已!”

  接著我們走過一間容積相當於整個利趣門大學的圖書館,我凝望著一些房間,裏麵從地板到天花板全排列著羊皮紙、泥塊、獸皮、金屬、紙張等製成的文件。“這裏,”一個思想臨到我:“凝集著宇宙間相當重要的書籍。”

  立刻地,我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事。書本怎麽會在地球以外的地方寫成呢?!但盡管我的心思拒絕相信,那個思想仍然堅持著,“這是宇宙中的核心著作。”這句話不停地反複繞著。這時我們逛著圓頂的閱讀室,其中擁擠著寂靜的學者。接著我們突然站在一個較小房間的門口,它幾乎是間附屬的建築:“此處是這裏的思想中心。”

  我們再次向外移到那個肅靜而樂觀的園邸,然後進入一棟滿是工業機器的建築物,隨及進到一個有一個怪異的球形建築物中,此處有條步行的小甬道,繞過一個池子上方,池中裝的似乎是普通的水。繼續來到一件看似大實驗室的房子,以及一處好像某種太空天文台的地方,在我們一路前進的當兒,我的迷惑感不斷激漲。

  “這是……天堂嗎?主耶穌?”我冒昧地問。這種寧靜、光明,簡直就像在天堂!此地,人的自我與自大的喧囂也匿跡了。“這些人活在地上時,是否在一種毫無自私欲望的狀態中成長?

  “他們是如此成長的,並且會繼續不斷地這樣成長下去。”答案仿佛陽光般照射進這個專注而渴望的環境。若成長會繼續下去,那麽這裏比不是完整的成長。話又說回來,即或是這些寧靜的靈魂,也讓人覺得總是還缺少著什麽?!猛然地我懷疑,他們是否與“低層領域”中的靈魂所缺相同?難道這些毫不自私卻不斷追尋著的靈魂,同樣有看不見耶穌的毛病?或者換句話說,他們無法按祂的本相來看祂?當然他們已得著有關他的暗示與蛛絲馬跡了,因為他們一心一意所追尋的,無疑地,乃是真理呀。難道說,一個渴求真理的傾向,也可能令人遠離真理祂自己?——祂就站在他們當中,然而他們依舊埋首在書籍與試管中追尋祂……

  我不懂。但我的迷惑與我所想問的一切問題,一遇見耶穌那說不出的愛,似乎全然無關緊要了。最後我自己結論著,也許祂不能告訴我這些超乎我悟性的事——或許是我裏頭還缺少一種可以了解答案的“什麽”。

  最要緊而又最合乎所有人需求的事實,仍舊是我身邊這位,因為不論祂顯示什麽給我,祂總是時時刻刻地成為我注意力被吸引的真正焦點。

  也許,這就是為什麽我不能清楚知曉,何時是我們開始離開地球表麵那一刻……

  一直到此刻為止,我總有一種印象,覺得我們正在旅行——以怎樣的方式在旅行呢?這點我無法想像——總之是在地球上旅行。甚至我所謂“較高階層”的深奧思想與學識所在的地方,顯然也是離“物質階層”不遠:此物質階層中,有許多無形軀者依然糾纏在硬質、有形的世界裏。

  但現在,我們似乎已將地球遠遠地拋在後頭,甚至我再也看不到它了。接著我們好像在一個廣闊無邊的“虛無縹緲間”,這種辭句是我向來一想就會恐懼的,但是此刻卻沒有這樣的感覺,而且某種不可言喻的應許,仿佛顫動著彌漫在這個無涯的太空中。

  隨及我看到在無限遙遠之處,遙遠得無法以任何我所知的方式來看見的地方——有一座城。一座光輝萬丈而似乎廣闊得毫無邊際的城,其明亮足以在無盡遙遠之外讓人一目了然。這些光輝似乎從那地方的城牆、街道以及被我便認出是正在其中行走的人物身上所迸射出來的,實際上,這城和其中的一切仿佛都是用光造成的,正如我身邊的這位一樣。

  在此之前,我從未讀過啟示錄,所以我僅能敬畏地張著嘴凝望著遙遠的奇景,想像著那裏的每棟建築物和每一個居住者,不知會有多燦爛,因為遠在這麽多光年的距離外,它看來已是這麽亮了。我驚異而困惑,是否這些光芒四射的靈魂正是一生以耶穌為生活核心的人?是否我終於看到了那些在凡事上尋求祂的人?他們追尋的那麽認真、親近,以至於變得全然像祂?!……正當我詢問這些問題時,兩個光明的人物似乎離了那城而朝著我們過來,他們以光的速度飛越這片無涯之境。

  但是當他們疾馳而來的同時,我們卻以更快的速度退去,於是彼此間的距離扯遠了,而那異像消逝了!我因深覺可惜而喊了起來,但我曉得,按自己這種不完全的視覺,現今對那真實而至極的天國隻能承受迅速一瞥而已。祂已盡其可能的向我顯示了我所能承擔的部分。因此,現在我們急速地遠去。

  牆壁向我們圍擁過來,看起來既狹小又像箱子一般,隨即過了數秒,我才認出這是醫院的小病房,我覺得我們離開此地好像已有一輩子之久了!

  耶穌仍然站在我身邊,否則的話,我的意識一定無法承擔這種由無極太空跳入鬥室空間的急劇轉移。那榮耀的城依然在我心思中閃爍、燦爛著,向我招呼、叫喚著。我以一種全然漠不關心的態度,猛然注意到有個人躺在那張幾乎塞滿鬥室的床上,其上覆著被單。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耶穌竟對我說我屬於那蓋著被單的行軀,而祂在我身上的旨意必須包括那團東西在內才能完成。接著我不斷地倚近它,而它竟逼在我的視線上,阻擋了那大光。在失望中我向祂大喊,求祂不要離我而去,求祂使我進入光輝的城,不要將我拋在這裏黑暗而狹窄的地方!

  仿佛處在一個古老而被淡忘的故事裏似的,我回想起自己曾搜尋這醫院中的每廳每室,焦急地想要找到這張床上的軀殼!就在那最孤寂的一刻,我跳進一個我聞所未聞的完美存在中。如今耶穌的光已進入我的生命且全然充滿著,因此想到我竟要與祂分離,真是一件無法忍受的事。

  就在我懇求的當兒,知覺漸漸流逝了;我的心思開始模糊、模糊……再無法知道自己正在為什麽而掙紮。我感覺喉嚨裏火燒一般,而胸膛上有很重的力量壓擠著。

  我睜開了眼睛,但覺臉上有東西遮著。於是我摸索著毛毯,試著想弄清楚是什麽東西覆著我,但是想移動手臂就像想舉起鉛棒一般困難。最後我把手指合攏在一起,此時右手觸及一個圓形的戒環,其上嵌著卵行寶石,套在左手無名指上。緩緩地,我將它一圈又一圈地轉著,然後一陣漆黑襲了上來。

第七章

  這些往事整整向胡烈德·歐文講了四個會談的時間。自始至終,他不斷地插嘴問問題或者要求我解釋——同時借此讓我知道,他並沒必要相信我所講的每個字呢!

  然而,現在他靜靜坐著,而我桌上那隻記時鍾的數字卻跳了過去,同時我聽見一個病人到達的開門與關門聲音。我瞄了一下鍾麵:我們還剩十分鍾。

  “你又……回到了你的身體?”終於胡烈德問道。

  “這是我現在的解釋,”我說:“當時我是昏迷不醒的,而且後來的兩三天我毫無知覺。隻出現一些高燒、夢靨式的夢——通常隻有在嚴重生病時才會發生的那類現象。”

  我告訴他,最重要的事情是,當我漸漸開始恢複知覺時,幾乎我所能感覺到的隻是:我在生病。我肉體上的痛苦把腦中一切事都擠跑了。然而當我——脫離身體外出時又如何呢?我不知怎樣形容才好——真是半點疼痛也沒有!截然沒有肉體上的各種感覺。

  我確實記得的第二件事,是我睜開眼睛時,感覺頭痛欲裂,卻看見一個護士衝著我微笑。

  “你能回到我們之中真是太好了,”她說:“有一陣子,我們沒有人認為你會醒轉過來呢。”

  我舔了舔發熱而幹裂的嘴唇,“今天是哪一天?”我以刺耳之聲問。

  “這是聖誕節前夕,李齊。”醫院職員的節假日一律取消,她補充說著,這是因為營中傳染著流行性感冒與嚴重肺炎的緣故。

  我試著想問些新的問題,如此她才不至於離開,因我無論如何必須向她表達出那件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是啊,她說,現在幾乎每天下雪;她還告訴我,她是爾文少尉。

  “我剛得著一個驚人的經驗,”我插嘴道:“是全世界每個人都應該知道的。”

  一陣攻擊性的咳嗽攝住了我,爾文少尉隻得用手扶我背,將我撐起來喝一口水。“現在不可講太多,”她說:“待會兒我會順道過來看看你。”

  其實,我也懷疑自己到底能說什麽?說“我剛剛看見了神?我去了地獄一趟?我瞧了一眼天堂?”她準會以為我瘋掉了。

  那一整個禮拜中,不論誰踏進這小房間,我就試著向他描述那照亮了此處的大光,以及他問我的那個最基本的問題。但我從未講上幾句話——

  “休息一下吧,不要拚命講話。”醫生或護士總是這樣說——的確,我的聲音不過隻是喘著氣的嘎嘎聲而已。醫護人員比較感興趣的顯然是我的新陳代謝速率、我的體溫、以及我靜脈注射的藥物需要量。從我所承受的注意力來看,很明顯的這些並非是例行公事。一天天逐漸的度過,我漸次把醫院裏所發生的事——拚湊了起來,就是那段遇見了耶穌的時間裏所發生的一切事。

  “今天我們的時間到此為止,”我告訴胡烈德:“如過你喜歡的話,明天我會告訴你從醫生那邊搜集來的故事。”雖然從停車廣場走到這裏的幾步路已叫他上氣不接下氣,但胡烈德現在是天天報到的。因此第二天下午我接著敘述我的故事……

第八章

  我得知,當我在X光機器前麵崩潰後,我被抬往鄰近病房的一間小隔離房間,在那裏我的病況被診斷為雙大葉肺炎。緊接而來的二十四小時,盡管醫院盡其可能的設法著——一九四三年時“神藥”還在醞釀階段——我的情形卻不斷惡化。

  十二月二十一日清晨,就是我在昏迷中被移到小病房的第二十四小時,病房小弟照例來分配藥劑,但到達我這間小病房時卻量不到我的脈搏。他檢查我的呼吸次數,沒有!緊接著他量我的血壓,也是沒有!這下子他衝出去找值班的醫官。

  值班的醫官三步並兩步的趕來,親自重新檢查一遍,結果一樣。最後他直起身子告訴病房小弟說:

  “他死了,沒錯。等會兒你巡完病房之後,把他移往太平間。”

  他沉重地說著,因為那個月巴克利營中已經死了好些人。極不情願的,他將我擱在毛毯上的手臂伸直,將被單遮著我的臉,然後返回病房繼續為活得人服務。

  病房小弟進行著他的例行公事,這時一定正是我在曆經絕望地搜尋而返回這小房間、看到一個覆蓋著被單的軀體在那兒的節骨眼兒……

  經過了九分鍾:這是根據醫院的記錄,病房小弟回到這小房間開始整理軀體,預備轉移到天平間,但是——毛毯上那隻手顯然在動呢?!

  於是病房小弟再度飛也似的衝去找值班的醫官。醫官隨著他回來,將我檢驗一遍後,再度宣布我已死了。無疑地,準是這個年輕的醫院侍者在漫長、寂寞的夜班裏幻想了一番。

  然後發生了一件事,此事在數年後我才領悟到它的震撼力。得知這事時,我當然已相當驚奇,不過總不及我今日想來時所感受到的驚險與啞然!

  病房小弟拒絕接受他上級醫官的宣判,“或許,”他建議說:“你可以直接打一針腎上腺素到他心髒的肌肉裏。”

  這是無法想像的事,第一,小兵竟和長官爭執,特別在這種醫學問題上,小兵隻是個沒有受過訓練的病房小弟,而長官是領了執照的醫生呢;第二,病房小弟所作的建議簡直荒謬之至!當時還是遠在心髒按摩和電擊法廣泛使用之前,把腎上腺素注射入心髒,雖不是史無前例的事,卻隻是偶爾在心髒阻塞的病理上試一試而已。但這種情形僅適用於身體狀況基本上是健康卻因外傷而引起心髒停止的病人,例如淹死的意外事件,此時若能讓心髒在跳動的話,對病人的全然複蘇乃是很有希望的。

  但是,若整個係統因著肺炎之類的疾病而惡化之後,單單讓心肌再收縮幾下並沒什麽用處的。技術上來說,你或許可以使心髒跳個幾分鍾,但你並不能改變整個係統的健康狀態。按我當時的情況而言,的確,任何一個醫護人員都會了解,這是完全不能扭轉的局麵;何況,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缺氧,腦部早已損害無疑了。

  然而這位博學的值班醫官,固然十分明白這種做法的無理性,卻接受了身旁這位無學問的士兵所提出的建議。“到儲藏室拿一個消毒包來!”他吩咐著小弟。當病房小弟跑回來時,醫生把皮下注射管裝滿了一整玻璃瓶的腎上腺素,然後,將凹眼針頭插進我的心髒。

  起初心跳不規則地恢複了,接著就在兩個人凝視之下,難以置信的,漸漸引起了有節奏的脈搏。

  過了一會,呼吸開始了;我的血壓上升,吸氣越來越有力……

  無可置疑地,在那刻我複蘇了,但等我恢複知覺時已過了三天,等我脫離險境時卻過了五天,而等我能走動時已是兩星期以後的事了。但如今,在我度過了二十七個行醫的念頭,我才領會出,在我恢複健康的過程中,醫護人員一定跟著在困惑不已。等我恢複到能夠發問題之時,那晚值班的醫生和那位出現無可解釋的預感卻證明為真的病房小弟,雙雙隨著一個單位前往海外了,但我受到了多南·法蘭西醫生的私人探訪,那位值班醫生向這位指揮官報告了當晚的事件。法蘭西醫生指我的複元是“我所碰過最令人驚異的病例。”而且數年之後,他在一張公證的書麵聲明上寫著:“至今,喬治·李齊之所以能從死境轉而恢複健康,其解釋必須著眼於自然方式以外的理由。”

第九章

  然而,當我向胡烈德·歐文敘述時,這些複蘇的細節並不會叫我很感興趣,因為我視自己的重返人間為一種不幸;甚至,若當時有力氣的話,我會對那些辛辛苦苦救我複活的人,大發一頓脾氣。

  大半的時間我僅能躺在床上,雖是一個病情沉重的年輕人,但仍纏扭在自己那場小病房內的無邊境遇中——在思想著耶穌,祈望自己懂得如何向其他人談及祂,同時懷疑著自己在這無法見到祂的地方,到底如何才能活下去?

  唯有在別人進到我的房間時,那種與祂分離的痛苦似乎才比較容易忍受。病房小弟、護士、醫生,不管是誰,隻要有人出現,我的心總會整個跳了起來。爾文少尉——她的名字叫蕾德,這是後來得知的。我當然從來不敢如此稱呼她——對於所謂的“心靈探索”,爾文少尉顯得是個格外忠實的聽眾,但每次我嚐試著再把所發生的事情告訴她時,我說:“那仿佛是你前所未見最明亮的日頭,隻不過那並非燃燒著的太陽……”我總是陷入詞窮的困難,幾乎連最微小的一點點情形也表達不清,而且我發現,自己的努力僅僅增加她的迷惑而已。

  回想起來,蕾德·爾文當時的年紀大約不超過二十六或二十七歲,她是個身材纖細、笑容可掬而美麗動人的金發女子,但依我當時的年輕眼光而言,她似乎已屆中年,而且年長得夠資格聽我傾吐愁煩了。由於我無法讓她明白那光,以及祂向我所顯示的世界,我隻好談談醫學院和自己原本應該在三周前參加開課的事。這些遭遇她立刻深表同情!與她聊天實在太棒了,想想,能看見一張熟人的臉而且能讓她注視著自己,能對她說話、能等她回應——為什麽從前我並不覺得這是一種奇妙的事呢?

  到了我能蹣跚地步進主要的大病房時,我的心靈恢複得更快,於是我開始麻煩他們把我移到大中病房裏的一張普通床上,這樣子我的左右側都會有人。我驚奇的想起過去的自己與眼前的體驗:以前我是害羞而極其內向的人,唯在童子軍營和費·加瑪弟兄會中,我曾與人自由交往,但那是因為我已經日以繼夜的與他們混熟了的緣故。如今我忽然發現,自己能對一些完全陌生的人打招呼,就像我們認識了好一輩子似的。我曾徘徊過這些病床,但當時卻無人看得見我、無人能察覺我的存在,那種極度的孤寂在我心中造成了深刻的改變。

  每當燈火熄滅的夜晚,喋喋不休的聊天靜止之後,我曾躺著瞪向通道另一邊的那排夜燈,回想著那個不尋常的深夜,思及有一次光的本體曾進入這個土褐色木造的兵營,以及其他細節。祂還在這裏嗎?我疑惑著。是否僅僅因為祂的超凡亮光會弄瞎肉體的眼睛,所以我們沒有一人能看得見祂?

  我漸漸氣餒得不敢嚐試把我所見的告訴別人,除了氣餒之外,也是基於一點點的自我保護。我太欣賞這病房中新交的夥伴,以至於不願意自己冒著被當作怪物而遭排斥的危險。每個晚上我用數小時來回味那段難以置信的鮮明時光中的每一幕與每一個聲響。起初是地獄般的地方,這是我得以觀看最久之處,這裏的人已不再屬於地球,但卻依然無法擺脫它——無法擺脫過去所牽涉的事物、饑餓的人、以及他們至今仍擁有的驕傲。接著到了那個全無自我的領域中,短短的造訪,發現該處人人都忘我的在追尋真理,若非最後得著間接的一點啟示,否則我幾乎以為自己已置身於天堂。那座榮耀的城,僅讓我瞥見了一眼的城,竟成為整個經驗中最突出、清晰的部分。想來總是令我極痛心!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這些事會向眾人中的我顯示?最要緊的是,現在到底要我如何處理這個經驗?

  這些就是胡烈德·歐文向我發出的問題,這時他陷在我身旁的一張扶手椅裏,在艱難的呼吸中一字字吐出。

  他說:“這事對你真是非同小可嗎?我的意思是,對你的生活以及你的行為等,有否影響?另一方麵來說,這實在是非常吸引人的,能夠以親密的途徑遇見神等等這類的事,不過,我並不覺得這事關係重大!”

  親密的途徑?……是否我能從這些字眼裏嗅出一種“嫉妒”的氣息?若答案是肯定的,那麽,我欲將這經驗的真意傳遞出去的嚐試,已經失敗了。

  我提醒胡烈德說,這不是一次到天堂的來回旅行啊!若我所見是天堂,那也僅是在無比遙遠外瞥一眼而已,按當時的我而言,天堂是我摸不著邊的、更是我無法確切了解的。我更不會以為我還是個二十歲的孩子時,就已洞察地獄的深淵了,舉例來說,我當時就沒有見到聖經中所記載的火湖。

  但我所看到的來世,很明顯的,已有許多類似我這樣的人經曆過了,那種情形委實夠資格算是地獄了。因此,任何一種態度、癖好、優越感,若會將我塑造成那種悲慘的生存者,如同我所見過的那些人一樣,那麽,這些習性就會引起我終生的恐懼感。自從在德州那晚的經曆之後,我不再認為有什麽事情是純屬偶然的,我告訴胡烈德說,我不再以為和別人的邂逅竟會是“無關緊要的。而且那次以後,每時每刻我都意識到,有一個更大的世界乃是存在的。

  但很奇怪的是,讓我覺得重返人世真是遺憾的原因,並不是懼怕,而是基於渴慕另外的世界所煥發出的榮耀。耶穌的愛,與這個我仍需繼續活在其中的世界所造成的對比,使我病後的數年,活得相當辛苦。“這件事對你有否造成改變?”胡烈德如此問我。若要對他開誠布公,正如我一向所樂意做的那樣,則我深知自己必須誠實地告訴胡烈德以後所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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