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有多大力量？

 
施化

自從人類發明了兵器以後，刀劍、槍炮都象征著征服力量。當然，最大的力量所在，無過於掌握著“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政權，而且越是專製集權的政權越有力量。對於任何有可能危及專製寡頭穩定統治的挑戰，都會受到專製力量從肉體到靈魂的毀滅性打擊。打擊武器可以從拳腳、棍棒一直到酷刑、殺害。至於15年前的今天，當著全世界媒體觀眾的麵，動用幾十萬野戰軍隊，使用裝甲車、衝鋒槍、開花子彈，一連幾夜幾日地追殺隻不過心懷憤怒的學生平民的那次打擊，是這種力量的極至表現。

而草根平民是社會中的弱者，在沒有實際選舉權和財產權而且不許個人持槍的國度，他們什麽都沒有，於是隻剩下希望：希望活著，活得自由、活得安全、活得有尊嚴。也許，就強弱而言，世界上最強的力量是暴政，最弱的力量是希望？

還記得前不久看過的一部新片，讓我深深觸動，片名叫《Touch the Void》，是以一個真實發生過的故事為背景的記錄影片（Documentary Film）。事件的兩個當事人都在影片中出現，穿插解說情節。那是在1980年代，他們這一對年輕的野心勃勃的登山愛好者，去征服智利的一座人跡罕到的雪山。當時的條件很簡陋，既沒有通訊工具，又沒有直升機救援，食物和飲水隻夠用三天。當第三天他們勝利征服頂峰下山時，影片的主角Joe不小心摔斷了左腿。禍不單行，第四天他在夥伴的繩索幫助下，好不容易爬行了三分之二回程，又掉下一個懸崖。在空中懸掛一個半小時以後，絕望的夥伴見無法同他聯係上，又無力拖他上來，斷無存活希望，便割斷繩索離棄了他，讓他跌進一個上不見天、下不見底的冰隙裏。

Joe此刻一無所有，隻剩下希望。他隻有一個希望：死也要死在有人跡的地方，希望幫助了他。他終於戰勝絕望、恐懼、劇烈疼痛、饑渴和體力衰竭，不可思議地爬出冰隙，爬下冰峰，在第七天清晨爬回營地。夥伴看到不成人形的他，還以為是鬼。希望的力量從極端危難中把他救出來，希望創造了一個幾乎不可能發生的奇跡。

其實，類似的故事我並不是第一次看到，記憶中還有《老人與海》和《熱愛生命》等世界名著。 希望的力量是人類特有的意誌的力量。當一個人認定一個目標，而且這個目標是顯而易見地合乎常理、合乎人性，他終將會實現這個目標，即使他個人沒有實現，和他相同目標的群體、社會也遲早會使其實現。

從這個意義上講，希望的力量無比強大。比如，人們希望擺脫帝王的主宰，帝製就幾乎從地球上消失了；人們希望消除大規模族群滅絕的恐懼，從二戰以來，滅絕族群的罪行就越來越少，並且總受到懲治。對民主的希望，已經把從東歐、南亞和非洲的大多數國家從專製製度下解脫出來，轉為民主製度；對和平的希望，正在迫使世界最強大的國家美國，盡快結束對伊拉克的軍事占領。

希望的力量在於希望的目標，在於你要什麽。如果要的隻是個人貪得無厭的財富，你的希望就不一定有力量。起碼在你獲得後，不能夠保證對它們的永遠占有。有力量的希望一定是人類共有的價值，是對人的尊嚴的尊重、對人的生命的關愛、對人的自由的嗬護。

希望的力量在於每一個有這樣希望的人，直率、公開地把自己的希望表達出來，就好象對伊拉克囚犯受到的虐待行為，全世界的媒體發出相同的反對聲音那樣。 至於為什麽會認為希望沒有力量？是因為思想麻醉，人們根本從來就沒有過希望；或者暴政太凶殘，是因為恐懼而放棄了希望或不敢說出希望；還有，因為人們不同的利益認識，他們的希望各異，力量沒有匯聚在一起。 希望到底有多大力量？

2004年6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