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調胃口 (tz)
(2007-02-14 17:25:43)
下一個
平常也一直在碰頭,新年裏阿拉三個飯搭子當然更要聚一聚。辰光好定———迎財神的初五;到啥地方去“劈硬柴”?蠻難的,大魚大肉吃得胃口倒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部差頭拉到我家附近的“小南國”———乖乖,全部客滿。領個牌牌,吃上飯至少要等40分鍾。吃飯弄得像看專家門診,軋啥鬧猛?
突然發現,對麵小弄堂裏大紅燈籠高高掛,走近一看是家小飯館,玻璃門看進去裏麵還有位子,三人六隻眼睛一碰就衝了進去。
店小,卻有味道。內裝飾全部木結構,有股石庫門老房子的氣氛。一隻隻小圓桌看上去舊擦擦,很像是坐在屋裏廂灶頭間裏吃飯。老板精明,把店堂改為“複式結構”,好像把房子騰空裏一劈為二,一下子多出一倍營業麵積。我們三人在小閣樓憑欄而坐,嗬嗬,還蠻有情調的。牆上貼了些老式月份牌,阮玲玉、周璿什麽的。就是房子低了點,有個老外一站直,頭要碰到天花板,隻好躬著走。
一個看上去像是老板、蠻“克勒”的先生過來問:“三位吃點啥?”一看菜單,四鮮烤夫、蜜汁熏魚、菜心獅子頭……沒胃口。“阿拉想調調胃口,嚐點新鮮的東西。”
“克勒”老板見慣各式各樣的顧客,稍作考慮就推薦了一份飲料二菜一湯。我們一看,倒也新鮮實惠。
先一人一杯“綠豆汁”潤潤喉嚨。這“綠豆汁”也是第一次吃到,白嗒嗒黃兮兮綠盈盈,吃口甜滋滋香噴噴,蠻爽。
“變色龍”來了,其實就是“桑拿蝦”,講究的是那隻“桑拿盆”,就是現在最時髦的那種木盆式浴缸的袖珍版;稀奇的是要自己動手———在服務小姐的指導下,阿聰一把揭開“浴缸”蓋子,我端起旁邊玻璃盆裏鮮龍活跳的基圍蝦,眼睛一閉就朝滾燙的“浴缸”裏倒———嘩啦一聲,“階級鬥爭”開始了,隻見蝦們在鋪滿鵝卵石的“浴缸”裏投五投六,垂死掙紮,顏色開始漸變……蓋子沒有蓋嚴,一隻尾巴已經有點發紅的大蝦突然“噗”一聲從縫道裏掙出來,“勿好哉勿好哉!”我在旁邊操著蘇州腔起哄。阿汪真不愧是拿手術刀的,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它就扔回“浴缸”———“那麽好哉!”三人齊聲喊道。哈!“變色龍”終於變成了。剛剛還是感歎“人類殘酷”的“葬花黛玉”,一歇歇全變成“女魔頭”查麗茲·塞隆,畢畢剝剝呲呲啦啦,“變色龍”變成一堆紅殼殼。想想這“桑拿蝦”也不是第一次吃,可就是覺得這次的味道最好,大概和自己參與有關。
“蒸玉梨”和“鮮得來”同時上桌。“蒸玉梨”本來不想要的,因為“梨”“離”同音,新年裏不吉利。後來一想,我們不分,一人一隻就是了。這道菜看上去和小時候治咳嗽吃的川貝燉生梨有點像,掀開梨蓋,哇———香氣撲鼻,掏空的梨肚子裏放了點黑木耳、蘑菇、肉糜,還有一點點糯米。舀一調羹,有點甜有點鹹;再舀一調羹,梨香味越來越濃。
“鮮得來”就是鯽魚羅卜湯,魚肚子裏放了少許羊肉,入湯熬成奶白色,用一個古色古香瓦罐盛著。吃一口“玉梨”後再喝一口“鮮得來”,果然與眾不同,嘴裏毫無魚腥氣,隻剩純鮮味。
很佩服這樣的廚師,同樣的魚肉蔬果,稍加變化竟生出另一種新意來。又想起有本書上看到的一段話:“所有的食物都是上帝的恩賜,挑剔是比較低的鑒賞階段,更重要的是去適應新的口味,從中發現新的樂趣。”
嘿嘿,想想人生不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