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雅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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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分的天空 [98]

(2011-05-07 21:04:10) 下一個

            這一夜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心裏悶悶的,腦子裏亂亂的,怎麽也想不清楚,好像一下子出現很多突發狀況,讓我措手不及,可又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這一切不是早在見到林健雄的媽媽之後就預見到的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覺得窗簾上透出了曙光我才朦朧睡去,可是剛睡著,鬧鍾就響了起來。我翻身按下鬧鍾,有一瞬間的糊塗,但是馬上想起來今天是星期五,我還要上班呢。

            起身下床,洗漱完畢,來到客廳。林健雄的房門緊閉,一點動靜都沒有。他一向都是習慣早起的,也許昨晚也沒有睡好吧。我有些後悔,昨天晚上進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可能傷了他。這一次就正式分手了嗎?直覺告訴我,今天我不應該去上班,而是應該留下來,跟林健雄好好談談。和設想林健雄向我求婚一樣,分手的場景我也設想過無數次,我一再提醒自己,真有那麽一天,一定要有風度,一定要好言好語好態度,不要發脾氣,更不要出口傷人。可是真的到了這個時刻,什麽都忘了。

            每天的早餐我都吃得很簡單,喝一杯奶,最多吃一片烤麵包就出門了。昨天的生日蛋糕被林健雄裝回了盒子裏,放在冰箱正中間。本來切一角蛋糕做早餐也可以,可是今天我決定準備一份複雜的早餐,我要弄出些動靜,把林健雄吵起來,這樣他或許會說:“我今天都請假了,夢夢你也別去上班了吧!”這樣的話,我還可以耍耍小脾氣,然後就名正言順的留下來了。否則如果我主動留下來,而他還在賭氣,對我不理不睬,不是很沒趣兒。

         我打了一個雞蛋,然後站在離林健雄房間很近的地方,用叉子打雞蛋,叉子碰撞著瓷碗,丁丁當當的。我側耳聽聽,仍然沒有聲息,於是我又打了一個蛋在碗裏,又是一陣丁丁當當,仍然沒有動靜。

平時炒菜的鍋是不粘鍋,我故意不用,而是從壁櫥裏翻騰出一個死沉死沉的不鏽鋼平鍋,重重的放在灶台上,“當”的一聲。這口鍋已經有很久不用了,我又從灶台上拿起來,放到水池裏洗。冷熱水全部開開,“嘩啦嘩啦”衝了好一陣,再重重的放回灶台。

            “啪啪啪啪”我打了一遍又一遍,煤氣總是點不著,屋裏已經有了很重的煤氣味。林健雄的鼻子很尖,一點點異味他都聞得見,會不會醒了?我住了手,側耳聽聽,仍然沒有動靜,隻好打開排風扇,用火柴點了火,倒了油,然後從抽屜裏找出退役很久的鋼鏟,大刀闊斧地炒雞蛋。雞蛋都有些焦了,林健雄的房門依然緊閉,了無聲息。

            慢吞吞的吃了忘了放鹽的炒雞蛋,然後刷了碗筷鍋勺,把廚房收拾利落,實在是不能再等了,林健雄仍然不露麵,我不得不上班去了。

            來到辦公室,心裏很煩悶,做什麽事都心不在焉。好在是周五,馬上就周末了,大家都很放鬆。Chris第一眼看到我就說:“Jean,你的眼睛怎麽腫了?”

            “昨天喝酒喝的頭痛,沒有睡好覺。”我敷衍著。

            “現在感覺好了嗎?不行就回家休息。”

            “謝謝,還好,我喝杯咖啡就好了。”倒了杯咖啡,回到辦公室,沒敢多喝。我把手機打開,檢查了一下電池,已經快沒電了,趕忙把手機插在充電器上。守著電話寸步不離,連廁所都不敢去,深怕錯過了林健雄的電話。假如林健雄打電話來叫我回去,我立刻就回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我心不在焉的在電腦上修改著一份草圖,選取一部分,切掉,貼上,再切掉,再貼上,這樣毫無意義的重複著。電腦的前麵放著林健雄送給我的畢業禮物,四個小陶人:喜怒哀樂。我盯著他們,看著看著,忽然覺得這四個小東西對我的昨天進行了精準的描述,隻不過後兩個字應該對調。

            林健雄專程回來給我過生日,是喜!後來我的惡作劇觸怒了林健雄,而林健雄的表現又惹惱了我,是怒。再後來林健雄求婚,這自然是樂!最後鬧到分手,不就是哀了嗎?我把小陶人臉衝下扣了下去。

            坐在辦公室裏,我根本無法集中精力工作,而是在漫無邊際的胡思亂想。我昨天進屋前丟下那樣一句話,是在宣布我們正式分手了嗎?分手是我早就預料到的結局,應該是早有心理準備的,我甚至很正式地跟林健雄提出來過,為什麽此刻卻覺得悵然若失?心裏期盼著林健雄會象過往的每一次一樣,表示出他不願意分手,還會繼續努力,於是我們進入下一輪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得過且過式的生活。

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已經冷了,冷咖啡的味道真差。手中的咖啡杯是從賭場贏來的。我拿在手中把玩著,就又想起了去大西洋城的場景,忽然覺得其實很多事都是有預兆的。

一個多月前,就是獨立日的那個長周末,林健雄提議我們去大西洋城。本來都定好了年初林健雄生日的時候去,可是因為林健雄父親生病,他臨時決定回台灣而告吹,所以這次他堅持要帶我去見識一下賭城的風采。

            尚未看到賭場,就見到了路邊林立的大型廣告牌,也看到了淺淺的海灣。林健雄說:“我們還是先在Boardwalk轉轉,找個你有感覺的賭場進去玩一會兒,等到吃過午飯再去海邊,現在水溫太低,下水還冷。”

            這是我第一次來賭場,好雄偉的建築呀。賭場一家連著一家,看得我眼花繚亂。我們先是在賭場外麵照相,轉了一大圈,最後來到一家大賭場。賭場門前有個大轉盤,轉盤的邊緣有很多數字,在3點、6點、9點和12點的位置有四張圖片,分別是印著賭場標誌的撲克牌、棒球帽、鑰匙鏈和咖啡杯。遊客撥動轉盤,如果轉盤停在數字上,就說明沒有贏到東西,如果停在有畫的地方,畫上是什麽就贏什麽。當時我就對林健雄說想要碰碰運氣。上去一轉,轉盤不偏不倚就停在咖啡杯上。我讓林健雄也試試,他堅決不肯,說運氣都散在外麵,等進了賭場就該沒有運氣了。

  我跟著林健雄走進賭場,看到賭場裏燈光閃爍,人頭攢動,時不時響起的硬幣掉落的聲音,覺得特別興奮。我說:“就這家吧,我們進去看看!”當我們步入賭場的一瞬間,我的情緒就沒有那麽高了,迎麵撲來好重的煙味,我被嗆得咳嗽起來。抬頭看看賭場裏麵,煙霧繚繞,我拉著林健雄往外走:“還是換一家吧,這裏的煙味太大了,惡心。”

         我們倆又來到另外一家賭場,還是一樣。林健雄說:“賭場允許吸煙,沒有辦法,我們就玩一會兒,然後就去吃午飯。既然來了,不下場賭一把,不就白來了?”

      “我也不會呀,要不我跟著你,看你玩好了。”

      “別的不會,玩老虎機總可以吧?來,我教你。”林健雄招手叫來一個老太太,她推著一輛插小旗的手推車。林健雄遞給她一張20塊錢的鈔票,換了兩卷25分的硬幣,拆開了放在一個塑料罐裏,遞給我,然後告訴我怎樣從一個口裏塞硬幣,拉一下搖把或者按一下按鈕,老虎機裏麵的滾桶就開始轉了起來,然後就掉出2個硬幣,林健雄指著我搖出的圖案,對照著上麵的說明,告訴我這意味著我贏了。如果錢用沒了,可以再找推車的人換,也可以直接把紙幣從一個扁扁的口裏輸進去換硬幣。然後他又掏出$40塊錢遞過來。

      “我有錢,況且這20塊如果輸了,我肯定不會再玩了。”        

“好,那你在這兒玩兒,我到那邊牌桌上玩兒,找不到我就打手機。”

這個果然簡單,也不用動腦子,隻是機械的塞硬幣,拉搖杆,然後就瞪著眼看自己的運氣。我就坐在老虎機前抱著那罐硬幣玩了起來。罐子越來越輕,硬幣越來越少,我開始心煩意亂。不過20分鍾,20塊錢就這麽被老虎吃掉了,塑料罐都見底了。正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我居然拉下了100個硬幣。硬幣從機器裏如冰雹一樣乒乒乓乓地落在麵前,引得鄰座的人都看著我,我興奮得不知所措,忙著把硬幣放入塑料罐中,然後抱著塑料罐去找林健雄。

        林健雄和幾個人圍坐在牌桌旁,莊家正在洗牌,林健雄手裏擺弄著花花綠綠的籌碼,看到我過來,笑道:“怎麽,沒玩呀?”

      “玩了呀,你換的錢我都輸了,這是又贏回來的。”
  
“這樣子呀,那戰績不錯,怎麽不接著玩了?”

“我這叫見好就收,這麽多quarter怎麽弄呀?要不先放你這,我去洗洗手。”我伸出已經變黑的右手給他看。

      “夢夢,你看那邊,有三行人在那排隊,看到了嗎?你把quarter抱過去,他們稱重以後可以幫你換成紙幣,也可以換成你要的麵值的硬幣。手可不要洗,這麽好的手氣,一洗就沒有了。”林健雄一邊掃視著莊家和鄰家的牌,一邊快速的和我說著。我知道他要專注玩牌,就抱著塑料罐離開了。

       塑料罐裏硬幣的總額是$26.5 我把一張20元收了起來,剩下的$6.5算是贏餘,看看林健雄也沒有走的意思,我就在賭場裏溜達起來。賭場靠近大堂的入口處,有一個超大的老虎機,看著就氣派,一個老頭站在那裏玩。我站在他身後,看了一會兒,他用的硬幣不是錢,很大。再仔細看,那個老虎機上有個轉動的牌子,寫著$1,難不成老頭兒玩的是$1一次的?

看著他手中的大硬幣一枚枚放進去,就沒有一個再出來的。過了一會兒,老頭悻悻的離開了。我猶豫著,要不要去玩,這個老虎機我看著就喜歡,是不是就是林健雄說的有感覺?我把一塊錢放進去,拉動老虎機,滾筒歡快的旋轉著,無聲的停了下來。

手裏握著那張5元的鈔票,想著反正是贏來的,就放進去碰碰運氣吧。我把5塊錢放了進去,麵前亮起一個按鈕,我拉動老虎機,依然靜靜的停了下來,可是機器裏麵的餘額竟然剩下兩塊錢。適才亮起的按鈕滅了,中間的按鈕亮了起來,我這才注意到,三個按鈕代表著不同的賭注。心裏有些沮喪,剛才居然下了3塊錢的賭注!想想也無所謂了,就是把剩下的這兩塊錢都輸了,我還贏了5毛錢呢!就拉動了老虎機,滾筒停下來的時候,竟然響起了鈴聲,伴隨著那令人愉悅的乒乒乓乓的敲擊聲。我簡直不敢相信,銀白色的大硬幣源源不斷地掉出來,紅色的數字不停的攀升,最後停下來:200! 我竟然贏了$200,真跟做夢似的,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贏的。

當我抱著四罐硬幣出現在林健雄麵前時,他麵前多了兩摞彩色的籌碼,我知道那也是他贏的錢。林健雄身邊的位子是空著的,我抱著硬幣坐了下來,林健雄拍了我一下,“哇,這麽能幹呀!”

這時候,莊家發給了林健雄第二張牌,居然就是21點!我對林健雄說:“咱們走吧,我受不了這裏的煙味。”

林健雄把莊家推過來的五個籌碼拿起兩個,扔給莊家,我們就去換錢了。戰績真的不錯,我們兩個都贏了,我興奮的不得了。林健雄一口咬定是我的運氣好,中午我們去吃海鮮自助餐慶祝。

餐廳裏有各式海鮮,林健雄拿來一滿盤加拿大雪蟹腿,一邊撥著蟹肉,一邊說:“這裏的雪蟹腿很新鮮,你嚐嚐!”

“你還沒吃呢,怎麽會知道新鮮不新鮮?”

“上次我和Jeremy 來的時候,也是在這裏吃的,唉,Jeremy回台灣了,要不,他一定會跟我們來,他告訴我來美國後去過的所有地方,最喜歡這裏,可以賭博,可以吃海鮮。”

“吃海鮮哪裏不能吃,我看他喜歡這裏就是因為可以賭博。這小子就是好賭,你還記得那年聖誕節,他把我們倆的錢都贏了,連你錢包裏剩下的硬幣都斂走了。”

“最後那幾枚硬幣是我心甘情願給他的,你不記得了,他說我們輸是因為我倆情場得意!”林健雄邊吃邊說。聽到這句話,我停了手,抬頭看著林健雄說:“我們今天可是賭場得意呀!”林健雄也抬起頭看我,我倆對視片刻,林健雄立刻“呸”了幾聲,說:“夢夢,我瞎說的,別當真。”我低下了頭,默默的吃著盤中的午餐。從那一刻起,我和林健雄都沒有太高的興致了,“賭場得意”後麵的半句話,如陰影一樣覆蓋了我們贏錢的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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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弟五哥 回複 悄悄話 賭運很好,,,塞翁失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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