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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梔子花香》(9)

(2014-04-07 17:06:48) 下一個
夏陽的父母已經睡了。開門看是夏陽回來很高興。也沒說別的,隻是讓夏陽收拾收拾洗洗早點睡覺。當時,夏陽的手機還響了起來,拿出時,手機卻沒電了。夏陽估計是劉木三來電,並沒多想。
第二天,夏陽爸爸去上班了,他的媽媽就到他的房間和他談心,把這事前因後果和利害關係講了一遍。
夏陽的父母想讓夏陽結婚,是考慮到訂了三年的親,退婚是一件很不道德是事情。在下河鎮這個地方,年輕人都結婚早,如果陳虹不和夏陽訂婚可能早就和其他人結婚了。退了婚兩家以後可能反目為仇,夏陽也就成了現代版的陳世美。夏陽的爸爸老夏還在縣裏的法院工作,讓別人更有話說:自己的孩子都管不好,怎麽給人斷案?夏陽的媽媽在學校裏又怎樣去麵對陳虹?婚姻不是兒戲,是兩個家族的聯姻。多少要講究個門當戶對。而雙方的家庭條件在當地都不錯。夏陽的爸爸在縣裏法院的經濟庭當庭長,陳虹的爸爸老陳是鎮上醫院的院長。陳虹也是市師範學校中專畢業,在鎮上當小學老師,人長得也不錯。這原本是一段很好的姻緣。
 
現在的問題出在夏陽身上。夏陽變心了,變心的原因是遇到了顏老師。那麽夏陽和顏老師之間的有沒有結婚的可能性呢?一是夏陽對顏老師的家庭情況並不了解,也就是他們僅僅處於有好感階段,可能連談戀愛都不算。那麽他們之間將來有沒有結婚的可能性呢?據趙校長說,顏老師來學校工作也是暫時的,並無長久打算。教育集團的王總和顏老師的母親已達成口頭協議,願意成為親家。也就是說,顏老師的父母不一定會同意她和夏陽的關係。再者,據趙校長說,顏老師的父母當初離異的原因可能是由於經濟原因。現在顏老師嫁的那個外國人,據說在加拿大有莊園、有馬場、還有馬術訓練學校,很富有。顏老師的母親在國外還辦了少兒戲曲培訓學校。那麽,她的母親一定把經濟和事業看得比較重。而初出茅廬的夏陽這方麵都太欠缺。說得難聽一點,就是一個屌絲男。現在這個社會,在婚姻中,男方無論是事業還是經濟,如果沒有實力,婚姻能否維持長久,社會上諸多的例子,不用多說。即使在電影裏的愛情故事,也都是郎才女貌,多數是灰姑娘的故事,最後嫁的還不是白馬王子?
經過夏陽媽媽這一分析,明顯夏陽在這事上做得有點不靠譜。夏陽媽媽說的也是實話,但是實話往往是讓人夢碎,讓人氣餒。甚至讓人感覺到社會現實殘酷得讓人窒息。
 
夏陽終於說話了,媽,你說的都在理。可是,我跟顏老師至少還在熱乎著呢,寒假回了趟家卻又結了婚。開學後我回學校,怎麽麵對顏老師?豈不成了騙子?
夏陽的媽媽說,你這個騙子肯定是當定了。現在就是要把這個壞的影響力降到最低。你和陳虹退婚,整個下河鎮的人都認為你是個騙子,包括我們做父母的都成了騙子。你和顏老師了結。頂多顏老師一個人認為你是騙子。看看你身邊的人,有幾個讚同你們交往的?
這話說得夏陽猶豫起來。猶豫的原因不是因為他成了騙子,而是覺得認識顏老師快有一年了,對顏老師的家庭還真的知之甚少。對顏老師的過去也是一點不了解。更沒有談婚論嫁的意思。顏老師藏得太深,藏得深了就說明不誠懇。既然不誠懇,也許自己曲解她的意思,或許她根本沒有和自己談戀愛的意思。身邊的人,的確沒人對他們的交往表示讚同,除了學生。學生懂什麽?夏陽有點動搖了,抗婚已經沒有那麽強烈了。
 
夏陽最後的底線,可以先舉行婚禮,以後再補領結婚證。以後當麵跟顏老師解釋清楚再領證。防止顏老師有過激的行為,也盡量不讓顏老師認為自己是個騙子。
夏陽的爸爸下班後聽到這話更生氣了。他對夏陽說,你何止是個騙子,在以前,你這種行為屬於流氓罪,要判刑的。夏陽一聽,頓時矮了半截。
夏陽趁父母不備,從錢包裏找出陳虹的那張寫著“如果你們真心相愛我願意為你們的愛情讓路”的紙條,悄悄地撕了。
 
臨近過年,鎮上每天都是爆竹聲聲,一派喜慶。夏陽的媽媽再次和夏陽溝通,說現在雙方都在為婚禮做好了準備,其實也就是家長下不了台。如果你結了婚,以後真的過不下去,就不是家長的事了,而是你們夫妻倆的事了。
這話說得再明白不過了。夏陽抬起了頭,媽,我願意結婚。
後來,老夏還打電話給陳虹的爸爸老陳說:我們做家長的隻能做到這一步了,下麵要看孩子們自己的了。
春節過後正月十二,夏陽和陳虹舉行了婚禮。

夏陽的婚禮進行的很順利,也很隆重。陳虹家對夏陽在婚約中出現了退堂鼓很是不滿。越是不滿越要把婚禮搞得隆重一點,讓鎮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們倆大張旗鼓地結的婚。以後夏陽再有什麽節外生枝,看你們夏家的臉往哪裏擱。所以光嫁妝就搞了兩卡車,還陪送兩輛本田摩托車。在當地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陳虹家離夏陽家也就鎮子東到鎮子西不到一公裏,陳虹出嫁的車隊卻繞道縣城再繞回下河鎮的夏陽家,花了半天的時間。
木三是伴郎,跟夏陽去迎的親。他忙裏忙外迎客招呼來賀喜親朋好友忙得不亦樂乎搞得像自己的婚禮似的。按照當地的習慣,酒席從中午開始。陳虹家擺出嫁宴客有三十幾桌。夏陽家迎親宴更是多達四十幾桌,半個鎮子上的人家都來參加了婚禮。夏家的喜宴從中午吃到晚上。頭排桌是送親的隊伍和貴賓,二排桌是親戚,三排桌是本家以及莊鄰。晚上八點還有夏陽的同學四桌人。初中同學兩桌,高中兩桌。這四桌酒席就擺在洞房旁邊的大客廳裏。同學喝喜酒是壓軸戲,就是要邊喝酒邊鬧洞房。鬧洞房通常會把新郎新娘灌醉後折騰。這次卻沒那麽容易。有木三和一個海量的叫小蘭的伴娘保駕著呢。新郎新娘的酒早已換成了冷開水,再加上木三的小嘴能說會道的,居然把這幫同學給擋住了。新郎官夏陽一天走下來已經很累,再加上心裏一直有疙瘩,表情早已麻木。婚宴中大家既是觀眾又是演員,人人都想在這次同學聚會中表演一下。伴娘小蘭酒量也不小,她和木三逐漸在婚宴上成了一對主角,成了大家哄鬧的對象,夏陽和陳虹倒像是局外人。夏陽覺得自己像個木偶,看著劉木三戴著眼鏡小酒左一杯右一杯,喝得搖搖晃晃但是講起話來一套一套的,並且套路一點都不亂。心裏感慨,以前都說木三人笨,學習成績也不好。可是,自從進了學校電教中心這一年來,經常和學校的領導打交道,又要和施工隊的人員打交道,還參與學校的計算機電教的采購工作,現在已經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夏陽猛然間都覺得自己快不認識木三了。
夏陽心裏有事,臉上也高興不起來。夏陽的堂弟還說,你這新郎官怎麽當成這樣,一點笑臉都沒有?夏陽還真的衝他擠出一堆苦笑。
 
婚後三天回門。陳虹的媽媽在廚房偷偷地問陳虹,夏陽對她怎麽樣?陳虹支支吾吾地說,還好,他對我挺好的。
其實,夏陽這幾天還真沒碰過陳虹。夏陽沒有碰她,也不是不想碰。他也不是想向誰證明自己能做到:任它弱水三千,我隻取這一瓢飲。隻是覺得這事還沒有跟顏老師談清楚之前,自己必須克製一下。這也是最起碼的。
在陳虹家裏二樓的陽台上,陳虹爸爸培育的各式各樣的盆栽中居然發現了還有幾盆梔子花樹的盆栽。因為顏老師身上會有這種花香的味道,所以他對這種植物就特別留意了。於是,離開陳虹家的時候,讓陳虹帶走一盆。陳虹說,這樹冬天要放在溫室裏的。
過了正月十五,臨近開學,陳虹開始打包,夏陽才知道,陳虹已經辭了職,準備跟夏陽去學校工作了。這也是夏陽的爸爸老夏早就和趙校長說好了的事情,隻是沒有告訴夏陽。夏陽一聽就傻了,心裏一種說不出的滋味。當他知道父母在省城已經把房子買了,自己居然還不知道,有一種被耍了的感覺。本來還存有一絲的幻想也徹底消滅了,剩下的隻有懊悔。

開學了,夏陽的爸爸和陳虹的爸爸找了兩輛麵包車帶著了他們新婚的用品以及那盆梔子花樹通通送到省城的新房子裏。木三也跟著過去幫忙。把小夫妻倆安頓好了,夏陽的爸爸才回鎮上。
夏陽和陳虹還沒回到學校,夏陽結婚以及他的老婆來校工作的消息早已通過木三的電話在學校裏的教師中已經傳開了。
顏老師的好朋友小荷在校園裏遇到木三時,還悄聲地問,夏陽真的結婚了?還把他的老婆帶來了?
木三推了推眼鏡,凝重地點點頭,認真地說,是啊。
顏老師給賣了。小荷既象惋惜,又似替顏老師不平。
 
夏陽到學校這幾天,盡量回避單獨遇見顏老師的機會,然而有一天在學校的連廊裏,夏陽和顏老師終於狹路相逢了。
夏陽衝顏老師尷尬地苦笑了一下。而顏老師卻直視夏陽的眼睛。她的眼神裏並沒有憤怒相反卻流露出不解和失望。片刻,她又搖了搖頭。的確,她對眼前的這個男人很失望,以至於對整個男人都失望。這種眼神讓夏陽無地自容。
夏陽想開口解釋,顏老師揮手製止,然後目光移至遠處,抬起頭走了。
看著顏老師的背影,夏陽委屈地說道:我知道配不上你,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
沒想到,顏老師卻聽見了。她停止了腳步,轉過身回來已是淚流滿麵。她走回到夏陽的麵前仰著臉一字一句地說:關鍵是你堅持了沒有?堅持總能得到。這麽簡單的道理,難道你會不懂?
夏陽羞愧地低著頭:我什麽都沒有, 我實在是配不上你。
你有啊,你有青春啊?那可是金錢換不來的!顏老師大聲地說:我真沒想到,你會這麽自卑!真不知你在什麽環境裏受的什麽教育?顏老師有些失控了,她的語速加快聲音接近了咆哮:我回到加拿大時差來不及倒,就和我媽談了我們的事情,爭得媽媽的同意後馬上給你打電話,你卻沒接。後來,我想開學後給再你個驚喜吧。沒有想到你卻給我這樣的驚喜。顏老師抑製了一下情緒後又說: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我會去做一個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麽?顯然不符合我的個性,也愧對我的美貌。說完,顏老師黯然地轉過身去,緩緩地離開。
 
男兒有淚不輕彈,夏陽在告誡自己。可是,止不住啊。夏陽悔恨的拳頭砸在連廊的牆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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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戈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從開始到現在' 的評論 : 我基本上每周才更新一次,平時家裏瑣事太多,心靜不下來。
從開始到現在 回複 悄悄話 我還沒跟丟,就是等更新等得急。不過也可以理解,這裏的寫手大多是業餘的,還有主業在忙。
看了這集一聲歎息!這兩家的父母就為了麵子一定讓兩個人結婚,殊不知陳虹隻得到了一個結婚儀式。她要個心不在自己身上的老公做啥?夏陽也沒了擔當,剛開始和顏老師時的勇敢勁哪去了?
舞戈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helloworld1000' 的評論 : 各有各的難,隻能說機緣不好。。。感謝你跟讀。
helloworld1000 回複 悄悄話 哎夏陽又能怎樣呢?顏老師也真是的,他夏陽怎能悔婚呢,如果顏老師早說出來,倆人可以遠走加拿大,還是可以地。可是有點兒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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