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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士成——清軍最後的脊梁(圖)

(2007-06-16 11:26:37) 下一個

聶士成殉國處樹立了紀念碑



頭品頂戴直隸提督聶士成


聶士成——清軍最後的脊梁 ()

“此吾致命之所也,逾此一步非丈夫矣!”

聶士成,字功亭,安徽合肥北鄉(今崗集鄉聶祠堂)人。幼年父死家境貧寒,與母親相宜為命。聶士成自小好行俠仗義,曾有一夏姓商販被匪徒追殺,聶母設法將其藏匿,幸免於難。聶歸家後熱情相待,結為好友。不久,夏棄商從軍,入湘軍袁甲三部當兵。鹹豐九年(1859年)升任哨官駐臨淮關,寫信邀聶一同從軍,從此,聶士成投身軍旅,開始了四十年戎馬生涯。

聶士成從軍後正值清廷鎮壓撚軍起義,因作戰英勇被補為把總。李鴻章創建淮軍時,因籍貫關係聶士成被撥入淮係,隸屬於淮軍宿將劉銘傳,後因在鎮壓東西撚軍時屢建戰功,累遷至總兵、提督,並被授予力勇巴圖魯勇名,與王孝祺、章高元並稱淮軍後起三名將。光緒十年(1884年)法軍入侵台灣,聶士成奉命率部渡海援台,數度戰勝法軍。法軍潰敗出台灣後,聶士成被調往北洋,率慶軍駐守旅順,1891年北洋水師大閱後被調往蘆台統領淮、練諸軍,在任內因成功鎮壓熱河“教匪”起義,擒斬“匪首”楊悅春,被賞穿黃馬褂,易勇名為巴圖隆阿。後改任山西太原鎮總兵,仍留蘆台治軍。聶士成常率輕騎,巡閱東三省邊境,考察地形,並將中俄、中朝邊境上的山川險要,鄰國的要塞駐軍分布繪製成地圖,以便知己知彼。

朝鮮爆發東學黨起義,日本大規模向朝鮮派兵後,北洋大臣李鴻章令聶士成率部隨提督葉誌超奔赴朝鮮,因聶士成平時治軍嚴謹,管帶有方,而其本人又身先士卒奮勇殺敵,聶部在甲午戰爭中有別於一般的清陸軍部隊,聶軍作戰頑強,殺敵勇猛(可參看本站北洋文庫中的東征日記),聶士成因功被授直隸提督(原直隸提督葉誌超在甲午戰中貪生怕死,被清廷下旨斬首)。甲午戰敗馬關條約簽訂後,清政府改革陸軍軍製訓練新軍,直隸北洋陸軍改為武衛軍,聶士成所部馬步軍三十營按德國軍法操練,編為武毅軍,作為武衛前軍駐蘆台,與宋慶、董福祥、袁世凱所部並稱武衛四軍。

1900年八國聯軍入侵中國後,聶士成率部鎮守天津,75日聶軍與義和團合力圍攻紫竹林租界,與敵激戰八晝夜。78日間美、法等國援軍趕到租界內,9日淩晨八國聯軍6000人開始向駐守八裏台的聶軍反撲,由於兵力懸殊,聶軍陷入聯軍重重包圍之中,聶士成沉著指揮,與聯軍激戰2個多小時,後因彈藥匱乏,聶士成率部突圍至八裏台附近,此時聶士成雙腿均已負傷,營官宋占標勸他退下,聶士成奮然橫刀躍馬挺立橋頭督戰,並向左右說道“此吾致命之所也,逾此一步非丈夫矣!”話音未落,一發炮彈在附近爆炸,聶士成腹部被彈片擊中,腸子流出體外數寸,聶士成依舊巋然不動,這時又被子彈洞穿頭部、胸部,聶軍門血流遍體,壯烈殉國。

這位名叫聶士成的中國將軍,就這樣死了!

聶士成英勇作戰,威武不屈,為清軍所稱頌,為聯軍所畏服,據外人記載:“華軍雖重,皆不足慮,所可畏者,聶軍門所部耳;蓋聶軍有進無退,每為各軍之先;雖受槍炮,前者斃,後者又進,其猛處誠有非他軍所可比擬者。”後來在聶士成殉國處樹立了紀念碑,碑上鐫刻:“勇烈貫長虹,想當年馬革裹屍,一片丹心化作怒濤飛海上;精忠留碧血,看此地蟲沙曆劫,三軍白骨悲歌樂府戰城南。”橫額“正氣凜然”。

 

 

 

天津陷落前的決戰

    1900年夏,大清國北方重要門戶大沽口海岸炮台陷落。外國聯軍登陸後,直逼清廷直隸總督府所在地——天津。 

    ■雖然一直為大清國殊死作戰,聖旨卻讓聶士成“戴罪立功” 

    天津租界,一個叫做紫竹林的地方。19006月,當義和團切斷了紫竹林與外界的一切聯係後,洋人才意識到,無論聯軍有多少人登陸,這裏終究是中國的領土。此刻,在他們周圍,密集地圍繞著數不清的想把他們殺死的義和團,他們感到了在劫難逃的絕望。然而,623日晚,從大沽口方向緊急增援而來的近7000名聯軍,衝破了清軍和義和團的數道阻擊線,到達了紫竹林租界。聯軍在租界裏製定了反攻計劃:出擊,將戰鬥引向租界之外,打擊清軍最精銳的陸軍,以保證最後占領天津城。 

    天津前線,清軍最精銳的陸軍是武衛前軍聶士成部。 

    聶士成出生於安徽合肥。其母70歲時仍能和鄉裏青年一起練武。在烈性母親的鼓動下,聶士成離家行武。他在李鴻章創建的淮軍中成長,打起仗來生死不顧,勇猛異常。1894年甲午戰爭爆發,他的部隊在遼東大高嶺阻擊日軍,堅持10晝夜不言退,是清軍中惟一打勝仗的部隊。戰後,聶士成由總兵升為直隸提督。 

    19004月,聶士成奉清廷之命圍剿義和團。到了6月,又奉清廷之命與義和團一起和洋人作戰。這時,聶士成突然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怪圈,他已經成為一個被朝廷不斷指責、官員蓄意革除、義和團最為痛恨以及洋人最想消滅的人。一切都源於他對義和團的態度。作為一個多次與洋人交過手的將領,聶士成知道大清國不具備與列強抗衡的力量,而如果國內再動蕩頻起,隻能令國家不可避免地衰弱下去。因此,從義和團興起的那一天起,聶士成始終認為義和團不可能“滅洋扶清”,救國於危。他親自觀看了義和團“刀槍不入”的表演,當場揭穿了農民們的把戲:先裝槍彈,再裝火藥,發火之後,火藥在前,隻見煙火噴出,槍彈不是被火藥推出的而是帶出的,所以傷不了人。聶士成當場殺了那個搞騙術的農民。於是,當清廷為了對抗洋人而宣布義和團為“義民”時,義和團向清廷提出的惟一條件是:殺聶士成。朝廷裏反對洋人的大員紛紛支持。而慈禧深知國家打仗無論如何還得靠聶士成這樣的將領,因此下達的懿旨是讓聶士成“戴罪立功”。 

    此時,聶士成部據守著天津西一個叫做八裏台的地方,這個簡陋的地方不久之後將因為他而載入中國近代史。 

    ■聶士成戰至全身破碎,德軍將他的屍體裹好交還給清軍 

    190079日淩晨5時,聯軍與清軍在八裏台的決戰開始了。 

    聶士成部5500人的正麵是6000多人的聯軍;背後,是步步逼近的500名日軍。當聯軍的第一發炮彈在八裏台炸響時,聶士成走出軍帳,低聲說:“弟兄們,開始了。”部下說:“請求增援吧!”聶士成說:“清軍無援可增,準備打吧。” 

    八裏台陣地前有一座小橋,聶士成騎馬立於橋邊。主帥前沿督戰,聶軍無人敢退。當聯軍衝上小橋時,聶軍官兵躍出射擊陣地,與聯軍扭打成一團,雙方直殺得將橋下的河水染紅。兩個小時後,聶軍顯出了支持不住的跡象。聯軍的炮彈打來,聶士成依然一動不動。部下喊:“軍門,躲躲!”聶士成縱馬向前,吼了一聲:“跟我殺!” 

    這時,有人飛報聶士成,說義和團抄了他的家,抓走了他的老母。聶士成停頓了一下,然後拍馬而去。官兵們知道,聶軍門決定死了。 

    管帶宋占標跟隨聶士成多年,他上前拉住聶士成的馬嚼環,大哭:“軍門,不能去啊!”前沿上的聶軍官兵在震耳欲聾的槍炮聲中聽見聶士成平靜地說:“孩子,你不懂。”宋占標拉住聶士成的馬死活不鬆手,聶士成大喊了一聲,揮刀向宋占標的手腕砍去。 

    天大亮了,八裏台陣地正麵的德軍指揮官庫克認出了聶士成,因為他曾在聶軍中當過騎兵教練。庫克派士兵充當軍使,要求聶軍投降。但是遭到了拒絕。據說庫克得到的回答是,他這個“懂中國話”的德國人從來沒有明白過的一個中國字:屌!庫克隨即命令所有的火器一齊開火。他知道,不把聶士成打死,八裏台的戰鬥永遠結束不了。 

    炮彈和子彈跟隨著聶士成的戰馬,在混戰中形成一個煙火的核心。一匹戰馬倒下,聶士成再換乘另一匹。他一連換乘了四匹戰馬,兩條腿先後被打斷,在馬上搖搖晃晃的。接著,一塊彈片劃開了他的腹部,腸子從那裏流了出來。但聶士成依然沒有從馬上跌下來。這時候,聯軍占領了小橋,聶士成帶領官兵向小橋衝擊。一發子彈從聶士成的嘴裏打進去,從後腦穿了出來,又一發子彈射穿了他的前胸,最後的那發子彈擊中了聶士成的太陽穴。聶士成轟然栽下馬來,滾落在陣地上。 

    ■軍門已死,聶軍撤退,八裏台失守 

    庫克跑向陣地,扯來一條紅毯子,蓋在聶士成破碎的身體上。他命令德軍士兵把聶士成的遺體交還給清軍。 

    大清國直隸總督裕祿上奏朝廷,請求賜給聶士成撫恤。慈禧下旨為:聶士成“誤國喪身,實堪痛恨,姑念前功,準予恤典”。聶士成的靈柩被運回安徽,他終於可以和他剛烈的老母團聚了。

    ■天津城的城牆雖然被炸開,俘虜的神情卻嚇壞了洋人 

    八裏台失守後,聯軍向天津城發起了總攻。 

    雙方的兵力是:聯軍17130人,火炮42門;清軍12000人,火炮39門。在朝廷已對外宣戰的情況下,在本土作戰的情況下,大清國對天津城的防守竟然在兵力和火力上讓倉促登陸的聯軍占了優勢。 

    13日晚,日軍首先向城牆逼近,兩個巨大的火藥桶被滾到城牆下,日軍點燃了導火索。清軍守軍一齊開火,導火索不斷被打滅,但又不斷地被日軍點燃。最後,一個日軍士兵高舉著一支火把衝上來,火藥桶終於被引爆了。天津城牆在巨大的爆炸聲中被打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聯軍蜂擁而入。 

    天津城內的巷戰持續了很長時間,每一條街道都發生過清軍和義和團的阻擊。聯軍最後使用了毒氣炮,令天津軍民的死亡慘不忍睹——“華兵倚牆立,持槍欲開放狀,近視之亦為毒炮熏斃。”毒氣炮的使用為英軍所為。此前,這種違反國際公約的武器,英軍僅在非洲殖民戰爭中使用過一次。 

    一天一夜之後,整個天津城沉寂下來。 

    無論怎樣評價1900年天津城的失守,無論怎樣抨擊清廷的昏聵、愚昧和清軍戰鬥力的低下,曆史必須承認的是,在與外來列強戰鬥的時刻,清軍始終是抵抗的主力,清軍士兵是英勇的。這些農民子弟雖然不知道皇宮裏的政治內幕,也曾為軍餉的遲發而對朝廷起過怨心,但是,當麵對異國入侵者的時候,當捍衛國家的戰鬥打響的時候,他們表現的是這個民族最血性的一麵,他們承擔了整個大清國所需要的最大的犧牲。即使是受傷被俘之後,他們的神情依然凜然不屈。當年,英國的隨軍記者記下了“讓他們一輩子也忘不掉”的一幕情景:一個可怕的帶有挑戰表情的清軍正盯著我的麵孔。他的雙手被綁在後麵——因為他是一個俘虜——他的衣服破碎了,在胸口中央露出傷痕,是大刀和刺刀砍傷的。因為血流如注,他的上衣和褲子全都被血浸濕了。但是他沒有一聲痛苦的呻吟。他無言地端坐著,泰然自若的臉上顯出自豪和蔑視交織在一起的可怕的表情。 

    天津城陷落的時間是:1900714日——大清國向各國宣戰的第23天。 

    ■文/王樹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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