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化
即將召開的中共十七屆三中全會，主要議題據說是進一步給農村鬆綁。近日，胡錦濤在視察安徽小崗村時，對農民說，“不僅現有土地承包關係要保持穩定並長久不變，還要賦予農民更加充分而有保障的土地承包經營權。” “同時，要根據農民的意願，允許農民以多種形式流轉土地承包經營權，發展適度規模經營。”
30年前的土地聯產承包製，就是一次農村鬆綁。這次鬆綁極大發揮了億萬農民的積極性。鬆綁以後和之前的集體化相比，中國農村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城鎮居民也許還記得，糧棉副食品憑票供應，就是從那時開始取消的。中國人從此再也不愁吃穿。
為什麽隻要鬆綁就能調動積極性？道理很簡單也很原始：因為人隻有為自己勞動才有內在動力。奴隸是沒有積極性也沒有創造性的。為集體勞動，也就等於是集體的奴隸。人類在大部分曆史中，實行的私有製，並非罪惡，而是人性的本能使然。所謂私有製，不是有人誤解的地主資本家所有，而是人人所有。每一個合法的公民，都應當具有獲得生產資料，進行基本資本積累的權利。沒有任何一個優秀的集體，比如社會主義，能夠代替個人實行這種權利，並創造良好經濟效益。而一個民主公正的製度必不可少，這種製度保證每一個人都有機會參與公平競爭，以及合法創造的成果不被強者劫掠。
但是30年前的農村鬆綁隻開了一個頭就停止了。農民雖然獲得了土地使用權，但沒有獲得土地的支配權。也就是說，土地是借給你的，雖然在你手裏，但不在你名下。因此，過了一些年以後，最初的積極性就消失了。農民雖然耕種土地，但是不愛惜土地，不最有效地使用土地。農村的發展與城鎮拉開距離，成了經濟改革的瓶頸。
中共決定要在承包製上再向前走一步，實行土地“流轉”也就是買賣，無疑同中國人的古老理想“耕者有其田”更接近了一些，完全實現也許還有待時日。不過，緊身衣的紐扣已經解開，要完全脫掉不再是一件難事。現在我最擔心的，倒不是土地私有製會不會最終實現，而是目前在沒有政治製度配套的狀況下單方麵鬆綁，會不會帶來新的危機。
眾所周知，由於某個事件的作用影響，中國的城市改革完全是單邊進行的。也就是說，隻開放市場，但是不改動政治製度。用一套半軍事化的舊體製來管理市場經濟，結果改革的成果和弊端相互對衝抵消。管理層腐敗，社會道德墮落，環境遭受破壞，人們喪失信心和高速增長的財富“相映成趣”。
現在隻對農村繼續鬆綁而不改革配套體製，會不會重走一遍城市鬆綁的老路呢？很有可能。如果沒有一套公平民主的製度，包括實行普選，開放言論，司法獨立等內容在內的政治保障製度，隻是單邊放開經濟，就像雜技演員高空走鋼絲，卻把保險繩扔掉一樣，從高處摔下來是遲早的事。
2008-10-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